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青青聽完講座回宿舍的時候已經快晚上九點了,宿舍裏的人都洗完了澡,坐在**玩電腦。
看到王青青進來,小毛第一個激動地朝她撲了過去,大呼小叫著:“老大,你總算回來了,你再不回來,我都要殺到寧南歌他們宿舍去了。他怎麽能這麽突然,迅捷地把我們老大搶走呢!”
小毛說話就跟唱戲似的,王青青被她逗得直笑。
“我剛刷人人看到有人說你倆一起在聽講座,哎喲,老大你可不是會聽講座的人啊,我怎麽好像聞到了什麽貓膩,怎樣怎樣,寧南歌要成我們姐夫了嗎?”小毛繼續咋呼,連帶著李佳人跟童大寶都齊齊都床簾裏探出頭來,一臉期待地望著王青青。
如果老大真的跟寧部長成了,那就是她們宿舍第一個談戀愛的人了。
老大果然是老大啊!
王青青沒有直接回答她們,隻是抿著嘴笑。
她這一笑,眾人瞬間了然,看來寧南歌這姐夫,她們是叫定了。
“真沒想到,這寧部長看起來是悶葫蘆,下起手來竟然這麽快。中午的時候,我還以為老大你要丟臉來著,還好寧南歌出現了。”小毛手托著下巴,很是感慨地說道。
童大寶認同地點點頭:“看吧,我就說吧,老大一下午不回來,晚飯也沒回來吃,電話也不接我們,肯定是跟寧南歌打的火熱來著。”
“哇哦,這麽說老大你真的在跟寧學長談了嗎?不錯不錯,我覺得寧部長人挺好的,長得斯文,脾氣又好,老大你要幸福哦!”李佳人對著王青青比了個讚。
女生天生就是話嘮,就算不是自己談戀愛,也能為這個事聊很久。
王青青被她們纏著問了半天,等把跟寧南歌相處的所有細節都跟她們講了一遍後,她們才肯放她去洗澡。
洗完澡出來,王青青坐在**擦身體乳,順便把手機開了下機。一開機就看到了寧南歌發來的短信,問她睡了沒?
她是夜貓子,晚上有時候為了趕稿子會寫到半夜,這才九點多怎麽可能睡!
雖然嘴裏念叨著寧南歌問了個傻問題,但王青青心頭還是暖暖的。
她給寧南歌回了條短信,撒謊說要睡了。
寧南歌那頭很快回了個“晚安”過來。
她笑了笑,也回了個“晚安”。
原來談戀愛是這樣的。
宿舍的其他人看她一直偷笑,皆都一臉羨慕狀。
突然好想談戀愛啊!可是她們的真命天子要什麽時候才出現啊!
發完短信,王青青習慣性地從枕頭底下拿了個記賬本出來準備記今天的賬,看到上麵的日曆時,手指不由得停頓了下。
五月三十號,農曆四月十七。
王青青莫名地覺得這日子有點熟悉。
她靜靜地看著上麵的陰曆,想了很久,突然的,睜大了眼睛,從**跳了下來,穿著拖鞋,急急忙忙地跑出了宿舍,全然不顧自己還穿著睡衣。
王青青也搞不明白自己在發什麽瘋,為什麽要跑去那裏,等她回過神來的時候,她人已經跑到了大學生活動中心,在那裏,她看到了站在路燈下,孤單影隻的韓言鑫。
似乎知道她來了,他抬起眼來看她,黑色的雙眸裏,眼神是疲倦與落寞。
燈光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
他隱在陰影裏,臉上的表情看不分明。
王青青隻聽到他低笑了一聲,聲音沙啞地說了聲:“你來了。”
她竟然萌生出一股強烈的罪惡感來。
天知道她為什麽會感到內疚。
“對不起,我忘記了今天是你的生日,我……”
她笨拙地解釋,說著說著便說不下去了。
就算她忘記了他的生日又怎樣,有的是人陪他過生日,多不多她一個人沒什麽區別。
她沉默。
韓言鑫朝她走了過來,手裏拎著下午從外麵帶回了的牛皮紙袋。
他走到她的麵前,將紙袋放到了她手裏。
“看你的包壞了,給你新買了個。”他目光沉靜地望著地麵,淡淡地說道。
王青青震驚地看著紙袋裏的新背包,心裏又開始難受起來。她是個藏不住話的人,特別是麵對韓言鑫,她所能藏住的唯一的話就是她喜歡他。
但那是以前了,很久以前的事了,久到她已經忘記喜歡一個人是什麽樣的感覺了,久到她可以忘記曾經那麽喜歡的人生日。
“你到底想幹什麽?約我吃飯的時候,你可以直接說你今天生日啊!為什麽要把事情搞這麽複雜!我要不來,你就打算今晚一直等著嗎?你等我幹什麽啊!我是你什麽人啊!你要不要這麽幼稚!還有,誰讓你給我買包了,我又不是沒錢,要你買什麽啊!”王青青生氣地朝韓言鑫大喊道。
她知道自己不該朝他發火的,但是她控製不住,怕自己不罵他,就又會犯傻。
韓言鑫雙眼直直地盯著她,嘴角揚起冷笑,像是控訴又像是質問地說:“你以前都記得我生日的,就連我爸媽都會忘記,你以前也不會忘的。我到底哪裏做錯了,為什麽你離開上海,到南京來,告訴也不告訴我一聲。為什麽這些年,你從不聯係我。為什麽再見麵,你對我這種鳥態度!我哪對不起你了,你這麽對我!”
韓言鑫問她為什麽?
王青青也想知道為什麽?
為什麽,他可以說喜歡穆思淼,卻要說討厭她。
為什麽,過去他老跟她玩,卻還要嫌棄她。
為什麽,她曾對他那麽好,在穆思淼讓他丟下張菁去找她的時候,他會答應。
明明是他先丟棄他們之間的感情的,他又為什麽要來質問她!
“穆思淼搬走前的晚上找過你,你們約在小公園裏見麵。那天,我爸媽離婚了,我媽要帶我走。我不知道怎麽辦,我想跟你說的,我就去你家找你,你媽說你跟穆思淼去了小公園,我就又去了小公園……”王青青平靜地看著韓言鑫說道,後麵的,她沒有再繼續說下去,因為她覺得沒什麽好說的。
“張菁我……”似乎想起來她未說完的話是什麽,韓言鑫的臉色白了下來,他焦急地想要跟王青青解釋,被她擺手拒絕了。
“韓言鑫啊!我覺得我們還是當個最簡單的老鄉好了,不要再做朋友了。沒事別見麵,見麵打個招呼,各過各的,你說成嗎?”王青青轉頭看著韓言鑫央求道。
韓言鑫沉默,雙手緊緊地攥著,不吭聲。
他想拒絕,但他知道他沒有資格拒絕。
他不知道,一直都不知道那天晚上她來找過自己。
他那時候年輕,不過才十七歲,根本就不懂什麽叫愛情,天真地喜歡著穆思淼。穆思淼一朝他哭,他就六神無主,說什麽都不動腦子。
他想跟王青青說,那天晚上,在小公園他說的話不都是真的。
他並不討厭王青青,不討厭的。
他不會真的丟下王青青去找穆思淼的。
甚至,穆思淼走後,他都沒有去找過她。
但是他有找過王青青的。
穆思淼走後,他就難過了一天。但是張菁離開後,他難過了四年。
他知道現在說什麽都晚了。
離開的張菁再也不會回到他的身邊了,因為他傷了她的心。
王青青走了,離開了大活,她沒有帶走韓言鑫送給她的新背包,就像她沒有帶走張菁的愧疚的一樣,她把它們一起留下了。
韓言鑫站在原地,呆呆地望著王青青離去的身影,有那麽一瞬間,他都想衝過去不顧尊嚴的,像過去一樣跟她撒個嬌,祈求她原諒。
但是他沒有這麽做,因為他怕,王菁連老鄉的權利都給他剝奪了。
他不想被她當成陌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