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別墅區,漸漸有路邊攤,炭火燒出來的是人間煙火,香味飄出來的是垂涎欲滴。

黎笑眉在燒烤攤子前不動了:“走之前,不最後嚐嚐你家鄉人民的味道嗎?”

攤主抬頭看了看她,這什麽亂七八糟的。.c0m

黎笑眉就盯著那玉米看,戴觀宴二話不說,走到選材區,拿了玉米,饅頭片,羊肉串,最後還拿了幾個錫紙包。

黎笑眉看了眼他選的東西,表示還可以。

攤主常年累月站在攤子前,早就麻木,生意來了也不多話,接過去就放架子上烤,像個沒有感情的機器。

黎笑眉跟戴觀宴坐在一邊的小桌上等候,戴觀宴開了一瓶橙子味的汽水給她。

黎笑眉咬著吸管嘬了一口:“你以前常來吃嗎?”

戴觀宴的聲音淡淡的:“不常。”

他看著四周風景,蚊蟲飛來時,抬手揮了揮。

黎笑眉沒什麽話題,便隨口問問:“這套別墅,什麽時候買的?”

戴觀宴微皺了下眉毛:“忘了。”

黎笑眉定定的看他。

問買別墅的事情,至於皺眉嗎?

她的燒烤遞上來,黎笑眉先挑了一根玉米串,一粒一粒咬著吃。她打量著戴觀宴,男人又皺了下眉,雙手放開,換了個姿勢坐著。

“……從藍心羽那兒回來之後。”頓了下,“之後就去了南城,所以這邊的攤子都不熟。”

黎笑眉這下知道他為什麽不想回答了。

是個令人尷尬的話題。

不過,既然知道了,腦子裏難免浮想連篇。她還記得,戴觀宴曾經離家出走過一段時間,而且是跟喬子珺有關。他在藍心羽家頹廢了一段日子,之後回戴家。

他買別墅幹什麽?

大概,是在戴家感覺不到家的溫暖,就自己買了套溫馨小窩,想一個人住著。可沒想到,戴文雄命令他聯姻。

嗬嗬,小窩都沒焐熱呢,難怪看他的樣子,對那別墅也不怎麽熟悉。

戴觀宴答應聯姻,一來是拗不過,二來,應該就是想遠離傷心地吧……

黎笑眉啃完了玉米,接著吃肉串:“你不吃嗎?”

戴觀宴瞥了她一眼,把她手裏的那根搶過去了。

黎笑眉嗤了一聲,再重新拿一根。“藍心羽去過嗎?”

“沒有。”男人言簡意賅的讓人不快,大概是意識到這個問題了,再補充一句,“隻有你一個去過。”

黎笑眉:“我又沒問別的。”

戴觀宴掃了她一眼,不緊不慢的的將那份烤串吃完了。

剩下的,也是在不緊不慢的速度裏吃完。

期間,戴觀宴有幾個電話響起來,有宋天燁的,叫他出去聚會,他把電話掛了。

“怎麽不去了,你不是最喜歡跟那幫狐朋狗友混在一起?”

戴觀宴捏著細棍棍:“天下無不散的宴席。”

早就熱鬧過,喧囂回歸平靜,他想安靜的走。

“……如果他們來南城,我再好好招待就是了。”

黎笑眉點點頭。

家鄉是帶不走的,但家鄉的人會跑會動,來日方長。況且,戴觀宴那麽長時間沒在浣城,熟悉的朋友也就那幾個,其他的都是蹭熱鬧罷了。

戴六少脫離戴家,自立門戶,雖沒有上新聞,但在圈子裏傳開,少了戴家的背景,又剩幾個還能保持聯係的朋友?

黎笑眉忽然明白了,所謂連根拔起是什麽樣的。

不過,依照對他的了解,黎笑眉想,他刻意低是調別有用意。

他在防戴家的打壓。

畢竟這時候高調參加聚會,跟眾多富二代從往過密,某種程度上來說,代表著他的野心。

黎笑眉想明白,也就不再多說了。

吃完燒烤,又沿著馬路走了會兒。看到路邊有人賣閃閃氣球的,黎笑眉要了一個,拽在手裏。

氣球裏麵塞了電子燈,一閃一閃的,像是把星星裝入了月球。黎笑眉將繩子的一頭係在手臂上,可單手難以操作,戴觀宴接過來,給她打了個蝴蝶結。

兩人一同抬頭看著那飄在半空的氣球,戴觀宴捏住繩子扯了扯,低頭看她:“怎麽跟孩子似的。”

黎笑眉:“本來就是買給黎寶的。”

她不承認自己想玩。但說得也沒錯,小家夥在家睡覺,他們偷偷出來玩,總要買點補償給她。

戴觀宴沒戳穿她,順手握著她的手腕往前走。

過了賣氣球的,前麵人更多,是個小廣場。有幾個人在跳廣物,也有在放飛無人飛機的。

對於黎笑眉來說,如果不是景點,哪個城市都差不多。但是對於戴觀宴來說,這是他長大的地方,看的時候,自然多了幾分深情。

他們之後沒有再繼續走,叫了一輛出租車繞著城市漫無目的的轉圈,將整座城市的繁華看盡。

最後,車子在江邊停下。

這個季節,江水已經上漲,江麵寬闊,一眼看去,江水一團墨黑色,隻有一團白色月亮在中心輕輕搖晃。這邊不是碼頭,所以看不到棲息在岸邊的船隻。

黎笑眉抿了抿唇:“可惜了,應該買幾個煙花來放的。”

戴觀宴:“浣城不能隨便放煙花,禁止的。”

黎笑眉:“……”

這人能不能好好說話了?不能放大型煙花,仙女棒不行嗎?

她白了他一眼,往前走幾步,深吸一口帶著潮氣的空氣。

戴觀宴雙手抄在口袋裏,靜靜的看她的身影。

其實,浣城對他而言沒有什麽可留戀的,隻是跟她走走停停,覺得這樣的生活很好。就像漂泊了很久的船,停靠下來時,就是豐收與安寧。

是他的家。

手機又響起來,戴觀宴低頭看了眼。

黎笑眉聽到響聲,也回頭看他,見他掐斷了鈴聲。

“不接嗎?”

“是宋天燁。”

“哦。”那確實沒意思。

戴觀宴朝她走過去,又握住她的手腕:“該回去了,很晚了。”

黎笑眉被風吹得有點困,也便隨他牽著上車。

也就沒留意到男人的神色忽然顯得有些異常。

第二天的飛機,一早就劃過浣城的天空。

戴觀宴靠窗坐著,當飛機騰空起飛時,地麵越來越小,往下俯瞰,別了,浣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