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即,又一大堆內廷侍衛湧了進來。
發笑的,正是一個身材消瘦、左臉有顆痦子的女人,大約三十出頭的樣子,那人便是內廷衛的統帶同知趙賽花。
所謂統帶同知,即統帶的副手,一般設有兩個,趙賽花就是其中一個。
趙賽花最大的特點是愛笑,隻是這娘們笑起來總是讓人毛骨悚然,據說被她笑著打量的人,都活不過第二天。
秦源現在就被她笑著,好好地打量了一番。
隨後嗤笑道,“小太監修為不錯啊。不過,連家夥都沒有,還想英雄救美?”
秦源眯眼看了她一下,然後說道,“沒有歸沒有,但人家姑娘好歹有人救。你這種又老又醜的女人,恐怕就沒人願意救了。”
趙賽花一愣,眼裏忽地閃出一絲殺意,但隨即又哈哈大笑起來。
笑完又對身後眾侍衛說道,“把這人一並帶走。”
頓了頓,她又對秦源笑道,“你試著反抗看看,反抗我就殺了你。但是我希望你別反抗,因為我想帶你到牢裏,慢慢跟你玩!”
秦源一聽,也跟著笑了,“你確定?我姿勢多玩得雜,回頭你別哭。”
趙賽花愣了下,臉上的痦子微微一顫,眼中的殺意更濃了。
她感覺這小太監竟然對自己有輕薄之意,簡直是自尋死路,回去得好好給他想個有趣的死法……
別以為有點天賦就能翻天了,落在內廷衛手裏照樣是死!
趙賽花就是典型的把事情想簡單了的人,她要是知道,這個小太監對待她們家指揮使大人都是直接上手的,就肯定不會這麽想了。
蘇秦秦見狀,連忙上來拉住趙賽花,哭著央求道,“趙姐姐,你別抓他,跟他無關的。看在以前的情分上……”
趙賽花看了眼蘇秦秦,頓時又嗬嗬一笑,“蘇妹妹,對不住啦,這次你們家敏主子也倒了,姐姐我也保不了你。你啊,進牢裏以後乖一點,一會兒姐姐問你什麽,你就答什麽,可以讓你少吃點苦,知道了嗎?”
蘇秦秦怔怔地看著趙賽花,俏臉上一片不可置信的表情。
她實在想不明白,前兩天她還跟自己親同姐妹,為何突然之間變得這麽可怕了?
秦源伸手,把蘇秦秦摟過來,然後對她說道,“別怕,這世界本來就是這樣的,你有權有勢的時候,誰都想巴結你,你沒了的時候,隻有真正的好朋友,才會幫你。”
蘇秦秦淚眼迷離地看著秦源,許久之後,才哽咽著問道,“那,你是我的好朋友,對嗎?”
秦源點點頭,“當然,我永遠都是你的好朋友。別緊張,我跟你一起去,她們不敢對你怎樣的,我保證。”
蘇秦秦使勁地止住哭,又拚命地朝秦源點頭,表示自己會堅強的。
唰唰唰,她的頭頂湧出七八道金光。
秦源決定,跟蘇秦秦一起去內廷衛大牢走一趟。
雖然隻要他不想去就不用去,但為了幫蘇秦秦少受點皮肉之苦,他還是決定去一趟。
目前他能做的也隻有這些,其他的隻能回來後,再從長計議了。
秦源覺得,敏妃大概率是被冤枉的。因為道理很簡單,敏妃現在跟容妃那幫人正鬥到關鍵時候,有什麽理由買凶去殺無關緊要的景王,給自己再樹一個敵人呢?
而且她怎麽會做得如此漏洞百出,還沒出手就已經被那麽多人知道了,實在有些不可思議。
當然這也是猜測,具體情況還得有更多細節後才能知道。
但秦源向來不是莽夫,他很清楚,內廷衛連敏妃都抓了,這肯定是上層博弈的結果,不是他可以改變的,甚至連鍾瑾儀都未必能改變。即便自己有心救她,也需要找到一個絕佳的切入點。
所以,現在自己揍一個小小的校尉出出氣是沒事的,但是再鬧下去,阻止內廷衛拿人,就變成了對抗整個內廷衛,甚至整個皇宮的頂層設計,那自己有再多代死木偶都不夠死的,而且也會連帶著把蘇秦秦一起害死。
皇宮啊這是,不是地主家大院,赤紅的劍廟為何要立在最高的那座山峰之上?那是在告訴所有人,對抗皇權者,必將遭到血的懲戒。
除非,有一天那劍廟轟然倒塌,裏頭那號稱天下無敵的四大長老,以及那個據說活了幾百歲,號稱“劍奴不死,大成不滅”的“劍奴”被殺了。
……
秦源就和蘇秦秦一起來到了內廷衛大牢之中,因為枷鎖就一個,而秦源看上去比較危險,所以就套他頭上了。
蘇秦秦為此又貢獻了三點星光。
陰暗的大牢裏,泛著一股酸臭味,一個個麵黃肌瘦、血跡斑駁的犯人,無力地躺在牢籠裏,裏頭沒有被子,隻有滿地的稻草。
或許是覺得太監和宮女之間沒必要分太細,所以大牢裏大都是混住的,趙賽花特意將秦源和蘇秦秦帶到了一個四麵是牢房,中間是刑台的房間。
她覺得,這樣子他們兩個,就可以看著彼此受刑了,倒是別有一番趣味。
在後宮,心理扭曲的太監不少,同樣心理扭曲的女人也不少,所以說還是古人有智慧,講究陰陽平衡,一旦陰盛陽衰就會到處是變態。
把蘇秦秦和秦源關進同一個牢房之後,趙賽花就忙活開了。
先命人抬出一個大箱子,把裏麵各種血跡斑斑的刑具給拿出來,滿滿地擺了一桌子,然後又讓人鼓風,燒烙鐵。
那位被秦源打掉牙的校尉也主動請纓來幫忙,燒烙鐵的火呼呼直冒,映襯地兩人的臉都是紅彤彤,頗是喜慶。
蘇秦秦嚇得縮在秦源的身後,嬌小的身軀微微發顫,秦源就順勢摟她在懷裏,說道,“別怕,她們不敢動你的。”
蘇秦秦不知道他為什麽這麽篤定,現在他們兩個明明已經被抓來了,人家刑具都擺好了,而他還套著枷鎖……為什麽還說她們不敢動手?
但不知道為什麽,蘇秦秦覺得起碼縮在秦源的懷裏,很溫暖,自己沒有像剛才那麽冷了。
她想起敏主子說過,人要有氣節,死了也不能丟!
於是,她咬了咬嘴唇,試著讓自己堅強起來,而堅強的第一步,就是一身正氣地坐直了!
自己是被冤枉的,為什麽不能挺起胸膛呢?
然而她剛想來個正襟危坐,就被秦源又一把摟了回去。
“別動。”
“哦。”
……
趙賽花和那個校尉忙得滿頭大汗,終於準備好了。
那校尉興衝衝跑來,腮幫子腫的高高的,還在那笑,“你們倆先上?”
秦源看了看那些刑具,一臉不滿地說道,“就這?沒有老虎凳,差評!”
“什麽老虎凳?”那校尉氣得想罵,但嘴上動作一大,紅腫處又是鑽心地疼,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氣,眼裏的殺意就更甚了。
秦源哈哈一笑,“你知道為什麽疼嗎?兩邊不均衡啊。旁邊那個再腫起來,就不會疼了。”
校尉氣得臉色煞白,“老娘現在就讓你知道什麽是疼!”
說著就打開牢門,要提秦源出去過刑。
秦源還想再拖延點時間,好讓救兵過來呢,卻不想就在這時,隻聽從外邊傳來一陣高喊,“景王殿下駕到!”
隨之而來的,是一陣親切的呼喚。
“秦壯士,秦壯士,你在哪?本王來看你啦哈哈哈!”
秦源登時就皺了皺眉,一臉的懵逼。
咦,居然不是鍾瑾儀派來的人?
景王這貨來湊什麽熱鬧?
不過,這貨要是來了,那一會可就特麽的真熱鬧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