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至揚沒有供出傅慶,這點在傅時予的意料之中。
方遠遊還在外麵,周至揚拉傅慶下水,很可能會牽扯到方遠遊。
要是傅家惱羞成怒下場報複方遠遊,他所做的一切努力就白費了。
他賭傅時予的良心,賭即使他不咬出傅慶,傅時予也不會動方遠遊。
但傅慶就不同了。
周至揚被抓的消息傳到傅家,正在陪老爺子喝茶的傅慶失手摔了茶杯。
茶杯滾了兩圈,滾燙的茶水在地毯上氤氳出一片深色的汙漬。
傅老爺子看了眼茶杯,沉聲道:“心不靜,品不了茶。回去吧,別浪費了我的好茶。”
急著去打探消息,傅慶求之不得。
男人和管家擦肩而過。
管家停步低頭。
傅慶頭也不回直接離開,
“你看他,慌成什麽樣。”傅老爺子細細品著茶,失望地搖頭,“一點風浪都經不住,還指望我把傅家交到他手裏?”
示意傭人把茶漬清理幹淨,換上幹淨的地毯。
管家走到老爺子身邊,低聲道:“程威被抓了。”
“程威?程家那個……開娛樂公司的幼子?”
“程家那邊接到警局的消息後亂成一團,我接到消息,這個程威是假的。”
傅老爺子癡笑道:“他們程家人瞎了眼,自己家的孩子都能認錯?”
“聽說是凶手整成程威的模樣……程威在國外這麽多年,程家人不了解他的習慣愛好,沒發現也情有可原。”
聽了這個理由,傅老爺子歎了口氣,點點頭。
“這個被抓的假程威好像是什麽犯罪組織的頭領,身上血債累累。”管家把聲音壓得更低,“四年前霍家的車禍就是他找人弄的。”
“這麽私密的消息警察也放出來了?”
“不是,是……程威是被皎皎小姐抓到的。聽說大少爺也在現場。”
傅老爺子抬眼盯著管家。
他意識到管家僅僅隻是開了個話頭。
見老爺子重視起來,管家說到關鍵:“程威……和二爺關係很好。”
“哦?”
老爺子端著茶杯的手停滯在空氣裏,半晌後,送到嘴邊。
滾燙的茶水滑進喉嚨,灼燒著他的心肺。
“哦。”他喃喃,“難怪老二慌成那樣。”
原來是自己的好友被抓。
即是好友,他們兩人之間又會有些什麽勾當呢?
管家低眉順眼。
老爺子心裏有了答案,並不需要別人接他的話。
……
“程威被抓了!”刻意壓低的聲音掩飾不住驚慌,秋詞抓緊丈夫的手臂,顫聲問,“怎麽辦?他要是把我們供出來……”
“閉嘴!”嗬斥住口不擇言的妻子,一路趕回來的傅慶已經冷靜下來,“他不會,也不敢。”
“你怎麽知道?”
“他有軟肋在我手上。他要是敢出賣我,我就算進去了也能讓他生不如死!”
“……什麽軟肋?”
傅慶不欲多說。
見他胸有成竹,秋詞也慢慢鎮定。
她深吸一口氣,再三確定:“要不要讓他徹底閉嘴?”
“你瘋了?”對妻子的衝動感到頭疼,傅慶道,“他在警局死了,警察反而更容易懷疑我們。”
畢竟人活著不供出他能證明他的清白,要是人死了,以殺人滅口作為動機,他這個程威的至交好友會第一個成為被懷疑的對象。
“可是……”
傅慶的手機鈴聲打斷秋詞的追訴。
他看了眼手機,不耐煩地掛斷。
下一秒,鈴聲再次響起,宛如催命信號。
秋詞盯著她的手機。
傅慶揉著眉心,接起。
“喂?”
“傅總,這麽忙?”
男人陰森的笑聲好似地獄傳來的招魂鈴,讓傅慶瞬間繃緊身體。
“都說了會盡快把錢打給你,別再給我打電話!”
“傅總,你是不是忘了,今天就是你承諾的最後期限?”
“……”
“如果你記性不好,我可以去你家老爺子麵前好好說道說道,幫你長長記性。”
“你敢!”
“嗬嗬,兔子急了還咬人呢,傅總,這麽一大筆錢,你不還,讓我很難辦啊。”
“你放心!我今晚一定會打給你!”
極其敗壞地掛斷電話,傅慶胸口劇烈地起伏,赤紅的雙眼昭示著男人的憤怒。
秋詞問道:“誰的電話?”
傅慶不言。
“高利貸?”秋詞咬牙,“傅慶,你不是答應過我不賭了嗎?!”
扯開襯衣扣子,傅慶繞過女人往外走。
“你給我站住!”
秋詞拉住他。
“傅慶,今霄賣了京市的房子才替你把窟窿堵上,你當時不是信誓旦旦說你再也不賭了嗎?今天這個電話是怎麽回事?!”
“你煩不煩?!”甩手把女人推到地上,傅慶尤覺不解氣,轉身去踹了兩腳,“叫你話多!叫你話多!”
“媽!”
聽到爭吵聲的傅今霄趕來便看到這一幕。
他衝進房間揮拳打開傅慶,把秋詞扶起來。
“媽,你沒事吧?”
“今霄。”兒子趕來,為了維持父母最後的體麵,秋詞咬牙把哭聲咽了回去,“沒事,你爸喝了點酒,發病呢。”
傅今霄怒瞪傅慶:“爸!你要不要臉,就會回家逞能?有本事去和追債的人動手啊!”
“你個臭小子——!”
“傅慶!”秋詞厲聲,“你敢動今霄一根頭發,我保證讓你後悔一輩子!”
女人像隻護崽母雞擋在傅今霄身前,和舉手要打人的丈夫對視。
傅慶惡狠狠瞪著母子兩人,甩手轉身。
男人離開,秋詞雙腿一軟,還好被傅今霄扶住。
“媽,他沒救了。”
盯著男人的背影,傅今霄握緊雙拳,輕聲呢喃。
“總有一天,他會害死我們。”
總有一天。
絕不能讓那天到來。
……
和薛如雪約好去醫院探望顧為溪,雲皎拉開門,和正準備敲門的警察們麵麵相覷。
“好巧啊。”以為警察來找她,雲皎道,“徐警官,江警官,是周至揚的案子有新的進展了嗎?”
“不是。”徐音的視線越過她,看向走過來的傅時予,“傅時予,昨晚八點十六,你是不是見過傅慶?”
“嗯,我見過他,不過具體時間記不清了。”
“傅慶死了。”徐音道,“他的妻子秋詞指控你為殺人凶手,現在要麻煩你跟我們會局裏配合調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