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邊境
西風卷著沙塵呼嘯著,守衛的士兵盡職盡責的站著崗,隻是那身形卻被風沙吹的有些搖晃,粗糲的沙子伴著西打在載人臉上,直比那刀子割肉還要疼。
侍衛打起帳簾,錦安圍著厚厚的大氈閃身走進帳內。
帳中,白秋染正縮在火爐旁取暖,即便如此也依舊在不住的打寒顫。
百裏梔圍著白秋染急得直跺腳:“你那鞋都濕透了,要凍死了!快脫下來吧,我給你暖腳!”
白秋染麵色發白,卻依舊沒有動彈,反而惡狠狠的白了一眼百裏梔:“這麽多人看著呢!”
百裏梔也是急壞了,上去不由分說的將白秋染的靴子扒了下來,眼看著那凍得通紅的腳丫滿眼心疼,扯開自己的衣襟便將白秋染的雙足放在自己腰腹間暖著,霎時間覺得透心涼,狠狠的打了一個寒戰,但是卻依舊沒有鬆開白秋染,反而傻嗬嗬的一笑:“你看我就說凍著了吧,你還不聽!”
白秋染麵上緋紅,看了一眼旁邊的侍衛,不好意思的動了動腳,終究沒有掙脫,說來也奇怪了,從前從軍行,自己與那些將士同吃同住也沒有什麽不好意思,更沒考慮過什麽男女之防,如今倒是不由自主的在意這些了,白秋染第一次發現自己竟能這般矯情了。
“我可整整三日沒洗漱了,你也不嫌髒。”
“嘿嘿,自家人,不嫌棄。”
白秋染抿唇一笑,沒有言語。
百裏梔繼續正色道:“我就說此行我必然要跟著吧,要是憑你指不定怎麽作踐自己的身子呢,你懂什麽,女孩子受了寒影響受孕,你要我絕後啊!”
“噗——”一旁立著的七尺絡腮胡子大漢終於是忍不住笑了出來。
“你!”白秋染自問沒有百裏梔那樣大的定力或是那樣厚的臉皮,腳下一個使力將百裏梔踹到一旁。
百裏梔哎呦了兩聲身子向一旁栽去,可是抱著白秋染的腳卻依舊沒有絲毫放鬆的,穩穩的護在自己腰間。
錦安進入帳中看到這幅場景,好笑又無奈的歎了口氣。
“殿下!”絡腮漢子一個立正問安道。
錦安點了點頭,往座上走去:“此次你同白將軍辛苦了,期間的事情自有將軍同我稟報,你且下去歇著吧。”
那漢子眼看著白秋染兩人早就有些受不住,聽了這話,如蒙大赦,抱拳退了出去。
錦安坐在上首,斜覷了一眼下麵的二人,打趣道:“現在兩軍交戰,形勢緊迫,人人大氣都不敢出,你們倒好,在這兒刺誰的眼呢。”
依照百裏梔貧嘴的性子必然要回上幾句的,話到嘴邊有一想到錦安與薄胭的狀況,又將譏諷的話吞了回去,轉而道:“幸虧我跟著來了,否則怎麽知道你這樣苛待我媳婦。”
“你先算算你吃了多少軍糧吧,你既然無能,隻能讓小白把你的那份工做出來了,”錦安嘴上不饒人,轉頭看向白秋染:“這次你辛苦了。”
提到正事,白秋染也收起了笑意,將腳從百裏梔懷中抽了回來,正色道:“應該的,沒什麽辛苦不辛苦的。”
“可察到了什麽?”
白秋染一歎:“西北那邊這次是用了全力,將整個關口圍的如同鐵桶一般,擺明是要和咱們死扛到底,硬闖是絕對不成的。”
錦安目光盯著桌上的地圖,眸色眯了眯,這一點他早就猜到了,西北是打量著此次不惜任何代價都要重創西晉,這般孤注一擲,著實難應付的很。
“明麵上強攻咱們的勝算不多,這裏又處於邊境,皇上的援兵也還沒到,這樣下去恐怕撐不了太久啊。”白秋染滿麵愁容。
“敵方十萬,我軍五萬,相差很是懸殊啊。”百裏梔也一臉正色道。
錦安亦是麵色冷俊,思索片刻:“東邊的水路可能走?”
白秋染搖了搖頭:“西北這邊本就黃沙滿天,那條水路太窄,走不出去的。”
錦安默然,垂眸思索著。
白秋染低頭開始穿靴子,思索片刻輕聲道:“不過這次我倒是打聽出了其他的事情來。”
錦安挑眉看向白秋染。
“嗯……西北的大王有個同父異母的哥哥,你可知道?”
錦安思索著:“同父異母的哥哥?好像是有這麽一個人,不過,他不是幾年前就被現在的王上逐出皇城了嗎。”
白秋染點點頭:“沒錯,當初那西北王上是打著讓他分管別處的名義讓他走的,說白了就是贏把人趕走的。”
“他……怎麽了?”錦安問道。
白秋染道:“我查到,當初西北王上這個皇位是名不正言不順搶來的,先皇本是要傳位給他那個哥哥的,可是是現在這位王上用計害了先王,搶了這個皇位。”
“弑父!”百裏梔的滿臉驚訝,叫出聲來。
“這事他是在暗處做的,但是好歹有人知道內情,那大王子當初沒有勢力,是被迫離開,這麽多年能發保全性命著實不易,聽說,他有意想要奪回王位,我打聽到他在秘密練兵呢,不過以他現在的情況,沒個十年八年可不能起事。”
“秘密練兵?既然是秘密怎麽會讓你輕易打聽到?這消息可準確?”錦安抓到了話裏的重點。
白秋染一噎。
百裏梔也迎合道:“對啊這事該是私密的,怎麽你輕易就知道了?”
白秋染白了一眼百裏梔:“我自然有門路!”
百裏梔縮縮脖子閉上嘴巴。
白秋染看向錦安,麵色一訕,眼神閃躲幾番道:“嗯……你也知道我常年駐守邊關,自然有些我自己的人脈,所以才能打聽到這些,不過你放心,消息絕對屬實!”
錦安挑眉看著白秋染:“那麽,你告訴我這話的目的是……”
白秋染一怔,支吾了一陣子:“嗯……我想著,對你有些用吧。”
錦安勾唇:“是有些用的,你想好怎麽用了嗎?”
白秋染眼睛轉轉:“我想著該是引發二人內鬥!咱們坐享其成!”
錦安好整以暇的向後靠了靠:“嗯,不錯,是這麽個道理,然後呢?具體怎麽做?”
“具體……”白秋染苦著臉:“斯年,你這不是難為我嗎,你一向知道,我行軍打仗都是離不開軍師的。”
錦安勾唇一笑:“是啊,難為你了,能打聽出這些很不容易了。”
白秋染點點頭,有些心虛,繼續道:“笑笑我給你帶回來了,那你可想好了怎麽做了?”
“我早前就聽聞過那大王子的名聲,最是個容人的,一向主張以和為貴,若是他執掌大權西北與吸進必然不是如今這番景象。”
“你的意思是,咱們可以幫他?”百裏梔道。
錦安搖頭:“幫也要講究怎麽幫,總不能顯出咱們弱勢來,要叫他有求於咱們,也省的日後他稱王了不服管製。”
“那你是想要……”
“且等我想想。”
百裏梔與白秋染互看一眼點了點頭。
錦安又同兩人說了幾句話就離開了,臨走前叮囑白秋染好生修養,千萬不要落下什麽病根。
白秋染眼看著錦安離開,這才鬆了一口氣,也不知想到了什麽又是懊惱又是歎氣。
百裏梔不明所以的看向白秋染:“你做什麽?”
白秋染一癟嘴,思考片刻又堅定的搖了搖頭:“受人之托啊!可總覺得於心不安。”
百裏梔瞥了她一眼:“你是不是因為這消息是薄胭告訴你的,你沒有與錦安說實話才愧疚的?”
“你怎麽知道!”白秋染大驚。
“你難不成覺得你偽裝的很好?”百裏梔無奈的看了一眼白秋染。
白秋染有些窘迫:“不好嗎?”
百裏梔一歎:“咱們三個是何等情分,你一向不會撒謊,行軍打仗的時候雖然勇猛,但是總是問了軍師才有決斷,怎麽就能突然想到這一點,再說,別人都不知道的事情就你知道了?找借口也找個好一點的啊,推到你軍師身上也比你攔下來讓人信服。”
白秋染撇撇嘴:“你又知道了,不過……聽說趙國那邊狀況也不好,薄胭還抽空幫著錦安謀劃,特地安排了人跋山涉水來傳這個口信,我一想到他們兩個……哎,實在不想騙斯年啊。”
“放心吧,斯年想必也看出來了。”
白秋染詫異的看向百裏梔,有些挫敗:“我的表現就這麽差。”
“我都猜出來了,更何況他,薄胭回到趙國有諸多苦楚我們都知道的,他二人……”
“可是斯年終究沒有留她啊,薄胭這一去,兩人的緣分就是斷了,總沒有再娶回來的道理,不說別的,皇上與皇後是肯定不會同意的,更何況……也不知薄胭那邊怎麽樣。”
提到這裏,兩人具是無奈歎氣。
百裏梔道:“且看看吧,這次斯年自請出征也是在人意料之外,說不定他有什麽成算呢。”
“有什麽成算,我可一直生著他的氣呢,當初就那樣放薄胭回去了,你沒瞧見我同薄胭分開的時候,薄胭臨走還滿心惦念著他呢,他倒好!這麽久以來,提過薄胭一句嗎!咱們這邊還能互相照應,可憐薄胭一個人在趙國應對豺狼虎豹,哼,且等著日後他若敢再娶,我非提著棒子把那新婦打出去不可!”
百裏梔攬住眼眶發紅的白秋染:“我覺得他心裏也是苦的,他二人的緣分,且看著吧,要緊的是度過此關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