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若依這才發現自己身上沒有穿衣服，或者確切的說，自己的衣服不知道什麽時候已不翼而飛了。
於是她立即“啊”地一聲驚叫了出來，然後雙腿並攏曲起，雙手抱胸，帶著哭腔對秦源喊道，“你幹什麽，我的衣服呢？”
蘇若依此前的修為境界，沒到練著練著衣服就不見了的地步，所以她自己也想不通，為什麽衣服不見了。
於是，在情急之中她隻能把鍋甩給秦源了。
畢竟……屋裏就三個人，要說能脫她衣服的、敢脫她衣服的、可能幹出這種不要臉的事的，也就秦源一個人了。
秦源當時就懵了，心想這種時候你怎麽可以張口就來呢，我是那種動不動就脫女生衣服的人？
對吧小妖？
他看向小妖。
卻見小妖正以一種看“**賊”的眼神看著她，那眼神接近於她遇到大妖時，要拔劍的那一霎。
毫無疑問，秦老藝術家在老婆們中間，某方麵的個人品牌形象不是太好。
他覺得有必要給她們上一課了。
於是，他以钜子和丈夫的雙重威嚴，冷聲對蘇若依說道，“蘇若依，你的衣服是練功的時候燒沒的！你自己好好回憶回憶，練功時是不是感覺渾身發燙？”
蘇若依繼續帶著哭腔，搖頭道，“怎麽會，我以前練功從來沒遇到過這種事！我不管，你趕緊給我去找衣服！”
“我……這怎麽還說不清了呢！”秦源一臉認真道，“我親眼所見，還能有假？以前沒有，不代表這次就不會發生啊！”
此時，小妖脫下了外衣，披在蘇若依的身上。
然後朝秦源投去冷冽的目光，又重重的哼了一聲，吐出三個字。
“這麽巧？”
秦源無語地搖搖頭，想了想，隻好說道，“如果我要脫的話，不可能隻脫她一個，這不是我的風格，這麽說你們是不是能信了？”
小妖低頭看了眼自己那完美的曲線，頓時覺得這話很有道理。
難不成真冤枉這小混蛋了？
就在這時，她眼角瞥見了一抹黑色的灰燼，似乎是燒掉衣服後殘留下來的。
而那灰燼裏頭，好像隱隱傳出極淡的金色反光。
她皺了皺眉，立即過去撿起那抹小小的灰燼，又在手裏輕輕一撚。
灰燼變成一抹黏在她指尖的墨痕，而那金色反光也不見了，隻是小妖感覺指尖傳來一陣刺痛。
她微微一驚，隨後立即轉頭，對蘇若依說道，“我知道你從哪來的了！”
秦源和蘇若依也是一驚，繼而又有些欣喜。
蘇若依立即問道，“我是從哪來的？”
這個問題，在她知道自己是一隻鳳凰之後，就一直想問。
“南陸的赤炎海！”小妖說道，“我曾經過去那裏！那裏到處都是這種火，任何東西被它燒過之後，灰燼裏都有金光反射。”
“那，那裏也有很多我這樣的……鳳凰嗎？”蘇若依瞪大眼又問，語氣非常急切，但事實上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不想找到“同伴”。
小妖搖搖頭，說道，“我要是見過你這樣的鳥，那不是一早就認出你了麽？我隻是看這火和那的一樣，所以才照此推測的。”
頓了頓，她又說道，“不過，那次我過去，雖然什麽東西都沒有見到，但確實有感知到異常的靈力！不知道，那是不是你的同類？”
“那你沒去看看嗎？”蘇若依追問。
“全是火，而且這火極為了得，要是一個不慎被卷進去可就化成灰了，怎麽去看？”小妖搖頭道。
蘇若依沉默了，而且情緒很低落。
小妖的話，等於把她的“祖籍”都查出來了，這下她想不承認自己是妖都不行了。
而此時，秦源也同樣陷入了沉默。
小妖的話，讓他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在柴莽的日記中，明明提到，蘇若依之前姓莊，叫莊靜，是莊家堡的大小姐。
柴莽會看錯麽？他會連“莊靜”到底是人還是妖都分辨不出來麽？
不可能！
就算初見那會兒他分辨不出，可在後麵，他即將飛升的時候，莊靜還去找過他的。
那會兒，他還能分辨不出來？
如果照此推測，那麽蘇若依起初一定是人！
而在柴莽日記中，也確實曾記載過，他將蘇若依做成了仙靈。
秦源原本也以為，這才是蘇若依不斷變蛋再變人的原因。
可現在他再回憶，才發現柴莽在日記中，根本沒有提過蘇若依變成仙靈後，會按照這種方式輪回！
他甚至沒提過，蘇若依會變成鳳凰！
所以，如果蘇若依變成鳳凰，不是柴莽傑作呢？
那真相，似乎隻有一個！
就是，蘇若依變成仙靈後，曾過去那個赤炎海，然後機緣巧合就獲得了什麽傳承，或是被注入了什麽神秘的能量，所以才變成了這樣！
沒錯，這個可能性非常大！
秦源為這個新發現而振奮，甚至達到了欣喜若狂的程度。
這些日子他始終沒有提，但心中一直存在一片陰影，讓他如鯁在喉。
同樣的陰影，也存在於蘇若依心中。
那就是蘇若依到了二十歲生日那天，又會變成蛋！
而當她下一次從蛋中破殼而出時，會完全忘掉秦源，再也記不起來了。
蘇若依今年十七，離二十還有三年不到的時間。
秦源曾想過，要不然等蘇若依變蛋之後，自己親自把她孵出來。
然後養大……再追她？
可是能保證下一世她依舊喜歡自己麽？
就算喜歡，也很奇怪不是麽？
而且，下一個蘇若依，還是這個蘇若依麽？
所以，他想的是，如果能查到蘇若依體內的能量到底是什麽，那是不是就能想到幫她去掉那能量的辦法？
隻要去掉了那個能量，那她就不必輪回了！
話說，蘇若依本身就是仙靈，就算沒有鳳凰加成，秦源依然可以幫她修仙，所以要那破能量做什麽？
想到這裏，他對蘇若依說道，“依依，我告訴你，我現在可以百分百確定，你就是人！”
蘇若依一怔，隨即寶石般的眸子，就又清亮起來。
“真的嗎？我、我是人？所以，到了二十歲，我是不會變成蛋的，對嗎？”
在蘇若依眼裏，自己是不是人其實還是其次，她最怕的就是自己變蛋。
如果變成蛋，那以後就不認得小秦子了，每次想到這她就想哭。
秦源點點頭，“我確定！而且，等打完隴西之戰，我就帶你去那片赤炎海，先找出你體內蘊藏的到底是什麽能量，然後想辦法將它取出來！這樣，你就永遠不會變成蛋了！”
“好，好呀！”蘇若依頭點得像小雞啄米，開心地抓著秦源的手，說道，“那我們一言為定！我就知道我是人的，我才不要變成蛋！這樣的話，我就永遠不會忘記你了！”
看兩人如此這般，小妖也困惑了。
問秦源道，“你確定？老娘我活了這麽多年，還沒看到過人會變成鳳凰的。”
“我很確定，因為這是柴莽說的。”秦源很有把握地說道。
“嗯嗯，柴莽說的呢，柴莽是劍仙！”蘇若依著重補充，生怕這個結論被推翻。
小妖歎了口氣，忽然有點悵然若失。
本來還有個同類的，現在又顯得自己很特殊的樣子……
“那，有沒有一種可能……其實我也是人類？”她突然莫名地來了一句。
不過一想自己老爹老娘都是狐狸，而且感情甚好，沒道理還有意外的，於是又改口道，“算了算了，老娘才不在乎這個呢！”
蘇若依見小妖不是太開心，立即回到她身邊，認真地說道，“小妖姐姐，沒事的，在我眼裏你跟人沒什麽區別的。很多人，都沒有你善良呢！”
秦源歎了口氣，也隻好勸道，“行了行了，我都沒說什麽。再說了，你不是在修煉，還在積德行善嘛！遲早能變成人的，以後還能成仙呢！”
小妖的情緒這才好了一些。
幫蘇若依把外套係好，說道，“走，回屋換衣服去！姐姐送你套新衣服。”
蘇若依嫣然一笑，“嗬，好呀，謝謝姐姐！”
等蘇若依和小妖各自換好衣服，已經時近中午了。
管事的哥們又來了。
這次，他離聽濤閣遠遠的，小心翼翼地站在院子裏，喊，“钜子，用午膳嗎？”
……
用完午膳，秦源準備告辭。
墨青峰、墨青燕以及另外幾個墨家大宗師等人，前來送行。
墨青峰說道，“如今隴西大戰在即，钜子如果想調墨島參戰，還請務必提早讓朝廷那邊，讓出一條出島的路來。”
秦源想了想，說道，“朝廷圍困墨島已久，我知道你們一直想出來，所以才幫慶王的是麽？”
墨青峰點點頭，“沒錯，我們希望慶王監國後，朝廷能與墨島和解。”
“和解之後呢？”秦源又問，“隻是為了能出得島去麽？”
墨青峰微微一怔，短暫的猶豫後，說道，“我們還有別的事情要做。但是墨家規矩，钜子上任未滿七十二天，不可參與既定的重大決策。”
秦源笑了笑，“很有意思的規定，可以防止朝令夕改，不錯。”
“請钜子見諒。”
“沒有，我既然是墨家弟子，自當遵守墨規。”
秦源頓了頓，又道，“這段時間你們就暫且專心守好墨島吧，此戰不到萬不得已，我不想調你們參戰。當然，已經在隴西的墨島弟子，我還是會隨時調用的。”
墨青峰點頭，“遵钜子之命。”
秦源想起什麽，又說道，“對了，聖學會那邊有沒有什麽動向？”
墨青峰道，“聖學會數日前來聯係過我們一次，隱約透露想聯合我們，趁隴西大戰之際，也跟著起兵。不過，我拒絕了。”
秦源苦笑，心想自己不問，這麽重要的事情，墨青峰似乎也不打算說？
大抵，是覺得自己上任未滿七十二天，會改了他的決定吧。
於是，他又追問道，“聖學會準備在哪起事？”
“沒直說，不過他們有提過京畿附近朝廷兵力薄弱，還試探我們願不願意往京畿增加人手，想必是想在京畿附近鬧出動靜來。”
秦源心想，如果已經計劃到這種程度的話，那弄不好過兩天聖學會就會來聯係自己了。
畢竟，自己這個朱雀使，關陽炎大致還是認可的。
微微一笑，他又問墨青峰，“那我們，為什麽拒絕？”
“聖學會不太對勁。”墨青峰直言不諱道，“他們先是內亂，現在又突然要起兵造反，明顯不會成功的，墨島沒必要陪他們一同毀滅。”
秦源淡淡道，“他們當然不會成功，他們自己也知道。但是，他們真正的目的，是想讓一眾高手回援京畿，變相地幫隴西。聖學會，很可能已經掌控在隴西手裏了。”
墨青峰等人聞言都大吃一驚。
“钜子如何知道此事？”
“我跟聖學會的關係，你們會不知道？”
“知道，但，沒想到钜子能對聖學會了解至斯。”
秦源又淡淡一笑，“總之，聖學會如果有什麽新的動向，你們要隨時通報我。另外，我與墨島的關係，你們切勿叫聖學會那頭知道。”
墨青峰立即道，“好，謹遵钜子令！”
三人準備啟程。
秦源試著召喚祥雲，但是祥雲沒來，它果然消失了。
心中不免一聲長歎，柴莽贈送的“三條命”這下真的用完了，以後就得靠自己了。
不過，好在他也度過了弱小的時光，如今的他，已是氣湖境的修仙者，再不是隨便來個高手能殺他的了。
三人禦劍出島。
蘇若依穿著小妖送她的衣服，那是一套很貼身的紫色緊身裙，裙擺隻道膝蓋那，露出一小截潔白修長的腿，極為難得。
這是京中如今最流行的款式，很多女孩子不敢穿，蘇若依據說也是掙紮了很久才穿的。
小妖的裙擺比蘇若依還短了幾分，她自然更大膽了，秦源心想以後設計出包臀的短裙，可以先讓小妖穿。
飛出墨島後，秦源就對她們說道，“都有麵具沒有？戴上麵具。一會兒朝廷的大宗師應該會來攔截。”
三人各自戴上麵具沒多久，果然在海麵上，迎來了五個朝廷大宗師。
顯然，他們是和岸邊的大軍一起駐紮在此，負責圍困墨島的。
“三位，請速回墨島，勿讓我等難做！”為首一個大宗師說道。
秦源問那人道，“幾位，這些年墨島的人進進出出，少說也有數百上千，因何在今日攔得如此認真？”
那大宗師冷聲道，“其他人可以裝作沒看到，我卻不可以。速回，要不然我就不客氣了。”
秦源淡淡一笑，“閣下尊姓大名？”
那人冷笑，“你也配知道？”
秦源也不惱，平靜地說道，“你盡忠職守是好事，我很敬佩你！今天我不殺你，因為我還沒想好要不要帶墨島出來。但如果哪天我想帶他們出來，第一個就會殺你，希望到時候你已經不在這了。”
那大宗師勃然大怒，聲如炸雷般吼道，“好大的口氣！既然如此，你今日就別想回去了。”
秦源嗬嗬笑道，“我要走，你們能攔？”
“那就試試看！”
那大宗師一聲令下，頓時五把意劍齊齊飛起，劍氣吹得海麵上漣漪陣陣。
隨後，五把意劍分三路，其中兩把各朝蘇若依、小妖飛去，而另外三把則集體朝秦源攻去。
蘇若依、小妖都麵露不屑，隻是輕輕一揮手，就將各自跟前的兩把意劍給打落到海水中了。
秦源更是淡然，身子一動不動，待三把意劍離他近在咫尺時，才陡然爆散體內磅礴的三轉仙息，那三把意劍便如同紙糊一般，飛到了遠處。
三品大宗師，如今在他麵前，當真是不堪一擊了。
三人也沒什麽興趣殺這五人，隨即便禦劍飄然而去。
徒留下五個目瞪口呆、寧久無語的身影。
從墨島到隴西，大約有一萬三千多裏路。
但三人中午出發，天還沒黑就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