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門不擅長開辟手段,浩然境也並非浩然聖人一人所造,而是匯聚萬眾之力,以無上大願力塑造的聖境,和佛國淨土類似。

不過,浩然境分上下兩層。上層是以正氣凝聚的天極之境,以正氣、願力、功德塑造,白茫茫的宏大世界,雲氣舒卷,明日高懸。

而下層,則是凡人大陸,自然風貌,山河錦繡。儒門修行離不開凡人,正是凡人修行儒學,讀書誦經研究知識,才匯聚無數願力湧入浩然境。

“陛下,這就是祖師借助道德願力所開世界,由心造物,和道門的虛空開辟截然不同。”五位大儒恭恭敬敬站在薑元辰身邊,和薑元辰講解浩然境的風貌。

這些大儒都是昔年陽溟界,或者陽溟大陸所出,受浩然境接引而化作靈神一般的存在。以不滅精神融合浩然正氣,在浩然境中繼續研修儒道。於浩然境同生死,是一種“化靈”。跟佛門極樂淨土那些信眾類似。都是遵從自身的道,所成就的念靈。

儒,並非單純是道德仁理,也有對天地的認知研究,在薑元辰的理解中這是一種另類的道行仙或者功德仙。本身修行正氣,但沒有專門修行法力,完全是憑借天授。

仙道渡劫而成仙,佛門宏願證菩提,魔道私利煉大魔,儒道則是憑借天地感應的天授冊封化作聖人道果。聖人,便是道門天仙,佛門菩薩或者魔道天魔。

薑元辰打量浩然境下域,那裏土地遼闊,比九州界的疆域還要大上不少。“這個地級世界。很不錯。”儒道盛行,卻並非手無縛雞之力。儒道六藝禮、樂、射、禦、書、數是必須掌握的東西。

又看向空中,空中白雲之間有無數璀璨皓日,每一顆皓日中都有純淨的浩然正氣流出,壯大浩然上域。“那是儒門傳道各大世界所匯聚的正氣功德?”薑元辰得到清明道君部分傳承。知道佛門也是如此。那曾經的淨法明界便是祭起無數金陽定位各大世界,將佛門願力匯聚在最終淨土淨法明界。

“正是。目前儒門散布各大世界,亦有數位聖人誕生。”一位黃衫大儒為薑元辰講解一個個世界坐標。

突然看到其中一顆皓日爆發璀璨明輝,有一尊虛影在大日中顯現。

薑元辰有感:“有聖人誕生了?”

儒心立聖,這是儒道修行最後一步。

旁邊幾位大儒也麵帶訝色,仔細辨認後一位儒者恍然道:“是千玄界。那是九原學宮的人。”

九原學宮?薑元辰心思一動,想到太虛道宗盟友門派,笑道:“那朕去觀禮,可礙事?”

“不礙事,不礙事。陛下法駕降臨,反而是一種抬舉。”這些大儒在陽溟時亦是天天禮拜紫微大帝,將這位尊為至高神。即便是如今在浩然境修行,亦不會怠慢自家故土的至高天神。

六人踏雲而行,此刻薑元辰僅僅是化身前來,匯聚元氣塑造的星光化身,畢竟他本尊合道,難以離開九州。但這尊化身匯聚先天道氣。能力不遜色等閑天人。

念頭一動,六人便出現在雲空皓日所在位置,除卻六人外還有幾位儒道聖人趕來護法。

儒道聖人的誕生無非是著書開學、功績封聖以及天人感應三類。

浩然聖人開儒道之先。立仁道教化,以此借助眾生之力成為第一位聖人,煉浩然正氣。門下諸弟子或著書立學,或研究精要,也紛紛成就聖人道果,位比天人。

但後來聖人們的誕生。就很難以肉身得道,而是死後以願力封聖。這種封神受願力侵蝕。自身先天靈光受到汙染,性格受願力牽扯。

來到薑元辰身邊的三位聖人。一位是浩然聖人的女兒孟黛,雖然沒有跟薑元辰正麵打過交道,但曾經在陽溟界時幫助薑元辰抵擋外敵。

一位是浩然聖人弟子端木青,承浩然之道,修自身之正,開一脈之先,立地封聖。

一位是浩然聖人弟子許方,他是以功德封聖,昔年前往一小國輔佐人君,短短十數年完成世界一統,最終匯聚願力肉身封聖。

儒道修行很難,但也很容易。他們封聖短則幾十年,長則數百年,就可完成道門數千年的苦功。當然,一得必有一失。儒門聖人單對單的話根本打不過道門天仙,雖有“妙筆生花”“出口成章”等天賜神通,可對道門修士苦修數千年根本沒有可比性。

按照薑元辰的了解,當初浩然聖人和神霄天王以及他化天子的爭鬥。浩然和他化互克,儒魔對立。可神霄天王不懼浩然聖人,反而將他壓著打,若非幽冥界的聖母孟氏前來救援,浩然聖人說不定就死了。

三位聖人和薑元辰見過,孟黛笑道:“都說我儒門一步登天,可帝君修行不到千年就登臨真仙道業,未來說不得還會打破百花聖君的記錄。”

五千年道君,這是道君目前最短記錄,若是薑元辰奮鬥一下,或許能超過這個記錄。當然,前提條件是擺脫九州因果。

“聖人過獎了。朕再怎麽修行也不會比儒聖老兄要快。”歸墟那顆種子成熟在即,到時候浩然聖人隻要努把力,恐怕能夠一步證道了。而且,自家知道自家事,單單九州牽絆,他在數千年內都沒有證道的希望。一萬年能夠證道就很不錯了。

兩人說笑,眼前皓日中的人影越發明顯。隻是孟黛突然一歎:“是死後封聖,終究是差了點。”

薑元辰默默打量,突然麵色一動:他認得這人,正是昔年張栩。

張栩經曆九州一場機緣積累功德,後來天人感應修養浩然正氣煉就陽神。隻可惜行差一步,在前往一個世界幫助人王統一神州時,因功高震主反被人王暗害。但因其功績,人王將張栩死後加封,又對他的門人好生安撫。天長日久之下這位“栩聖”深入人心,匯聚萬民願力反而成為忠義的象征。

“死後願力封聖隻有這一點不好。”薑元辰搖頭,若是張栩活著封聖,或許還會嫉恨人王對他的加害。可死後封聖,前塵盡消,自身記憶完全是萬民所思所想。眾生認為他是一位忠義良臣,那麽他不是也是,扭曲自身性格也必須迎合他人的祈願。對當初那位人王保持絕對忠誠。

“帝王心術,果然是最討厭的。”孟黛麵帶厭惡之色,顯然想到自己昔年的經曆。儒道興盛最大敵人反而是他們所效忠的帝王。

隨即看到身邊薑元辰,紅黛道:“說起來,陛下也是帝王,不知陛下怎麽看?”

“天帝和人王不同,朕是全知全能的。”淡然一笑,薑元辰頗為自信。

不錯,人王深居宮中所知所為受外界影響。和天帝自身把持天地總綱截然不同。天帝在世界中法力無邊,全知全能,誰能夠在世界中欺瞞一位天帝?混淆天機的手法不是那麽容易做到的。

不過看到張栩的遭遇,薑元辰心中警惕,神道跟此類似。若是他牽絆在九州日久,說不得也會造成這種情況。“所以,願力香火歸入紫微,我一點都不沾染。”心中忌諱,薑元辰又想起其他幾位合道真仙的舉動。根據百花聖君所傳常識,很多界王都會選擇將自己世界的生靈完全毀滅,然後重新塑造,建立一個個新的文明,以免眾生的香火傷及自身。

“老弟你也要小心。”突然,浩然聖人走了過來,見薑元辰盯著張栩沉思,提醒道:“香火有毒的道理神道廣有流傳。很多大神為了不讓信眾香火汙染自身,會主動引發滅世浩劫將自身作為救世之主重造生靈。”新的種族,重新教導,自然可以重新構建自身的地位。雖有反噬,但根基不動,不會被眾生扭曲自身心念,也值得了。

“黃龍界的界王你不久前就見了。他當初合道真仙,因為同時代的那些仙人反對他的統治,一口氣引動滅世大劫將所有仙人擊殺,重新清理天地隻剩自己一人。”合道真仙,合的是世界,隻要世界根源無損即可。

薑元辰心中一動,聽出浩然聖人暗指,道:“放心,小弟沒那心思。合道真仙在世界全知全能,總有辦法撫平一切。”

浩然聖人見此,暗自點頭。這位聖人開道德之先,自然不願意自己的盟友是一位心狠手辣的霸者。

“王者,仁道之師也!”

“行了,浩然境這邊已經差不多修複好了,愚兄隨你去天武宮走一遭。對了,這張栩也是你熟人,你可要見見?”

“算了吧,物是人非,以萬民封聖的念靈記憶完全是萬民塑造,哪裏還有我的存在?”薑元辰搖頭苦笑,將一瓶丹藥遞給孟黛:“聖人,稍後你將此丹丸送他,也算是昔年相識一場吧。”

祭起令牌,紅光衝天,薑元辰和浩然聖人前往倉由道君的天武宮。

天武宮所在地域是上古人族的某一處遺跡,據說是最初人族的誕生地。倉由以武證道,在其中開辟天武宮和另一個道君共同把持。

“比起以武證道的倉由道君,那天德宮的雲道君跟愚兄關係更好。”那是一位功德證道的道君,薑元辰也有聽聞。“雲頡道君順應人族大勢而出,匯聚無量功德證道,小弟也有聽聞。”這位道君不善打鬥,和儒道類似完全是神通天授,和倉由道君一起看守人族祖庭。

薑元辰二人進入天武宮範圍,頓覺一股凜然暴烈的戰罡撲麵而來,薑元辰眼前一晃,出現上古人族大興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