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升機的轟鳴聲在海島上回**,機翼卷起的風吹得人睜不開眼睛,冰藍色眸子的年輕男人扶了扶墨鏡,微微抬起頭看向從直升機上下來的女孩。

女孩穿一身白色長裙,雪白的小腿纖細筆直,腳踝處係著紅寶石足鏈,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看到他,她摘下墨鏡。

“歡迎啊,皎皎表妹。”雲臻自來熟地迎上去擁抱住久未見麵的親人,低聲在她耳邊說,“還以為你不來了呢。”

“怎麽會?”雲皎笑得乖巧溫柔,“表哥特意送來邀請函,我怎麽能拒絕?”

雲臻知道她說的不是實話。

他問過言暖,言暖說皎皎對拍賣會不感興趣,並不打算接受克拉克家族的邀請。

對此,兄長把他臭罵一頓,斥責他白禍害那麽多姑娘,竟然連孤苦無依的小表妹都搞不定。

雲臻覺得冤枉。

孤苦無依的小表妹是難搞的小表妹,換家族的任何一個兄弟來都不一定搞得定她。

他隻是比較倒黴,剛好身在華國,被迫接手了這個任務。

“既然表妹來了,那我也直說——”

雲臻鬆開她,抬起胳膊示意。

雲皎心領神會地挽住他的胳膊。

兩人並肩而行,宛如這個世界上最親近的一對兄妹。

“克拉克家族隻邀請了三哥和你,我會以三哥秘書的身份一起登上遊艇,至於你……”

“三哥?”

“三哥叫雲擇,是你大舅舅的第二個孩子,他已經先一步登上遊輪,特意安排我來接你。”

“哦。”

“我們並沒有調查到克拉克財團給你發邀請函的原因,三哥的意思是你跟著我們,雲家可以護你周全。”

雲皎知道這是場麵話。

雲家人把她留在身邊,無非是想看看她和克拉克家族之間到底是什麽利益關係,為什麽對方會特意給她發邀請函。

這其中的陰謀算計,無論牽扯到哪一方勢力,雲家都可以做那隻黃雀。

雲皎不傻。

作為被盯上的蟬,在局勢不明的情況下,她為什麽要拒絕雲家的保護呢?

雲皎表現出前所未有的順從。

“我和國外這些家族沒交集,這次全靠表哥們照顧我。”

女孩的聲音又軟又糯,好似夾雜著細微的電流,酥酥麻麻的感覺從耳朵蔓延至全身。

雲臻扯了扯嘴角:“小表妹,有沒有人誇讚過你演技不錯?”

“真是遺憾,我暫時還沒得到過這樣的誇讚。”

“那你現在得到了。”雲臻對華國話不太精通,想了會兒才找到一個聽過的詞,“用你們華國的成語來說,你的演技爐火純青?”

“謝謝表哥的誇獎。”

“不客氣。”

海洋之心號稱是全世界最大的豪華遊輪,平日裏的船票千金難求。

克拉克家族承包了整搜遊輪,美其名曰避免尊貴的客人在拍賣會期間被無關人士打擾。

登船前的檢查非常嚴密,雲皎親眼看到站在前麵的黑人大哥從西裝下掏出兩把手槍放在桌子上,緊接著又被工作人員摸出四把匕首。

直到脖子上的金項鏈都反複過了兩次掃描儀,工作人員才放大哥進去。

當然,武器全部沒收。

工作人員微笑著解釋:“這是為了保障遊輪上所有賓客的安全。”

黑人大哥之後輪到雲皎。

早就習慣了國內的機場安檢,雲皎配合地抬起手,任由工作人員用金屬掃描儀在她身上上上下下掃了好幾遍。

“雲小姐,請。”

檢查過她的邀請函,禮儀小姐示意她可以進去了。

“這是您的房卡,也是您在船上活動的通行證,請保管好,稍後會有工作人員把您的行李箱送去房間。”

“謝謝。”

雲皎嘴上道謝,瞥了眼閘機後麵的大箱子。

裏麵囤積著各種武器,應該是工作人員從賓客們身上薅下來的。

雲臻安檢進來後,看到雲皎等在走廊。

“客人的武器都在那裏。”雲皎用眼神指了下箱子,“門口這些工作人員都是東道主請來的?”

“嗯。”

“如果有東道主示意,是不是意味著有人可以帶武器進來?”

“當然。”

“那為什麽——”

那些大佬們,包括雲臻,都乖乖接受檢查,交出自己的武器。

雲臻道:“信譽是非常重要的籌碼,失去信譽往往比失去武器更致命。”

雲皎懂了。

但她還是不能理解:“約定俗成的規矩不一定會被嚴格遵守,有時候出其不意反而能得到意想不到的驚喜。”

“呃,小表妹,如果可以,請你在說話的時候不要用那麽多奇奇怪怪的詞語,我理解不了。”

雲皎換成英文解釋了一遍。

“我的意思是,不要放鬆警惕,不要相信敵人。”

說不定敵人就喜歡反其道而行之呢?

雲臻總算接受她的意思。

他重新戴上墨鏡,打了個響指:“這就不是你該操心的事了,親愛的小表妹,接下來你隻需要享受自己的假期,耐心等待這場遊戲的結束。”

“……你說得對,我是來度假,不是來工作的。”

“走,我先帶你去見三哥……”

“嘿,Ewan。”金發碧眼的男人快步走來,語氣熱情地和雲臻打招呼,“Eldric沒和你一起來嗎?”

“喂喂!別這樣黏上來!”雲臻嫌棄地避開男人準備勾肩搭背的手,“我想我們還沒熟到這個地步,貝克爾。”

被拒絕,男人依然保持著張揚的笑容,把目光移到雲皎身上。

“哇哦,我看看……”他摸著下巴,玩味道,“一位美麗可愛的東方小姐,Ewan,她是你的女伴?”

雲臻:“別打她的主意,她是我的表妹。”

“表妹?”男人想了想,“你母親那邊的親人?”

“不,是我父親那邊的親人。”

“……”並沒有糾結於這個問題,男人點點頭,並不掩飾自己審視的目光,“這位小姐,我看你有些眼熟,我們是不是在哪裏見過?”

雲臻:“你搭訕的招數已經過時了,很遺憾地告訴你,我表妹自幼在華國生活,我想你應該沒機會見她。”

“哦,竟然是華國人?”貝克爾抖了抖肩膀,“說實話,我不喜歡你的國家。”

雲皎笑了笑,諷刺地說道:“因為你在那片土地上接不到任何生意,是嗎,雇傭兵先生?”

貝克爾挑眉。

雲臻驚訝道:“你居然真的認識他?”

當然認識。

雲皎眼裏笑意更深。

奧利弗·貝克爾。

她在霍隨亦留下的資料裏見過這張臉,還有這個人的基礎信息。

殺死傅時予父母的凶手,傅時予口中比雇傭兵更沒有下限的犯罪組織成員。

“既然決定來這裏,我總得做一點功課。”雲皎似笑非笑地說道,“我知道你們很有名,雇傭兵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