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生咕嚕嚕的,從床角,一直滾到地上。
兩人的目光也追了一路,再麵麵相覷。
戴觀宴往地上瞥了眼:黎笑眉,你是故意的。
黎笑眉也往地上瞥了眼:我沒有,我手滑。你幫我撿起來。
男人額角青筋動了動,抽了張紙巾撿起。丟垃圾桶。
卻接著落下來第二顆。
戴觀宴又瞪她,黎笑眉便“手滑”了第三顆。
幾次反複之後,戴觀宴啪一下將筷子拍在小桌上,然後拿了她的碗,找了一把勺子。
喂。
黎笑眉得逞之後就聽話多了,他喂什麽菜她就吃什麽。
戴觀宴看得隻翻白眼。
受個傷,尾巴都要翹上天了。
……
黎笑眉在醫院住了幾天,傷口愈合之後就可以回家養傷。
但在她出院前一天,來了位不速之客。
佟寂將花束遞給張媽,張媽戰戰兢兢的接過來。
這男人看起來透著邪氣,誰看都會覺得害怕。
佟寂不等人招呼,就自顧自的坐下,疊起雙腿。那氣勢,放在哪裏都是君王。
張媽抱著花,無措的看了看黎笑眉。
黎笑眉吩咐:“張媽,你去幫我買份福臨樓的紅棗糕,我想吃。”
張媽知道這是要支開她,不放心:“大小姐……”
黎笑眉打斷她:“沒事,佟先生是我的朋友。來探病的。再說了,武琰又給我添了兩個保鏢,都在門口站著呢。”
眼眸一直盯著佟寂,既是安撫張媽,也是警告他,別想不開,在這亂動作。
黎笑眉遇襲這件事,就連黎萬崇那邊,她都瞞下來了。在公司裏,她也隻是以生病為由請假。
公司不能一下少了幾個主事人,所以戴觀宴要照常上班,武琰也要坐鎮。
於是,醫院這邊,張媽就負責照顧黎笑眉,再加兩個保鏢負責她的安全。
但這會兒,房間裏就隻有佟寂與黎笑眉兩個人。
“聽說黎小姐生病,特意來探病,怎麽保鏢都用上了?”佟寂往門口的方向瞥了眼,勾著似笑非笑的唇角,漆黑的眼洞若明晰。
黎笑眉鎮定,回答:“隻是小病而已,馬上就要出院了,還勞煩佟先生特意走一趟,怎麽好意思。”
“真的隻是小病?”佟寂往她的肩膀掃了一眼,“小病,需要讓你的人鬼鬼祟祟的查到我這裏來?”
“……”黎笑眉暗自震驚,這個男人太敏銳了。武琰查得很小心,其他人都毫無察覺,就隻有他找了過來。而且,還知道她傷在肩膀。
黎笑眉抿了抿嘴唇:“好吧,既然佟先生知道了,我也就不瞞著你了。”
“我想,憑著佟先生的手腕,應該也已經查到,我在一周前遇到襲擊,傷得嚴重。這件事影響很大,所以我不想傳出去。也請佟先生幫忙保密。”
佟寂涼淡的瞧著她,對於她遇襲這件事,臉上沒有半分波動。“黎小姐是在懷疑我?”
黎笑眉:“我從來沒有說過,我在懷疑你。”
“你查到我身上,還不能說明什麽嗎?”涼淡的語氣中,已然帶上了鋒利,如迎麵砍過來的大刀。
黎笑眉呼吸一頓,索性大大方方道:“人命關天,我不得不謹慎。如果讓佟先生不高興了,也隻能請你諒解。”
佟寂瞧著她,隔了幾秒:“不是我。”
黎笑眉抿著嘴唇,不發一言。
佟寂道:“我知道你為什麽懷疑我。因為你我之間,有著‘太深’的非合同合作關係。你沒有幫我辦成事,我為了警告你,對梧桐飯店的股市下手,已經出了一張牌,沒必要再下第二張牌。”
“黎小姐號稱聰明人,難道這點都想不通嗎?”
黎笑眉微微牽動了下唇角:“我從來沒說,佟先生就是。對於另外幾位,都是一樣的暗查。佟先生敏覺,及時澄清誤會就好。”
佟寂慢條斯理的,撣了撣衣袖上不存在的灰塵,不冷不熱的說道:“黎笑眉,你三番五次的踩我的點。是不是覺得,那句老話是真理?”
黎笑眉不解:“什麽那句話?”
“強龍壓不過地頭蛇。”
佟寂的話音落下,黎笑眉悄悄的捏了了捏手指。她彎起一抹自嘲的笑:“我哪算是什麽地頭蛇。如果是,就不會被人欺負成這樣了。”
南城那麽大,幾大豪門世族,再有前幾年回歸的霍家,哪裏排得上號。
黎家已經沒落了,誰還給麵子?
佟寂隻是微側著頭,涼淡的瞧著她:“你能想明白這點就好,隻是黎小姐既然清楚自己的位置,還敢跟我作對?”
黎笑眉緊緊的抿著唇:“童葉欣走了,我已經動用了我全部的關係去找人。但是佟爺攪動梧桐的股市,是不是太過分了?”
佟寂扯了個冷笑:“我說過,我的耐心不大好。你拖得時間太長,讓蔣聿青演戲,他再好的演技,也沒法一個人唱雙簧。催一催,隻是說明了我沒什麽耐心了。”
黎笑眉沉著氣,牙咬切齒:“佟爺,童葉欣是一個孕婦,她跑走,我也擔心她。能不急著找她?”
“倒是佟爺,這一番敲打,讓我多了幾個仇人。我若是死了,這筆賬,恐怕就有人要算到你的頭上了。”
佟寂微微眯眸。
話是這個話。
梧桐飯店的股市大跌,很多人都被套牢。那些損失資金多的,恐怕已經紮上小人,日夜詛咒了。
佟寂站了起來:“既然說開了,也請黎小姐動動手指頭,別光嘴上說得好聽。要不然,可能真的還要挨打。”
“不過此番黎小姐受驚,我倒是可以送你個禮物,就當給你養傷的安慰的吧。”
男人說完就走,沒說是什麽禮物。
黎笑眉現在一聽到這種高深莫測的話,頭皮就發麻。
沒有人知道,佟寂到底送的是好東西,還是雷彈。
晚上戴觀宴下班過來,看到黎笑眉一直在撓頭皮。他走過來:“怎麽,頭癢?”
低下頭在她頭發上聞了聞,確實有點味道了。
黎笑眉瞪了他一眼:“你才有味道,你全家都有味道。”
戴觀宴沒搭她的話,卻脫了外套,解開袖扣,將衣袖卷起來。
“走,給你去洗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