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老爺子不太相信雲皎對傅今霄斷了念想。

當初霍英來和王美芝想把聯姻人選換成霍蓉兒,雲皎可是拿自殺來威脅他們。

十幾年感情,說沒就沒了嗎?

他自認為了解雲皎,更了解傅時予。

雲皎還在上高中時,他在他的房間裏發現了精心收藏的畫冊,畫冊的主人公是同一個姑娘。

那時他便知曉了這位長孫的心思。

隻是當時傅家動**,他有心無力,傅時予不得不遠走國外。

一別幾年,他以為他淡了對雲皎的情意,哪知道霍家出事,他自己尚且水深火熱,還巴巴地跑回來見她一麵。

“你做的那些事我可以裝作不知道,時予,你太執拗了。”

在他回來後,雲皎和傅今霄已經定下婚事,他隻能敲打他。

“月亮喜歡今霄,你橫插一腳,她隻會恨你。”

那天月色很涼,他引以為傲的長孫站在庭院裏,披著月光,卻又好似被月光壓彎了腰,透著無盡的頹然。

“如果我想要,就算是傅今霄也……”

聽出他的不甘心,他語重心長地說道:“為了和今霄結婚,月亮可以豁出性命。你去爭、去搶,她不愛你,你搶來了又有什麽用?”

“沒有意義……麽?”他短促地笑了一聲,“如果傅今霄能一輩子守住初心,我會祝福他的。”

事實證明,傅今霄沒能守住。

他移情別戀愛上了霍蓉兒,在婚禮現場棄雲皎而去。

接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他躺在療養院的病**,氣得恨不得跳起來敲傅今霄幾拐杖。

“雲小姐在婚禮上和時予少爺一起離開了。”管家補充。

他頭疼。

月亮自幼倔強要強,被今霄當眾打臉,肯定當場要打回來。

而打傅今霄的臉,最好的方法就是選擇傅時予。

換做別人他不擔心,可如果那個人是雲皎,隻怕傅時予恨不得直接倒貼上去。

他擔心傅時予被雲皎利用,更擔心雲皎被傅時予脅迫。

這兩人,不管各自抱著怎樣的心思,似乎都很難找到一條最好的歸路。

除非,雲皎真的不再愛傅今霄。

明白老人的顧慮,雲皎道:“傅爺爺,我和傅今霄的矛盾不是在婚禮那天才爆發的。

“在我出國那幾年,包括我回國後……他喜歡王蓉兒,我很早之前就意識到了。

“隻是我不甘心,我當時真的很不甘心……這才有了婚禮上鬧得那麽難看的一幕。”

一提婚禮,傅老爺子來氣:“今霄沒眼光,你甩了他是應該的。”

劈腿就算了,偏要劈未婚妻的繼妹,換誰都咽不下這口氣。

“今霄娶不到你,是他沒福氣。”

“是啊,他沒福氣。”傅時予譏誚道,“人蠢沒辦法。”

傅老爺子:“……”

看老人恨不得用眼神把他戳兩個洞,雲皎忙輕扯他的衣袖,示意他收斂些。

傅老爺子剛出院沒幾天,可別再把人氣進醫院。

傅時予順勢抓住她的手,十指緊扣,握緊。

默默收回目光,傅老爺子無力地擺擺手:“我老了,沒幾天可活,時予,你清楚自己在做什麽就行。”

仿佛聽不懂老人的警告,傅時予溫聲道:“爺爺說笑了,您老人家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雲皎連連點頭。

傅老爺子:“……”

他忽然想起來,幼時雲皎就像個小尾巴一樣跟著傅時予,傅時予說什麽她都會點頭附和。

老霍當時還開玩笑說,我家小月亮是不是被你家大孫子威脅了?時予說什麽她都隻會點頭,這可要不得啊!

或許,傅老爺子捫心自問,或許,是他錯了,他們之間的姻緣在很久以前就已注定,如果沒有他的阻止,他們說不定能更快地走到一起呢?

……

傅老爺子訓完傅時予才想起今晚還沒見過傅今霄。

“阿鳶在接客,今霄呢?”

傅時予對此漠不關心:“可能找他的未婚妻去了吧。”

哪壺不開提哪壺。

傅老爺子瞪他,拐杖敲得砰砰響,半天憋出一句:“出去!”

傅時予求之不得。

他起身,順勢拉起雲皎,微微笑著:“爺爺,我和月亮出去了,您先好好休息。”

傅老爺子翻白眼。

還知道讓他好好休息呢?就他這個態度,他沒被氣死簡直是心態好!

恰逢此時管家推開門。

“先生!”看傅時予和雲皎還在,管家焦急的神色一僵,稍一猶豫還是如實說道,“霍小少爺落水了,在後花園旁邊的湖裏,我已經安排人去找了。”

“什麽?!”傅老爺子心頭一沉,就聽到急促的腳步聲迅速遠去。

管家追在後麵:“大少爺!雲小姐!我已經安排人去找了!”

傅老爺子也拄著拐杖追出來:“扶我下去!”

走了兩步,低聲交代:“先封鎖消息。”

“先生放心,我已經叮囑過了。”

……

宴會廳,霍蓉兒挽著傅今霄的胳膊和新電影的導演文林森聊天,餘光瞥見林珊珊臉色慘白地走進來。

兩人四目相對。

林珊珊焦急地招了招手,示意她過去。

霍蓉兒一臉莫名其妙地走到她身邊,把她拉到走廊。

“你怎麽了?臉上都是汗,你去哪兒了?”

握住林珊珊的手,她才注意到她的身體在不停地顫抖。

“我……”林珊珊嘴唇動了動,轉動眼珠四下打量,確定沒有外人,才小聲說,“我把那個孩子扔到水裏去了……”

霍蓉兒疑惑地追問:“哪個孩子?”

“你、你大哥的兒子。”

“你!”霍蓉兒捂住嘴,“你開玩笑嗎!”

“我不是故意的!”林珊珊哽咽道,“我看到他們一群小朋友去了花園,本來是想去找他……我就是不甘心,真的不甘心。”

哪知道,等她循著聲音找到人的時候,發現那群孩子正在吵架。

距離太遠,她看不清楚發生了什麽。

等孩子們驚叫著散開後,她小心翼翼走到湖邊,就看到霍慕言趴在湖邊的草地上一動不動。

“我太害怕了!本來想回來叫人去看看,哪知道他衣服的拉鏈掛住了我的裙子,我驚慌之下踢了他,就……”

“就把人踢到湖裏去了?”

林珊珊捂臉哭:“我真不是故意的!蓉兒你信我!”

霍蓉兒遠比她冷靜:“你先別急,你走的時候有人看到嗎?”

林珊珊搖搖頭。

霍蓉兒道:“據我所知,那塊地方處於監控盲區,你現在和我一起回宴會廳。記住,你隻是出去散散心,什麽都沒看到,什麽都沒聽到,不管待會兒遇到誰問你什麽問題,你都要堅持自己沒去過湖邊,明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