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當初就說那薄胭是個狐媚子,又是二嫁還帶一個兒子!怎麽配得上我們斯年!偏就是你同意了!!!”皇後痛哭著,上氣不接下氣道:“我就這麽一個兒子,他現在被人勾了心神去了,你說可怎麽辦啊!”

晁瀾帝亦是一臉愁容:“朕又何嚐不是對斯年寄予厚望。”

皇後氣的狠拍大腿:“都是那狐媚子!不一定背後怎麽攛掇的斯年,他一向是最聽話的了!現在竟然忤逆我!薄胭那個賤人!”

晁瀾帝皺眉看向皇後,他畢竟是一國之主,深謀遠慮,比起皇後是冷靜的多了,如今雖然氣急但也不會向皇後那般不冷靜,仔細想想,這事本來就是西晉理虧,當初薄胭加到西晉時為了兩國交好,而後來見死不救的也是西晉,薄胭是深明大義主動遞上了和離書才保全了西晉的顏麵,至於錦安扔下西晉去尋薄胭……晁瀾帝一歎:兒大不中留啊。

“皇上,你也知道現在趙國有多亂,斯年才剛剛下了戰場,萬萬不能讓他留在那兒!您快去將他找回來吧。”皇後現在已是氣急也恨急了,若說早前薄胭主動遞上和離書的舉動讓皇後對她有些好印象的話,現在也是半點也無了,在她的心中錦安就好比那天上神仙,誰都配不上,更何況薄胭,薄胭二嫁的身份是皇後心中的一根刺,怎麽都別扭,再加上錦安將她捧在手心珍重著,皇後就越發看她不順眼了,總歸皇後不能怪自己兒子,那麽一切的過錯就全是薄胭的了。

晁瀾帝扯扯嘴角:“至今我才算明白了咱們兒子的厲害之處,他是將一切都算好了,主動上戰場,給咱們邊關謀來了百年的和平,讓他沒有後顧之憂,之後也不反對你要給他娶妻,轉頭靜悄悄的走了叫咱們追都追不到……”

“謀來百年和平……”皇後品度著這幾個字,猛地悟了,臉色一白:“你是說斯年是有意為西晉鋪好路,他是覺得此舉算是為咱們盡孝了……他,他……他不準備回來了!”

晁瀾帝麵色一暗,沒有作聲。

“那怎麽行!他連孝道都不顧了嗎!他……連皇位也不要了嗎!他可是你最出色的兒子啊!皇上,你要這樣放著他不管嗎!”皇後慌了陣腳,一直以來,她都覺得自己的兒子聽話懂事,更是人中龍鳳,也正是因為這個兒子,皇後一點都不擔心自己日後的處境,所以她覺得事事都會隨她的心意,一直以來,錦安幾乎從未與她產生什麽口角,甚至這次自己要給他娶妻,眼看著他並沒有反對,皇後還有一絲得意:果然是自己的兒子,必然是要聽自己的……

可是直到現在,皇後才發現事實並非如此,錦安一直以來的順從並不代表他就是怯懦的人,相反,他很有自己的想法,每每自己反對什麽,他嘴上不說不過是為了不惹自己生氣,他盡全力在盡孝心,反倒是自己,一味強逼,步步跟隨,恨不得將他以後的路都抓在自己手上,可是那樣一個人又怎麽是自己抓的住的,原來不過是是自己自以為是罷了……原來自己的兒子,自己從來不了解,不了解他真正想要什麽,真正在乎什麽……

晁瀾帝看了一眼猶自怔愣的皇後道:“恐怕即便是皇位在他眼中也沒那麽重要了吧。”

皇後頹然的弓下後背:“那,這……這該如何是好。”

晁瀾帝覺得頭疼,長歎一聲沒有言語。

“要不然,”皇後思索著:“要不然,咱們問責白秋染和百裏梔吧!這件事情他們兩個肯定是知知情的,他們感情一向最好,斯年不會眼睜睜看著他們落難的。”

晁瀾帝斜覷了一眼皇後:“問責?怎麽問責?你有證據?還是想要將朕置於昏君那一列?隨意拿捏臣子?哼!況且白家與百裏家是元老,哪裏是能輕易動的!說你糊塗你還真糊塗!”

皇後臉色一白,縮了縮脖子,是啊,自己現在已經亂了陣腳,怎能出這樣的餿主意。

“臣妾……臣妾也是急暈了……”皇後小聲說著。

晁瀾帝無奈搖了搖頭,夫妻多年,他很了解皇後的性子,自然不忍苛責。

“那……是否可以派人去趙國暗訪?”

晁瀾地搖了搖頭:“這一點朕也想過,隻是還是行不通,斯年恐怕此刻已經到了趙國宮中,咱麽手再長恐怕也伸不到趙皇宮,再說,即便見了斯年,他又怎麽會回來?難不成叫人綁了?!關鍵是哪有人打得過他呀!”

皇後與晁瀾帝相視一眼,一臉苦相,現在如今,嗬嗬,自己生的好兒子,實在是好算計啊……

西晉皇後抱恙,臥床不起,宮中太醫束手無策,消息很快傳遍了九州。

薄胭聽了消息後一怔,不過片刻就明白了,西晉皇後可能是真病,也可能是假病,又或者是兩者都有,為的不過是想讓錦安受到消息回西晉去罷了,若是錦安現在在自己身邊,自己恐怕也要勸上一勸,但是錦安現在與自己也相隔千裏,薄胭思索片刻,隻得派人快馬加鞭往白秋染的府上偷偷送了好些珍貴藥材,求她以白家的名義交給皇後,別管真病假病,補補身子總是好的。

東西送到了,很快就收到了白秋染的回信,信中白秋染表示東西已經送進了皇宮,又言明叫薄胭放心,皇後並無大礙,就想要借此要挾錦安罷了,末了,又調皮的表示,自己與百裏梔想了個法子,拉扯上朝中大臣以並表示關心的名義往宮中送了好些名醫,左一副補藥,右一副補藥的,相信皇後裝不了兩日便罷了,怪自己又如何,畢竟法不責眾嗎。

薄胭讀著信,幾乎可以想象到白秋染搖頭晃腦得意在自己跟前的說話的模樣:“放心,皇後自幼嬌生慣養沒受過什麽委屈,現在被自己兒子擺了這一道偏還無處發作,她金樽玉貴的身子才不舍得傷著半點呢,有我和百裏看著,不妨事。”

薄胭捧著信,讀著讀著便笑了,仔細看了兩三遍後這才小心翼翼的將信收了起來,本想提筆給錦安寫一封信,思考了半晌卻又放下了筆,西晉皇後病重的事情在西晉有意散步下已經傳的沸沸揚揚,錦安雖然身在邊關但也應該受到消息了,這件事情他應該自有論斷。

與此同時,邊關

趙雪言坐在上首,邊關艱苦,才來了幾日,他就已經不複前些天的貴公子模樣,穿上戎裝倒是真像個殺敵的將軍,有意思威嚴。

錦安垂眸打量著桌上的布防圖,屋內隻有他二人。

趙雪言沉默許久終於開了口:“父親,聽說西晉那邊……”

“這事我清楚,不必擔心,母後的性子我明白,況且還有百裏與小白,出不了什麽事。”

“可是……”

“你若是當真不想我為難,便仔細打贏這場仗,早些班師回朝便什麽事情都沒有了。”錦安抬頭,對趙雪言笑了笑。

趙雪言抿唇,思索片刻不再多說,點了點頭正色道:“來了兩日,軍中還是有些人心惶惶,父親,比起齊國,是否內裏更重要。”

錦安隻是低頭看著布防圖道:“人心惶惶是自然,你畢竟年幼,雖然有身份壓的出場麵卻並無資曆,底下人不敢明目張膽的說什麽做什麽,但是心中肯定也是虛的,不過也不妨事,隻要一場勝仗,底下人自然服你,除此之外你說什麽做什麽,底下人也會覺得你是紙老虎。”

趙雪言挑眉,自己倒是沒想到這一層。

“記住,軍中與朝中不同,這裏是一刀一槍拚出來的,大多重義,自有傲骨,若是沒有真本事終究難以服眾。”錦安嚴肅道。

趙雪言重重點頭,表示記住了。

“當然,現在的人心惶惶,有一部分是因為忠遠侯爺戰死,另一部分則是因為營中有內鬼故意散播謠言,打勝仗固然重要,但是這些內鬼爺必定要拔除,否則後患無窮。”

“那,要怎麽做?”趙雪言問道。

錦安思索片刻道:“很簡單,你先示弱,無所作為,在將領商議的時候隻點頭附和,不提出什麽意見來,想說什麽隻私下和那小將軍說,他是咱們目前唯一能夠信任的人,如此幾天,安插一部分人手在軍中,起頭說你不是、鼓動人心的,又或者附和最多的,十有八九是內鬼!”

趙雪言挑眉,覺得此法甚妙。

“我的身份誰也不要告知,包括那小將軍,隻說我是隨從便可,記住,以後所有決定都是你一人做的,我隻是隨從罷了。”錦安又道。

“哦?為什麽?父親剛剛不還說那將軍是能信任的嗎?”趙雪言不解道。

“我的身份一旦外泄必然是軒然大波,這個風險不能冒,況且你初來乍到,還是要先立威,那小將軍畢竟年輕氣盛,自有主見,好些話自然是要從你的口中說出來,即便他有所質疑礙於你的身份不得不做,等到日後得勝,他自然信服你,你二人也好相處。”錦安說著。

趙雪言心頭一暖,明白錦安並非單單是籌謀這一仗,而是為自己籠絡臣子為登基做準備,父母愛子,才會為其謀深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