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道侃侃而談。
“這其實是一個陣法,隻是那位老祖將陣法畫於聖頁之上,就成了一個聖寶。據說,此陣法原本叫‘無名’,別人問為何取此名,老祖笑而不語。
後來,那位墨家老祖知道後,大笑說,什麽無名,分明就是八卦機關陣,隻是聞其名便知其解,所以他才不願說而已。”
“八卦機關陣?”秦源摸了摸下巴,說道,“機關我倒是很懂,或許看到以後能想到解法,但是八卦麽……等下,那玩意兒一團白霧,哪裏像八卦了?”
老道同樣困惑地說道,“是不像,可能是白霧裏頭有八卦?或者要破之,需暗合八卦之理?”
“這麽說,你不知道?”
“我為什麽一定要知道?”
秦源無言以對,就不理老道了,開始進入魯班鎖的空間,打開《墨修機關術》,一邊回憶那聖寶施展時出現的圖紙,一邊在其中尋找相對應的機關。
這些機關,很可能會布置在那片白霧之中。
就在這時,秦源發現鍾瑾元傳音過來了。
鍾瑾元是通過老甲搭建的傳音大陣給秦源傳音的,因為普通的傳音石,在那陣中根本傳不出來音。
“賢弟,你在哪?大哥我被困陣中,眼下有點小小的麻煩。”隻聽鍾瑾元鎮定自若地說道,“雖然遲早能破,但這不怕大統領跑了嘛,所以想問問你,一種氣牆一樣的陣法,陣法裏頭還帶機關的,你有沒有聽說過?”
與鍾瑾元同時傳來的,還有某種尖銳的嚎叫聲,似乎是某種野獸?
秦源趕緊問道,“什麽在叫,是不是那機關?”
“是,一隻通體燃燒的鳳凰,會噴火焰!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的,它現在追著咱們噴,咱們的修為好像在陣中被限製了,殺不了它!”
秦源皺了皺眉,燃燒的鳳凰?
好家夥,這不是墨家另一個天字乙等機關,霓凰嗎?
等下,在介紹霓凰的那一章節裏,好像也提到了某個大陣中使用了霓凰?
我擦,有線索了!
沒過多久,鍾瑾元又傳音過來。
“賢弟,這玩意的火咱倒是還勉強能躲,可問題是屋子裏越來越熱啦,再這麽下去咱們都烤熟了,你趕緊想想辦法。”
嗯,這會兒鍾瑾元終於不裝了,開始急了,說明裏頭已經不是一般的熱了。
秦源一邊緊張地翻閱《墨修機關術》,一邊對鍾瑾元說道,“我知道了,你等我下。”
鍾瑾元這邊,放下傳音石,然後脫了長衫,露出一身雄壯的腱子肉。
看了眼頭頂還在發威的那隻火鳳凰,然後對四散躲避的眾人說道,“大家別急,我賢弟正在想辦法!我們現在先集中戰力,把這火鳳凰剁下來再說!”
陳世番也脫了衣服,卻是說道,“這裏隻有你一個能用傳音,你不讓他去搬援兵,卻讓他一個十六七的孩童想辦法,是何道理?”
鍾瑾元篤定道,“他沒說沒辦法,那就定然有辦法!”
“我看你是熱昏頭了吧,”陳世番越發急躁地說道,“這是聖寶,是半聖設計的大陣,他一個少年能有什麽辦法?”
陳世番的說法立即得到了其他大宗師的響應。
連樵長老,也忍不住說道,“瑾元,你速與他說,不要做無謂之事,有這功夫不如快去劍廟,找劍奴大人!此陣,非劍奴大人不可破!”
鍾瑾元麵對眾人的催促,頗有些惱羞成怒,脖子一梗說道,“我賢弟非尋常人物,他沒說辦不到之前,我就信他能辦到!
再說,此刻我再若讓他去搬救兵,豈不是說不相信於他?諸位聒噪也無用,我賢弟是體麵人,我豈能讓他難堪?”
眾人聞言一個個都咬牙切齒,差點沒噴出一口老血來。
這都什麽時候了,還講體麵不體麵?
此時,大陣以外,朝廷的人馬與大統領、青雲閣及玉泉宗亦打得難分難解,恐怖的氣息早已夷平了附近數裏的建築!
其中最為焦急的,自是陳家的家主陳載道,以及鍾家的家主鍾載成了。
兩人的兒子現在都被困在陣中,作為父親的怎會不心急如焚?
向來不合的兩人,現在早已摒棄了過往的恩怨,在睚眥欲裂的猙獰中,兩人各自施展平生所學,並肩作戰,連續斬殺了數位對手大宗師!
可青雲閣和玉泉宗此次,派來的也盡是高手,尤其是百裏長卿,修為比一兩個月之前似乎又有精進,兩把大宗師意劍穿梭如織,眨眼就殺了兩位大宗師。
加之大統領妖術頻出,雙方眼下也隻能打個平手。
大統領一方的目的也很明確,他們隻要拖一段時間,拖到裏頭的人被高溫炙烤而死即刻。
大統領先前說讓他們化作膿水,隻是更殘酷的死法,但現在他需要速戰速決,因而啟動了裏頭的機關,想讓裏頭的人被火鳳凰的高溫炙烤而死。
而這,隻需要半刻鍾時間!
隻要能拖足半刻鍾,那麽朝廷將損失四十餘位大宗師,其中包括了劍廟的樵長老以及七位劍使,對於大統領他們而言,自然是一場不折不扣的大勝。
而這場大勝,也很可能影響朝廷攻伐隴西,繼而讓大成國運繼續下降!
此時,鍾載成見強攻不下,甚至破天荒又一次豁出去臉麵,給家裏傳了音,要楚南紅和鍾瑾儀速來幫忙!
然而,大統領早已布下妖陣,截斷了傳音石的傳音之能。
看起來,援兵沒那麽快能到!
救子心切的鍾載成和陳載道二人,互相交換了下眼神,終於選擇了最危險的搏法。
兩人各自拋開眼前之敵,一起朝大統領攻去!
雖然不知道殺了大統領,那陣是否能自解,但現在他們也別無選擇,隻能冒險嚐試一次!
“呼!”
“呼!”
刹那間,兩人化作了兩道光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分別一左一右,朝大統領殺去!
此刻大統領正專心對付範正慶的猛攻,眼角瞥到兩個影子急速接近,不由瞳孔猛地一縮。
果然是陳、鍾兩家的家主,還是和當年一樣……肯搏命!
大統領當即運氣,身影瞬間向後漂移數丈,同時手伸入懷中,要再掏法寶!
範正慶見狀,登時猜到了他的想法,一咬牙便揮動那渾身烈焰的巨劍,以一套眼花繚亂、氣息剛猛的劍法,瘋狂地朝大統領撲去。
狂暴的劍氣,頓時如暴雨梨花一般爆散開來,在他跟前方圓十丈的範圍內,劍氣所過萬物皆靡,便是大宗師也必破甲透體!
暴雨梨花劍!
此劍法隻講攻不講守,此時若有大宗師在背後給範正慶來一劍,大有可能取其性命!
但範正慶顧不得這麽做,他知道,現在必須阻止大統領再用聖寶!
他之所以選擇親自對付大統領,正是出於這個目的!
兩個清正司的大宗師,見司正大人施展此劍法,立即奮不顧身地爆閃至他身後,幫他保護後背。
大統領在暴雨梨花劍下,果然再也無法掏聖寶,這突如其來的一幕徹底打亂了他的節奏。
高手過招,就在須臾之間!
大統領掏不出聖寶,鍾載成、陳載道就順利殺到!
噗呲!
大統領躲過了陳載道一劍,卻躲不過鍾載成的第二劍!
生生被鍾載成削去一手!
然而鍾載成和陳載道這等搏命的打法,自然不可能全身而退。
先前他們對陣的兩個對手,已經悄然殺至他們背後。
鍾載成的身後,正是百裏長卿!
百裏長卿手握一把青色長劍,如一道青光直奔鍾載成,劍尖直指其後脖,又大吼一聲,“死!”
鍾載成也沒料到他竟有如此速度,心中一凜,暗道一聲,“糟了!”
一時間,種種畫麵在他腦海閃過,元兒……儀兒……南紅……賢婿!
而就在這時,隻見一道如霜的劍氣,從夜空中幽幽地冒了出來!
“叮!”
隻聽一聲脆響,那道劍氣便砸在了百裏長卿的劍上,那劍陡然一彎,就改變了方向!
原本是奔著鍾載成後脖子去的,現在直接擦著他的脖子而過!
百裏長卿臉色猛地一變,心道,好強的劍氣!
而鍾載成則驚出一聲冷汗,但還是立即回過神來,身影一晃,便竄出幾丈之外,化解了這次危機。
再定睛一瞧,發現戰場之中新來一人!
那人錦衣長劍,衣袂飄飄,氣勢如虹,卻戴著一個銅麵具!
可即便是戴著銅麵具,鍾載成也能認出那是誰!
因為,他所執正是鍾家的吟霜劍!
是秦源,賢婿,我兒!
他年紀輕輕竟有這番修為,當真是石破天驚,除劍仙以外,亙古未有!
元兒仍舊被困,鍾載成心中無從欣喜,但此刻潛在心中數年的滿腔豪情,從腳底直衝天靈蓋!
不由大吼一聲,“賢婿,與我同戰!”
秦源道,“伯父且戰,我有幾個好朋友幫你!我先入那陣中,幫大哥破陣!”
鍾載成一愣,趕緊喊道,“你入陣?不可!”
卻未等他話音落下,秦源便已如一道電光般,徑直衝入了那團白霧之中!
此時,老道、南霸見秦源不顧勸阻衝了出去,於是也相繼趕到了戰場。
趁大統領受傷,他們立即對其展開了猛攻!
……
封閉的,由氣牆組成的密室,現在空氣已然通紅,就仿佛燒著的碳火!
溫度之高,如同置身火爐之中!
大宗師的銅皮鐵骨雖已登峰造極,但到底還是肉體凡胎,如此高溫炙烤又如何能受得了?
被困其中的近四十位大宗師,有的受霓凰的攻擊而傷,有的則是直接受不了炙烤而昏迷,差不多已經倒下了一半!
大汗淋漓、筋疲力竭的陳世番,一邊躲避霓凰的攻擊,一邊衝鍾瑾元大吼,“你賢弟呢?你賢弟何在?”
鍾瑾元同樣有力竭之象,卻依然嘴硬,“馬上,他馬上,就到!”
話音剛落,就隻見一人從天而降。
確切地說,是從白雲般的“天花板”上掉下來的。
當然,天花板能進人,但肯定出不了人,要不然裏頭這些人早出去了。
秦源落地,頓覺渾身像被火燒一樣。
不由嘟噥了一聲,“握草,這麽熱?”
然後看向鍾瑾元,又淡淡道,“我來了。”
雖然秦源帶著麵具,但是鍾瑾元自然能認出他來。
鍾瑾元明顯地愣了下。
然後忍不住吼道,“娘的,你來這作甚?要你想辦法,你怎生跑這來了?”
吼完,又一跺腳,歎氣道,“完了,儀兒要做寡婦了!”
在場眾人也都紛紛側目。
這位就是鍾瑾元口口聲聲說能救大夥兒的賢弟?
他這賢弟是不是腦袋有些不好使?
讓你想破陣之法啊,不是讓你來這!和大家一樣被困在陣中,你還怎麽破?
秦源直接忽略其他人的眼神,然後對鍾瑾元說道,“胡說八道什麽!我和儀兒起碼得百年好合。”
說完,抬頭看了眼上頭還在盤旋、肆虐、噴火的霓凰,眉頭微微一皺。
霓凰也看到了新來的這位,大抵是不爽秦源瞧它的眼神,於是就凶猛地朝秦源撲去。
你瞅啥?
秦源微微一笑,瞅你咋的?
隨即輕輕躍起,一劍劈向霓凰尾部長長的十二根尾羽的其中一根。
應該是……左數第三根!
因為他剛進來,體內氣息被壓製得比較少,所以這一劍自然就很順利地劈中了。
那尾羽中劍之後,霓凰頓時“嗷”地一聲嘶鳴,隨即就掉落到了地上。
鳳頭都摔壞了,隱隱露出裏頭,極為精密的機巧結構。
刹那間,所有人都震驚了。
表情出奇的統一:瞪眼、張嘴,然後有些人的嘴角,開始微微揚起,難掩那一絲驚喜!
先前眾人曾瘋狂攻擊這霓凰,卻一方麵因為修為被壓製,另一方麵它外羽堅不可摧,費盡力氣都沒能將其擊落。
而這位“賢弟”,竟然隻用了一劍,就輕鬆將其製伏?
每個人的眼神都變了,現在他們開始相信,鍾瑾元的這位“賢弟”,沒準真能帶大夥兒出去。
當然,你要說眼神,那肯定是鍾瑾元變得更徹底。
剛才他還氣急敗壞呢,現在兩隻眼珠子都閃閃發光,一閃一閃的就像天上的星星。
看得秦源直起雞皮疙瘩。
嗎的,鍾瑾儀都沒這麽含情脈脈地看過自己!
“怎麽樣,怎麽樣?”
鍾瑾元收了溫情,然後一手搭在秦源的肩膀上,又倆眼一瞪,凶狠地衝眾人吼道,“我之前有沒有說,我賢弟精通奇門遁甲,是百年不遇之奇才?我有說錯一個字嗎?陳世番,你告訴我,我有說錯一個字沒有?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