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大清早你上這要飯來了?”王管家很不客氣地罵道,“滾滾滾,也不看看這什麽地方。”

老頭沒理他,徑直往裏走。

王管家急了,登時跟門口兩個廝役使了個眼色,廝役是心領神會,趕緊去拽老頭。

可是,那老頭仿若有千斤之重,兩個膀大腰圓的廝役,竟然完全拽不動他!

老頭如入無人之境的,便進了府中。

王管家還以為兩個廝役不肯出力,恨恨地罵了句,然後就追了上去,決定親自動手。

就在這時,隻見趙府的朱漆大門,在沒有人動的情況下,緩緩地關上了。

緊接著,裏頭再無聲響。

此時,趙府門口路過的小販、街坊,突然都停了下來。

所有人都眯著眼,以一種不解的眼神,看向這座府邸。

大家的視線,起初都集中在那幾顆高過院牆的大樹之上。

也不知道因為什麽,這大樹上的綠葉,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轉黃、飄落,隨後樹枝也跟著幹枯。

幾乎是片刻之間,原本生機勃勃的大樹,竟成了一顆光禿禿的枯樹,像是……突然之間就被抽走了生機?

正在大夥兒嘖嘖稱奇的時候,忽然有人又看到,趙府的朱漆大門,不知道怎麽,紅漆竟開始慢慢剝落,露出了內裏的金翅老木,但那老木也快腐爛、變黑!

不光如此,潔白的院牆也開始片片剝落,台階也如蛛網一般開裂……

幾乎是眨眼之間,昔日富麗堂皇的趙府,就變成了一座仿若棄置了數十年的廢宅,一股陰森的氣息撲麵而來。

“鬧妖了!”

不知道誰先驚呼了一聲,隨後大街上便亂做了一團。

人們驚恐地爭相奔逃,呼號連連,很多小販連推車都不要了,隻顧逃命去也!

京城鬧妖了,京城鬧大妖了!

……

下午,清正司。

議事房內,趙宗鎮、錢玉書及其他五六個檔頭,分坐在房內東西兩側,每個人都眼睛直直地看著地麵,若有所思。

北麵的兩個位置上,右邊坐著司正範正慶,左邊則坐著劍廟樵長老。

一般而言,劍廟從不過問清正司的案子,而這次樵長老竟破天荒地親自前來,足可見此刻劍廟的態度。

“光天化日,眾目睽睽,妖人肆無忌憚施展妖術,如今整個京城都人心惶惶!”

樵長老鷹隼般的眼神一一劃過眾人,繼續說道,“老夫是代大老張來問問,清正司這邊有什麽看法?又有什麽行動?我聽說,你們到現在,還沒有一絲線索?”

錢玉書說道,“回樵長老,也不能說沒有一絲線索。我們現在懷疑,此妖案就是拜妖會大統領所為。”

“目的何在?”樵長老追問。

“製造恐慌,打亂我們的部署。”錢玉書不卑不亢道,“那大妖人知道我們在全城追他,所以故意製造幾個妖案,欲牽製我們的注意力。

故而,我們認為,若此妖案是他所犯,我們可置之不理,隻需加大力度搜查他便是。”

“搜查?”樵長老眉毛一挑,又道,“說起搜查,老夫又想說一下你們清正司的紫、白、金、青四大影使了。

如今,紫、白兩大影使在隴西,金影使前次在西陲殉國,京城之內隻有一個青影使。而那青影使……姓秦對吧?他至今未曾實授,又隻是個小太監,想來也無法統領手下影探。”

說著,樵長老又看向範正慶,冷聲道,“範司正,老夫並非要插手你們清正司的事情,隻是想多問一句,既然當初升他隻是為了六月十五之事,如今六月十五已過,你們當如何安排他,想好了麽?青影使位就這麽一直懸著,怕是不妥吧?”

範司正臉色很黑,有些不快地說道,“樵長老,我司擢拔人才向來不拘於身份,隻認賢能。秦影使屢立奇功,為我司提供了大量情報,這是眾所周知的。”

“你意思是,他這青影使位,動不得?”

“本司認為,不動為好。”

“那他一個十六歲的太監,能統領青影堂之下三百影探?範司正,平日裏京城無事還好,如今京城大妖頻出,你覺得將京畿耳目交於他,你放心?”

範正慶略微沉默了下。

確實,在實授與否這件事上,範正慶現在很糾結。

一方麵,他確實有點懷疑,秦源這個年紀是否有能力帶好青影堂。但另一方麵,從秦源過往“業績”來看,誰都無法否認,他有著常人不具備的能力。

範正慶原本的打算是,把秦源調出來,自己幫他一起帶青影堂,等他熟練之後,再講青影使實授給他。

但是上次,他已經答應秦源,在太子位落定之前,不將他調出來了。

所以現在他也是兩頭為難。

不過,樵長老的這番質問,反倒讓他下定了決心。

誰說十六七的小太監不可以做青影使的?

昔日高祖,十六七時已是名滿天下的劍客了!

再說,我清正司的事情,輪得到你樵長老來指手畫腳?

於是冷著臉說道,“樵長老,我既升他做青影使,便自有一番栽培。高祖曾曰:誰娘胎裏會耍劍?我相信,以他的資質,隻需稍加**,他日能定成為我司一員幹將。”

一席話,聽得趙宗鎮拚命地點頭,要不是這裏沒他說話的份兒,他高低也得整兩句。

比如,要說**,他可是第一個**秦源的。

樵長老討了個沒趣,臉色就給沉了。

“高祖曾經也曰過:要團隊合作,不要單打獨鬥。就如這次,如今大統領已然入京,我們亦知他是要壞我大成國運。可是究竟什麽時候、用何方式,我們尚未掌握。

為何?隻因負責京城的青影堂,現在就如同一隻無頭蒼蠅,到處亂飛。而他們的統領,卻在單打獨鬥。

範司正,你總不至於相信,這次那位秦影使,又能一個人神奇地地找到那大妖人,甚至都不用你們出馬,他自己就能擒了他吧?

嗬嗬,若是如此,那老夫當親去乾西宮,求他來做這個實授的青影使了。”

範正慶聞言,怒氣已然表現在臉上了。

“樵長老,我司之事就不牢你多心了!大統領修為之強那日你也親眼所見,秦影使別說擒他,跟都跟不住,你說這些又有何用?”

樵長老立即道,“範司正,我並非來與你做口舌之爭的。我隻是來提醒你,此妖案關係大成國運!四天後就三星連珠,劍奴大人說他很可能在那時動手,因而留給你們隻有三天時間!

三天之內,請務必查清其具體計劃,否則到了那天,我們隻能全體出動,跑大街上挨家挨戶搜了!”

眾人聞言,又都不由戚戚一歎。

樵長老雖然話說得不好聽,但確實也沒錯。

三天,隻有三天時間啊!

這是清正司第一次碰到如此強悍的妖人,也是清正司第一次如此無力和焦慮。

而此時,還躺在**的秦源,剛剛被一陣急促的傳音石蜂鳴聲吵醒。

音是南霸傳來的。

“我二叔,發現大統領蹤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