第四十三章
張秘書的態度馬上一百八十度大轉彎,向程總點頭哈腰地賠不是,“對不起程總,讓您等這麽久,我把人給您帶來了!您看——誒?”
張秘書話還沒說全,就見程總自他身邊一陣疾風般衝了過去,張秘書連忙回頭,正好看見劉小齊拚命狂奔的背影,張秘書罵了一聲髒話,拔腿就追。邊追還邊喊:“程總,您等等我!我去追吧!您別再摔著,哎呦喂!”
劉小齊能聽見自己的心髒在劇烈地跳動,他能感受到自己的血液瞬間的僵凝和溶解,那種驚心動魂的危機感是他長這麽大頭一次體會到,他第一次知道原來危險時時刻刻就在他的身邊,之所以以前都沒有遇到,那是因為有媽媽和馮倫在保護著他!
這個社會從來不是像他想象的那麽簡單!劉小齊不管不顧玩兒命似地往前衝,他撞倒了服務員,推翻了被褥車,此刻所有出現在他眼前的東西都成了妨礙他奔向自由的障礙。他大口地呼吸著空氣,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珍惜,在身體一次次達到極限響起警鍾後又被他強迫自己咬牙堅持,那種身體和精神上的雙重痛苦令他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想念馮倫——那個可以來拯救他的男人!
終於拉開了安全通道的門,在看清從樓梯拐角處飛奔而上的那人時,劉小齊笑了。總算來了……所有的緊張在那一刻不翼而飛,劉小齊幾不可聞地念了一句‘要抱緊我’便向前撲倒昏了過去。
馮倫疾步而上,將暈過去的劉小齊擁進懷裏。劉小齊的臉已經白得像一張透明的銀紙,他本能地張大嘴呼吸,卻依然像喘不過氣一樣難受得打挺,甚至出現**,馮倫不敢妄動,急忙將劉小齊抱回走廊邊大喊服務員開那間正對走廊的房門,邊對已經跑過來的程總怒吼:“你tm趕緊打120!叫救護車!快點!!小齊要是有個三長兩短老子要告得你傾家**產!!”
這種情況程總也是第一次遇到,見馮倫血紅著眼睛氣勢十分嚇人,又考慮到劉小齊如果真得就這麽去了,那事情的嚴重性就不僅僅是靠錢財能夠了結的了。對於程總這種台灣金融世家出身的人,醜聞更令他忌諱莫深。於是,他很配合地讓緊隨其後趕到的張秘書打電話叫救護車,又趁馮倫衝進房間安頓劉小齊的空擋,及時抽身離開了。
馮倫把劉小齊平放到**,便開始為他實施急救,人工呼吸加心髒按壓。這些急救技能還是馮倫上高中的時候被他爺爺強迫著參加軍隊特訓時學過的。他從沒想過有一天會用在劉小齊身上。馮倫是真的急了,雙眼充血的摸樣就像剛從地獄裏爬出來的惡鬼一樣,凶神惡煞。他趴在劉小齊身上忙碌了一陣終於引出劉小齊一陣劇烈地咳嗽。
馮倫鬆了口氣,一轉頭就見打完電話的張秘書要跑,馮倫躥下床,幾步便追上他,拎著後衣領將人拽了回來!
張秘書欲哭無淚,知道今天算是難逃厄運,拚命求饒道歉不說甚至毫無廉恥地給馮倫跪了下來。但是,馮倫怎麽可能輕饒了他,於是掄拳頭上腿把張秘書狠狠飽揍了一頓。這還不算完,馮倫拿出電話直接掛給了他老爸。
馮倫就說,‘爸,你那老熟人劉阿姨的兒子被台灣一孫子抓到酒店欺負了,現在人事不醒,你看著辦吧!’
馮倫沒想到的是,馮漢峰聽了後竟然在電話裏就暴跳如雷,先是罵馮倫沒照顧好人,又問了酒店位置和肇事人情況,便說讓馮倫把小台灣看好了,他現在就帶人趕過去。
救護車很快就來了,這時劉小齊已經恢複了一些神智,馮倫先讓醫護人員就地醫治,他擔心此刻移動劉小齊會加重他的病情。沒一會兒,一連串好幾輛警車也趕來了,到看到一個個身穿製服的大警帽出現在眼前,張秘書已經淚流滿麵後悔得腸子都輕了。他此刻已經不指望程老板能回來救他,他隻希望如果自己守口如瓶,大陸的警察們不要查到程老板就行了,否則不但他這輩子完了,他遠在台灣的老婆和女兒也會跟著遭殃。畢竟,程家在台灣的勢力可不是一般大。
張秘書被手銬銬走的時候,還在不斷哀求,那樣子就像一條被拋棄了的老狗一樣,但在場的所以人沒有人會同情他。因為劉小齊又昏迷了過去。
馮漢峰鐵青著臉把馮倫拎到了門外,“到底怎麽回事?不是讓你好好照顧那孩子嗎?他怎麽會遇到這種事?!”
馮倫隻好一五一十將劉小齊要打工的種種事情說了一遍。馮漢峰黑著臉聽完,卻並沒有罵馮倫而是轉身催促醫護人員趕緊把劉小齊送到軍區總部醫院。
馮倫能看得出馮漢峰對劉小齊的關心,在他看來那種關切已經遠遠超出了對一個老熟人家孩子的關心程度,這令馮倫心裏強烈地不安起來,他沒敢在深想,便上了救護車。
馮漢峰到醫院把一切事情安排好,等劉小齊出了急救室,交代馮倫好好守著便匆忙回警局處理那個張秘書去了。
劉小齊在深夜裏醒過來的時候,第一聲便叫了馮倫的名字。此時馮倫就在病床邊守著,聽見小齊叫他,連忙探身湊過去安撫。
“我在,小齊別怕,我在呢!”他輕柔地握著劉小齊的手按在臉側摩擦。
劉小齊的眼中漸漸清明起來,他定定看了馮倫幾秒,不顧還在輸液的手,抱住他的脖子撲進了他的懷裏。劉小齊哽咽難言,“馮倫……對不起、對不起!我真的知道錯了,我好害怕!你不要怪我!我怕,很怕!”
聽著劉小齊近似哭求的話語,馮倫的心口像壓了一塊石頭一樣難受,他抿著唇,輕輕拍著劉小齊的背,等劉小齊的情緒終於穩定了一些,馮倫將人重新放到**躺好,才語重心長地道:“小齊,這件事過去了,就過去了,你不要總放在心裏。雖然這事兒對我們來說都算不上什麽好的回憶,但是既然經曆了,就不要後悔自責,你要更堅強一些,學會從逆境中成長,總結經驗教訓,避免再次上當受騙!”
“你不怪我嗎?”劉小齊掛著淚珠問,可憐兮兮地揉了把鼻子。
馮倫苦笑了下,還是搖了搖頭,道:“我不怪你,我恨我自己!是我太疏忽大意了,才會讓你遭遇這種痛苦的經曆!小齊該說對不起的人是我,是我沒有保護好你,你還這麽小,這麽單純,我不該放任你去那種背景不明的公司打工!都是我不好,你不要再想這件事了!”
“馮倫……”劉小齊流著淚搖頭,已經泣不成聲。他撒嬌一樣又窩進了馮倫懷裏,此時,劉小齊乖得就像一隻剛剛被主人撿回來的小貓一樣,完全讓人想不起來他也曾經揮舞過鋒利的小爪子。
馮倫擔心劉小齊歪著的姿勢不舒服,索性踢掉鞋子上了床。他把劉小齊抱在胸前,輕輕撫摸著他的頭發,不時親一下他的額角,以此來安慰他家受到驚嚇的小寶貝。
劉小齊此刻被淚水洗刷過的眼眸無比清亮,他抬起下巴望向馮倫,無比認真地問道:“馮倫,你愛我嗎?”
馮倫怔了下,隨即低下頭與劉小齊四目相對,笑容漸漸爬上了他的眼角眉梢直到眼底,那種無與倫比的溫暖仿佛一瞬間便將整個房間的空氣也點燃了。
馮倫認真答道:“我愛你,從見到你的第一眼開始就被你深深地吸引了!”
劉小齊愣住了,記憶如煙花餘輝一樣在腦海中乍然閃過。然後,他的臉紅了起來,他推了馮倫一把,別扭道:“你騙人!”
“沒有!我說的是真的!”馮倫無奈道。
“那,那你那天還拒絕我?你明明那時候還喜——心裏有別人!!”劉小齊的別扭有越發嚴重的趨勢。
“哪天?”馮倫明知故問,因為劉小齊現在的樣子實在非常可愛。
果然,劉小齊鼓了下腮,垂下視線,小聲說:“就是,在賓館,我們,第一次之後……你不是沒答應我嗎?”
看著劉小齊黯然神傷的摸樣,馮倫又有自抽的衝動了,他把劉小齊抱得緊了些,下巴放在劉小齊的頭發頂上摩擦著道:“其實,那天聽見你對我說‘喜歡’我高興得都要瘋了!可我不能那麽自私地壟斷你今後的人生,你值得有更好的選擇!我當時想,如果在你今後的生活中出現了比我更優秀更愛你的人,那個時候我這種先入為主的存在就會成為你的包袱,我不想看到你為難。所以,我願意等,等你長大,等你認清這個世界,等你曆盡世間繁華依然認定你愛的人是我,我會毫不客氣地將你占為己有!!因為,我知道我會一直愛你!”
劉小齊突然發現,其實馮倫對他的愛是真的一直存在的。他忽然相信了馮倫剛剛所說的那句愛的表白。是啊,沒有一個人會平白無故地讓一個隻有一麵之緣的人住到自己家裏!如果不是從一開始就喜歡,那麽為什麽要送自己參考書?在吳斌欺負了自己的時候想要為自己打抱不平?在孫勁峰欺辱了自己的時候氣得發狂?在汽車撞過來的時候差點為自己喪命呢?
——馮倫對他的好,從一開始就是因為愛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