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不久,薛菱突發奇想在自家門前種了一些青菜,都是簡單好養活的,她開玩笑說想擁有一塊屬於自己的地皮,她有空的時候鋤田種菜,種了自己吃。

隔壁鄰居家把自家門前小院子種滿了鮮花,而她拿來種菜。

她差點就忘記這事了,要不是程竟提醒她,她真忘記了。

程竟當晚定了機票,兩張。

兩個人洗完澡就躺在**聊天,薛菱問他:“你以後想不想回來?”

程竟說:“看你的意思,如果你想回來,我們就回來。”

要是不想回來,他就不回來。

薛菱搖頭,“不要回來了,我們在國外也過的好好的。”這裏是她的傷心地,全是消極的回憶,她不覺得這裏多好,不過畢竟是這邊長大的,有時候薛菱也會想念這邊的生活習慣,在國外太多不方便了,而且麵對的都是外國人。

一開始其實說真的很不習慣,就連程究都不習慣。

兩個人壓力也大,但誰都不會把這個壓力施加給對方,都在為對方考慮。

有幾次薛菱剛好來了生理期,情緒非常不穩定,整個人都很暴躁,見到程究都忍不住發脾氣。

她脾氣有時候很大,還好程竟沒有當真,無條件任她發脾氣,等她冷靜下來,才問她都發生什麽事了,為什麽突然不高興。

在和薛菱相處的日常生活裏,程竟耐心非常好,薛菱急躁,他就等她冷靜下來再談當時發生的事情。

薛菱翻了個身,趴在他身上,說:“你會不會怪我,怪我把你生活攪得一團亂。”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麽會沒自信,沒安全感了,心裏隱隱約約害怕程竟後悔,畢竟她什麽都沒有了,隻剩下程竟了,要是連程竟都失去,她沒辦法想象自己會不會瘋掉。

程竟是她活下去的唯一希冀,如果哪一天,程竟不要她,她真不確定自己能不能活下去。

程竟的手掌落在她的手背上,他慢慢縮緊,握住她的手背,這才說:“我沒有後悔過,以前不會,現在不會,將來也是一樣。薛菱就算你做了十惡不赦的壞事,我也信任你,會站在你這邊。”

畢竟,他們倆隻剩下對方了。

程竟愛她,無條件信任她,恨不得把自己所有最好的都給她,又怎麽會怪她。

每個深夜淩晨醒來,轉過身看到懷裏熟睡的薛菱,程竟心裏都被填的很滿,他所有做的都是值得的,他不會後悔,絕對不會後悔。

薛菱忍不住笑:“你這樣真的很沒立場。”

“沒立場就沒立場,也沒差多少。”

“你以前不是這樣的,以前還板著臉教育我這個教育那個,還管我穿衣服,不能穿過膝的裙子不能穿吊帶低領,還要管我讀書,當初被你盯梢學習可痛苦了,還好我高中沒遇上你,不然可就完蛋了。”

程竟對她高中很感興趣,問她:“高中都做了什麽?”

“也沒做啥,沒啥特別的,要是說特別的,就是薛鬱經常管我,明明我是姐姐,他更像是哥哥,管東管西,我那會不是跟幾個朋友玩的野嘛,學會了抽煙,他跟狗一樣,聞到我身上有煙味,就生氣,跟你一樣,板著臉教育我。”

程竟說:“薛鬱還是很關心你的。”

薛菱跟他說過薛鬱是因為車禍離開的,而他出車禍那天,他是要去找薛菱。

薛菱說:“是啊,很關心,不過以前我不懂事,覺得他在跟我耀武揚威,憑什麽他可以擁有我不能有的一切,薛仁凱隻疼他,我很嫉妒,明明都是姓薛,我們倆還是雙胞胎,然而薛仁凱就沒把我放在眼裏。”

程竟摸她頭發,她頭發長了很多,到肩膀後她又去染了個墨藍色的頭發,在室內光線沒那麽明顯的時候看不出來,到室外有陽光照就很明顯是深藍的顏色,他不討厭她染發,這是她的自由,隻要她高興,他隨便她折騰。

“以後我們有小孩,一定要好好教他,要是有倆個,要教他們相親相愛,不要再像我這樣了,太可悲了。”

她依舊很內疚。

程竟安撫她,吻了吻她頭發:“不會的,我向你保證。”

薛菱又問他:“你想要幾個?嗯?”

說起這個問題,程竟不太熱衷似的,語氣平淡說:“暫時先不著急,你還在念書,等把學業完成之後再打算。”

他這樣一說,薛菱就不高興了,立刻揚起上半身,看他:“你是不是不想要啊?”

“不是。”

“你給我感覺是。”

程竟笑了笑,溫和道:“你現在還小,還不著急,再過兩年,我們再要。”

“為什麽非得過兩年?”

程竟看她認真的神態,隻能老實回答說:“要是有了小孩,一年都不能……”他又咳了幾下,說的很隱晦。

薛菱會意,捏他腰上的肌肉,“原來你打的這個主意,我就說呢,你怎麽會不喜歡孩子。”

“我喜歡,喜歡和你的。”說完,程竟柔聲哄她:“快睡覺吧,明天的機票,起不來錯過就要等下一班了。”

薛菱乖乖窩他懷裏找個舒服的地方睡了過去。

等她睡著了,程竟睜開眼,小心翼翼起身,給她蓋好被子,開始整理兩個人的行李箱。

她稀裏糊塗慣了,都是程竟照顧她,還好,她還是跟以前一樣,沒有太大改變,無條件依賴他,膩著他。

……

隔天早上起來,他們去酒店辦了退房手續,程竟定的機票是下午的,也隻有下午的,飛回去剛好是第二天的早上。

考慮到還有時間,他們倆就在酒店吃了午餐。

但是還沒吃完,江珠抱著小孩鬧到酒店來了,她在大堂跟工作人員撕扯,酒店前台看著她抱著孩子不敢輕易碰她,連連後腿,一個勁跟她解釋,她非但不聽,當眾耍潑起來,她說要找薛菱,不然就帶著孩子死這裏不走了。

酒店前台都不知道她找誰,又怕她鬧事,一方麵配合她幫忙查詢她要找的人,一方麵報.警,當然了,報.警的話,江珠是不知情的。

薛菱在餐廳就聽到酒店工作人員交頭接耳,談話間她聽到了一個瘋女人帶著一個孩子過來鬧事,嘴裏嚷著要找一個女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經理已經報.警了。

薛菱直覺覺得他們說的人就是江珠,契合度如此高。

程竟說:“有可能是江珠,不要過去。”

“她鬧就鬧咯,把孩子帶出來幹什麽,有意思嗎?她真的很煩。”

程竟:“嗯,所以你不要出去,我去看看怎麽回事,你在這裏等我。”

薛菱當然不會讓他一個人過去,男人有時候不好應付一個女人,尤其是江珠這種為了錢沒下限的女人,還把孩子帶過來鬧事。

那小孩不是還在生病嗎?也不怕嚇到小孩。

薛菱挽住他胳膊,說:“我要去,我倒是要看看她又要搞什麽鬼。”

程竟想勸她什麽,她聽不進去。

他們到的時候,江珠抱著孩子在砸酒店的花瓶,一地的碎玻璃,她一邊砸一邊喊薛菱的名字,要她出來,不要躲躲藏藏。

薛菱也沒有躲著她,就是反感她,一個勁鬧,厚顏無恥,怎麽都填不滿她這個黑洞。

江珠終於在人群裏看到薛菱了,孩子在她懷裏大聲哭泣,她視若無睹,直接衝了過來,薛菱以為她又要做什麽,下意識往後退了退,而程竟護在她身前。

周圍人都讓開了道,竊竊私語議論他們三個人的關係,瞬間腦補出了一出大戲,尤其那個瘋女人還抱著一個孩子,他們看程竟的眼神也就多了幾分揣測和鄙夷。

真把他當成鬧劇中的男主角了。

薛菱冷眼看著江珠,說:“你又要鬧什麽?”

江珠忽地撲通跪在他們身前,臉上流著淚,說:“我求求你們了,給我和孩子一條活路吧,薛菱,我知道你討厭我,但是我也不想的,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吧,孩子生病我沒錢沒工作,沒辦法養他了,他還這麽小……”

薛菱深惡痛絕,皺著眉頭,毫不客氣打斷:“別在我跟前演這出,孩子是你生的,又不是我們的。”

她看到江珠的嘴臉就不耐煩,拽著程竟的手就說:“走,別跟她浪費時間了,就不該對她抱有一絲絲的同情心。”

薛菱覺得江珠無藥可救了。

孩子的確是無辜的,她當初給江珠錢,也是看在孩子的份上,可那次給錢,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

江珠不知道從哪裏拿出一把剪刀對著自己脖子,聲淚俱下:“薛小姐,薛大小姐,我知道你討厭我,但我實在沒辦法了,你要是不救我的小孩,我現在就自殺給你看!”

周圍圍觀的人紛紛吃了一驚,有好事的路人忍不住勸看起來是強勢一方的薛菱,說:“小姑娘,你別說那些刺激人的話,她一個女人帶著孩子不容易,有話好好說,別傷害自己,你說是吧?”

有人起了個頭,其他人也跟著七嘴八舌勸解。

薛菱覺得他們不懂,懶得解釋,更不願意和江珠掰扯,她拉著程竟就要走,不把江珠自殺的舉動放在眼裏。

真要自殺的人不是她這樣。

薛菱又不是不懂,她太明白江珠就是在演,博關注,甚至是以死威脅她,讓她屈服。

都是為了錢而已。

程竟說:“你要是真心疼小孩,就不會在這裏做出這種事。”

“太搞笑了了,我怎麽就不心疼小孩了?我能走到今天,全是薛大小姐逼我的,要不是她,我至於嗎?是,她可以不認她這個弟弟,但薛家就剩下她一個人了,她把我丈夫要給我的財產全部都吞了,你讓我怎麽過下去,孤兒寡母,無依無靠,沒錢治病,我可憐的娃啊!”

也不知道是哪個多事的人報了電視台,很快有記者過來采訪,舉著攝像機到處拍攝,程竟把薛菱藏在身後,掩護她要走開,但是江珠跟她鬧上了,就是不讓她走。

拉扯之間,小孩突然口吐白沫,出了緊急情況。

薛菱刹那間頭皮發麻,一時忘記掙紮,程竟扣緊她的腰,往懷裏一帶,低聲說:“別看,把眼睛閉上。”

薛菱乖乖聽話。

江珠不敢碰孩子,放在地板上,手足無措哭著,看著薛菱離開的背影,隨手從地上撿起碎玻璃,眼神凶狠,一路追了過去。

……

醫院裏。

電視新聞立刻在播放白天時候在酒店的鬧劇。

醫生幫程竟包紮完受傷的手臂,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項,提醒他傷口一周內不能沾水,一周後回來拆線,更不能劇烈運動,平時注意休息。

程竟說了聲謝謝,走了出來。

薛菱看到他綁著紗布的胳膊,不爭氣開始掉眼淚,說:“對不起。”

她變得愛哭,情緒很容易被挑出來,尤其是他遇到事。

他每次痛風發作,疼的走不了路,她也是哭,手足無措,後來學會了幫他按摩腳,疏通穴位,這才好了些。

程竟摸她頭發,說:“別哭,沒什麽大事,怎麽這麽容易掉珍珠,而且你不用跟我道歉,我這點傷沒什麽。”

“可都是我的錯,要不是我家這些爛事,你也不會被江珠劃傷。”

江珠拿了碎玻璃片偷襲薛菱,沒劃傷薛菱,反而劃傷了一直在她身邊保護的程竟。

程竟又不能對一個女人動手,反應過來的時候,江珠手裏的碎玻璃已經劃了過去,他抬手擋,被劃了一個大口子。

夏天嘛,穿的是短袖,程竟毫無防備被刺啦了一道口子。

因為這道口子,程竟去打了破傷風針,一周內還不能碰到水,更不能幹體力活,最要緊的是,錯過了飛機,隻能重新預定機票。

而江珠的孩子也被送去了急救,現在還在救治,還沒脫離危險。

江珠因為故意傷人罪被關了起來,薛菱不打算私底下和解,可要不和解,那孩子就沒人管,她不打算插手,可沒法子,隻能先幫孩子繳清了治療費用。

這一筆費用其實不低了,他們倆也在醫院等了一晚上,終於等到醫生傳來好消息,小孩暫時脫離了生命危險,但後續的治療還得繼續,而且小孩短時間內不能再出院了,要留院觀察。

程竟倒是不在意,因為孩子的確是無辜的,而江珠的確也拿不出錢治療,他不是什麽壞人,自然不能坐視不管。

薛菱內心挺煎熬的,幹脆去警.察局簽了和解書,把江珠放了出來,她對江珠說:“你要是真有點做母親的良知就不該帶著孩子出來鬧,不過孩子是你的,是生是死別人也不關心。”

江珠聽不進去,她怨恨盯著薛菱看,非常憎恨:“要不是你,我不會落到今天的局麵,都是因為你,薛菱,你憑什麽在我麵前趾高氣昂擺出教育的姿態,你有什麽資格?”

“你以為我樂意和你說話?別給自己臉上貼金了,要不是你幾次三番拿孩子說事,我會理你?”薛菱直接了當說,“我告訴你,薛仁凱沒有留下什麽有用的東西,你要是想,你們目前住的那套房子我可以不要,但是其他的你別想再拿一分錢,孩子是小,但不是作為你要財產的工具,你真心疼孩子,應該把那套房子賣掉,然後給你小孩治病,說不準你這樣做了,我心一軟,就多份你一份財產。”

江珠氣的恨不得此時撕爛薛菱,她看著薛菱的臉,忽然想起來什麽,意味深長笑著,說:“對了,我忽然想起一樁年代比較久遠的事,不知道你感不感興趣。”

薛菱壓根不在意,轉身就要走。

江珠叫住她:“真不感興趣嗎?還記得你的舊情人嗎,那個如今在坐牢的陳冉。”

薛菱停了下來,回頭盯著她看。

江珠抱臂,一臉高傲:“戳到你的痛處了?你要急了?”

薛菱知道她是故意挑釁自己,平淡笑了下,又要走。

“陳冉在坐牢,你以為他會這麽老實在牢裏呆著嗎?據我所知,他現在恨你恨的不行,當初挪用那些公款,就是因為你。”

薛菱:“你想說什麽?”

“我想說什麽很簡單,薛菱,你欠下的都要還的,別以為可以跟別的男人逍遙快活,什麽都不用承擔。”江珠嘲諷的笑,“陳冉到現在還不知道你已經回來的事情,要是他知道,你是和別的男人一起回來的,並且還登記結婚了,你覺得他會怎麽樣?”

薛菱狠狠擰了下眉,毫不猶豫反擊回去:“所以呢,難不成他還能越獄出來找我麻煩?”

“這個也是又可能的,世界之大無奇不有,他本事你又不是不知道,能綁架能買凶殺人,做到天衣無縫,我剛知道的時候也是嚇了一跳,這個男人,為了你跟瘋子一樣。”

薛菱站在那半晌沒有動彈,她潛意識不斷告訴自己不要相信江珠說的,可是有另一道聲音在說江珠說的不能不信,陳冉的確比她想的厲害,他怎麽會甘心坐牢呢,他什麽不敢做,萬一真跟江珠說的一樣,那他要是想辦法逃出來,那一定會來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