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中國人這到底是在做什麽?
林海豐看完兼任著紅軍大學訓導長的蘇三娘的來信,默默地對著地圖沉思了好一會兒。
十幾天前,紅軍大學各級學兵就已經編組成了一隻學兵軍,又以日常訓練的名義開上了崇明島。當然,除去李侍賢、陳廷香等少數幾個學兵軍的首腦,沒有人知道他們下一步其實是要配合已經開赴常熟的紅軍教導旅奇襲通州(也就是現在的南通)。就在剛剛準備登島的時候,陸軍學院高級班二分隊的學兵劉全勝卻突然提出因為父親劉永敬身染重病,希望請假回廬州。為此,劉永敬還專門給他寫了封信。
對這件事情,林海豐起初並沒有十分注意。在他的記憶當中,劉永敬是個具有濃厚地方氣息,喜歡自我為王的主兒,象如今這樣的依偎在天朝的大旗之下能呆多久,那還很難說。不過,至少現在他還沒有回去鬧獨立的環境,淮河已經是清軍重點設置的防線,想回也回不去。
但是,由於這批高級班學兵都是半年製的速成教育,再有兩個月就可以完成他們的學業了,另外,他們還要參戰,象劉全勝請假的事情是不能允許的。
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卻就不能不叫林海豐引起注意了。在信中,蘇三娘稟報說劉全勝擅自離隊,失蹤了。父親生病,兒子著急,表麵上看起來並不是很為過,可要真是急到了這個份兒上,那就該有疑問了。是怕打仗?不會,未來的作戰計劃嚴格保密,在沒有發動真正的攻擊之前,不會有學兵能知道,這一點,他對李侍賢等人絕對放心。為了做到萬無一失,他甚至把給學兵軍的補給都是按照發送給鎮江、揚州的紅五軍名義秘密籌備上船的。
李昭壽又被韋昌輝委以了重任,偏偏駐守的地方就是那個最叫他感到敏感的城市,滁州,而劉永敬的防地恰恰又靠近李昭壽,這難道隻是巧合?
蘇三娘這個助手他真是挑選對了,蘇三娘對天朝的絕對忠誠姑且不論,現在在情報戰線上已經逐步的成長起來,具有著極強的應變能力。為了防備可能出現的意外,也為了對劉氏父子負責,蘇三娘同時稟報說,在來不及請示他的情況下,已經秘密把劉永敬所倚重的藍旗另外兩員得力幹將任化邦和牛宏升也派了回去,並要求他們維護張樂行在自衛軍中的絕對領導地位。
盡管如此,林海豐還是頭疼不已,有關李昭壽的情況,該不該提醒一下韋昌輝呢?說了,他又能信嗎?唉,早知道這樣,當初還不如在揚州就直接殺了這個李昭壽倒是安穩多了。
看著夫君眉頭一直在緊鎖著,柳湘荷摟著夫君的脖子,輕輕在他臉上親了一下,“別老皺眉頭啊,再皺下去,都快成了老頭了。”
“哦,我老了嗎?”林海豐的視線離開地圖,笑著摸了下下巴,“沒啊,胡子也沒幾根兒啊?”
“夫君,和你商量個事情啊?”看著林海豐高興了,柳湘荷嬌嬌地說到。
“啥事兒,是不是還要問我是喜歡丫頭還是兒子啊?”林海豐轉身摟起夫人,摸著她隆起的肚子,嘿嘿地笑著。
“討厭!”柳湘荷就勢坐在了夫君的懷裏,扳起夫君的臉,眨巴了眨巴眼睛,“人家和你說真的呢。還是叫弟弟去陸軍吧,他喜歡打仗,當海軍沒意思的。再說,眼看就要有大仗打了,怎麽也得給弟弟這個機會啊?”
“哦,海軍沒意思?”林海豐嗬嗬笑了笑,“還想去打仗?你這是真話假話啊?”
“當然是真的!”柳湘荷認真地說到。
“你看看,你笨了不是。”林海豐一手摟著夫人,一手指著桌子上的大地圖,“看看這海洋有多大,還犯愁沒仗可打?”
“和誰打啊?”柳湘荷莫名其妙地看了看地圖,不以為然地哼了一聲,“騙人,哪有敵人。”
“有的是啊。”林海豐閉了下眼睛,“再過幾年,你就知道了。未來更大的戰場就是在海上,那個時候也許不少人開始都厭煩了戰爭了。”
轉爾,他又笑了笑,“其實,即便是在海軍裏,也未必就都是操船的水手啊。天朝未來的海軍裏還有一隻特殊的部隊,那就是能打陸戰的海軍。”
“海軍還要打陸戰?”柳湘荷糊塗了。
“當然,那叫海軍陸戰隊。”林海豐的手在地圖上一比劃,“如果隻要我們的艦船出現在哪裏,我們的海軍陸戰隊也同時出現在哪裏,你說誰還敢上門來欺負你?所以啊,海軍裏也需要喜河這樣的優秀陸軍軍官。”
柳湘荷似懂非懂,世界那麽大,能把自己這個國家維持好就很不容易了,幹嘛還要把軍艦派到那麽遙遠的地方去,那一去得多長得時間啊?
林海豐看著夫人臉上那奇怪的表情,不由得嗬嗬地笑了,“怎麽,是不是又怕了?”
“沒,才沒呢。”柳湘荷不好意思地掩飾著,“就是……就是眼下沒他們的仗打啊?天天在小船上蹦達,弟弟說一點兒都不好玩兒。”
“誰說沒有,他們的戰鬥馬上就開始了。”林海豐神秘地笑著。
難得的一個風平浪靜的好天氣,沙俄中國派遣軍海軍的一隻分艦隊,在達瓦科夫海軍上校的指揮下,離開青島的基地,出現在啟東東北的洋麵上。
很快,三艘懸掛紅色軍旗的太平天國巡邏帆船浮現在達瓦科夫的視野裏。
很顯然,天朝海軍也發現了對麵的沙俄戰艦。也許是畏於對方七艘戰艦的絕對數量和火力優勢,天朝海軍的巡邏船迅速掉頭回撤。
出發之前,達瓦科夫知道,叛軍在上海的艦隊主力戰艦就是俘獲英國的大小七艘戰艦,至於其他的戰船,都是些自身不帶動力的“土炮船”。現在,出現在他對麵的就是這種炮船。達瓦科夫是個參加過多次海戰的海軍軍官,胸前大大小小的十幾枚勳章,足以說明他過去的一切。
對於可以說還是繈褓中的天朝海軍,達瓦科夫根本就沒有看得起,更不要說眼前的這三艘小不點兒了。他迅速發出命令,命令前衛的三艘快速護衛艦對逃竄的對手發動攻擊。
船速快到底是個優勢,追擊的俄艦與天朝的巡邏艦距離在縮短,沙俄護衛艦搶先已經開始了炮擊,一艘天朝巡邏艦中彈起火。如果不是因為接近了崇明島,如果不是前麵出現了天朝海軍的接應艦隊,達瓦科夫毫不懷疑,不用十分鍾的時間,他和他的部下們就可以把這三艘所謂的炮船全部送入海底。
從遠方滾滾冒出來的黑煙之中,達瓦科夫明白,這是叛軍的主力艦隊出現了。他吩咐傳令兵發信號叫護衛艦停止追擊,迅速回靠艦隊主力。對他來說,那幾個“小蝌蚪”吃不吃兩可,他的真正目的是要和叛軍的主力艦隊交下手看看。臨行前穆拉維約夫司令官閣下吩咐過,能戰,則一舉全殲,不能,則一走了之。不過,這一路上,達瓦科夫怎麽也找不出不能戰的理由來。
達瓦科夫仔細用望遠鏡觀察著迎麵越來越近的對手,在這方麵他可稱得上是個專家,隻要拿眼睛一瞥,他就能斷定對麵艦船的大致噸位。嗬嗬,前麵是三艘兩千噸左右的機動帆船,後麵,又是十幾個該去內河遊**的“小蝌蚪”,把這十幾個“小蝌蚪”放在一起,總噸位怕也不夠自己坐下旗艦“哥薩克”號的一半。
真想不明白,中國人這到底是在做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