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小心翼翼脫下身上那套名貴的衣服,將衣服整理好,掛在旁邊的移動衣架上。

又將脫下來的名牌高跟鞋,在鞋櫃上放好。

上麵的衣服會經由莫姨之手拿出去幹洗。

杭苡微從旁邊置物櫃裏,拿出自己的衣服和鞋子,換上自己寬鬆的衣服和運動鞋後,她朝樓梯走去。

從樓梯往下走,仿佛是進入了另一套房子。

樓梯處的感應燈閃爍了一下,亮起的藍光延伸到下麵的空間裏。

隻有很少的人知道在豪華的龍家下方還有另外一個空間,而這個地下空間,是她目前的居住地。

地下客廳裏有張很大的長方桌,桌子上擺放著一束永不凋謝的假花,還有一些紙筆、水壺和幾個杯子。

桌子旁邊擺放著幾張椅子。

坐在沙發上拿著手機打遊戲的青年,眼皮不帶抬一下,隻是聽見從樓梯下來的腳步聲,呦了一聲,以示打招呼。

“嘿。”杭苡微走到桌子邊,拿起水壺給自己倒了一杯水。

和她一起住在這下麵的還有三個人。

被稱為“鳳凰危機處理部”的三人組,鳳凰是他們小組的代號,一開始想用狸貓,但是狸貓太容易被聯想,於是改為了鳳凰。

這個部門專門負責處理她的身份危機,包括時刻評估她的身份暴露風險。

日常對她進行測試和培訓,以防止她在外界說錯話,做錯事。

如果出現問題,他們也會第一時間從各方麵入手,處理掉她身上的疑點。

打遊戲的青年叫周杉,大家都叫他老三。雖然看起來不學無術,時刻躺平的懶散樣子,年紀不大,卻是高校畢業的頂級黑客。

周杉見杭苡微似乎情緒不高,這才放下翹起的二郎腿,抬頭看了她一眼。“女魔頭又教訓你了?”

杭苡微一口水差點噴出來,她急忙四處張望。

“放心吧,老頭子不在。他要是在這裏,我哪敢這麽說……”周杉邊操作著遊戲搖杆,邊說道。

老頭子是危機部的頭兒,叫何天寧,他年紀也不算很老,四十多歲。

隻是和他們相比,老頭的性格確實像老頭,總是一副嚴肅古板謹慎過頭的樣子。

“苗兒姐也不在嗎?”杭苡微擦了擦嘴邊的水滴,有點疑惑地問道。

苗兒姐也就是危機部的第三位成員,苗曉曉,很早就在龍家任職,是一位以筆為劍,膽大心細,目光獨到的女孩。

以及具有隨時逆轉輿論,將黑說成白,將白說成灰的文字組織力和敏感的覺察力。

不過她也有個弱點,凡事涉及她自己的,她就會智商下降,特別是談戀愛這回事,多少有點戀愛腦。

“她在啊。”周杉說道,然後想到了什麽,嘴邊斜笑了一下,“估計又是躲在她自己房間裏,抱著手機搞網戀了吧。”

“說誰壞話呢,你才搞網戀,你全家都搞網戀!”穿著一身女式黑西服的苗曉曉剛好從另一邊走過來,雙手環臂,個子雖小,氣質卻很壓人。

“脾氣這麽爆,開句玩笑都不行?”周杉切了一聲,撇嘴嘀咕道。“就隻會在手機裏裝嗲。”

“你再說一個試試,信不信,我能讓你明天就被辭退!”苗曉曉看起來真的有些發怒了。

“周杉,別再說了。”杭苡微讓不懂看眼色的周杉閉了嘴。

苗曉曉煩躁地在房間裏走了幾步,又從冰箱裏拿出幾罐啤酒,抱著回去房間裏了。“煩死了!今天你們誰也別惹我!”

“她是吃火藥了?”周杉撓了撓頭,一頭霧水地盯著她離開的背影。

杭苡微搖了搖頭,她來這裏也不到一個月,和所有人還在磨合的過程。

周杉算是這裏麵最好說話,脾氣也最隨意。

她和苗曉曉年齡相仿,又都是女性,相處起來比較容易,可是有時候也會像現在這樣,互相各幹各的。

每當這個時候,她就特別想念以前的生活。

杭苡微歎了口氣,回去了自己的臥室。

床頭櫃上麵,未寫完的日記本還攤開著。杭苡微拿起日記本,一張照片從裏麵掉了下來。

她撿起地上的那張照片,裏麵的女孩有著一張與龍嵐蘭有些相似的麵容,可是仔細看的話根本不像。

那是她原來的容貌。

屬於杭苡微的容貌,還有屬於杭苡微的生活,似乎已經回不去了。

杭苡微看著鏡子裏的自己,她撫摸著那張臉,模仿著龍嵐蘭的表情,這是她以往每天都需要練習的事情。

突然又看見了以前的自己,似乎讓她心裏像被一根長針刺了一下。

與一出生就是好命的龍嵐蘭相比,她似乎一出生就給周圍的人帶來了厄運。

小時候的一場大火讓她失去了雙親,不過那時候她還懵懂無知,並未體會到失去親人的痛苦。

從她記事起,就是在養父母家中長大,可是七歲時,養父又在車禍中喪生,隻剩下她和養母王慧榮相依為命。

杭苡微雖然命運坎坷,但是她卻從不相信人會被所謂的命運所左右。

或許是受到養母的影響。

她的媽媽是個勤儉樂觀,又非常努力生活的人,杭苡微從不缺吃穿,也不覺得自己比別人家的孩子差了什麽,媽媽從小到大為她爭取到了最好的教育資源,而她也沒有辜負媽媽。

三年前,她如願考上了最有名的一線名牌大學‘海華大學’。

她帶著媽媽的祝福,以及對未來美好的向往,前往海華大學準備開啟她的新生活。

然而一學期還未結束,她卻突然從發小彭家承的口中得知了一個驚天噩耗。

她的媽媽生了重病卻不敢告訴她,查出來時已經是慢性腎衰竭晚期。她辦理了停學,火速帶著媽媽前往大城市求醫。

然而高昂的醫藥費,以及尋找合適腎源的事,卻像兩座大山壓到了她的身上。

在籌錢的過程中她又得知了,這些年來,她們家欠了別人不少錢。而媽媽從來沒有告訴過她這些事情。

一件件突如其來的意外像一記棍棒打在了她的身上,打得她措手不及,思緒全亂。

可是在媽媽麵前,她仍然要強裝樂觀。

那時候對她來說,隻要能夠讓媽媽活下去,她什麽都願意付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