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九章這才是真正的戰果
自這以後,經過短暫的“和平期”,在膠東半島以南、皖北(天朝將蘇北與皖南對換,蘇北劃歸了安徽,而皖南則歸屬江蘇)以東的黃海海麵,經過穆拉維約夫再次添油式補充的沙俄第三艦隊與天朝紅海軍之間就又開始了持續的海上搏殺。尤其是在天朝紅軍控製了整個皖北之後,雙方海軍更是連續的“大打”交手。
作為紅海軍的海上戰略,就是要首先掌握住膠東半島以南黃海海域的主動權,為下一步紅軍在山東的作戰提供屏障。而對於沙俄們在威海軍港的大規模建設,紅海軍似乎並不是太想與沙俄們為難。正是為此,除去最後的階段,當紅海軍完全掌握住了黃海主動權之後,才會有少數魚雷快艇趁著夜幕掩護,偶爾跑過去搗搗亂,撈上一把小便宜,再順便折磨一下疲憊的沙俄們外,紅海軍似乎更願意把沙俄的戰艦引的遠遠來打。
當然,除去偶爾會有的幾次在迫不得已情況下與沙俄海上編隊進行的大規模正麵交鋒外,紅海軍采取的往往都是能打則打,不能打就跑的海上遊擊戰術,用以一點點地消耗沙俄艦隊的總體實力。原因很簡單,現在對於巴魯什卡的沙俄第三艦隊來說,他的戰艦本來就沒有英法等國的戰艦速度快、火力猛,更何況是經過了天朝上海東方實業和天京軍械所改裝後的那些陸續購自於西洋各國的二手戰艦,火力之猛、射程之遠,都更是叫沙俄的戰艦難以望其項背。
好多次,巴魯什卡的艦隊如果出去巡航的艦隻一少,遇上幽靈似的紅海軍編隊,那就注定倒黴到家了。可是一旦他們在數量上占據了絕對的優勢,紅海軍掉頭就會跑,甚至是還就敢沿著沙俄們覺得本來是屬於他們自己能夠控製的近海海域跑,用巴魯什卡的話說,那是跑得比陸地上的兔子還要快。
當巴魯什卡帶著沙俄艦隊,對前麵“落荒而逃”的紅海軍戰艦死追不舍,非要置之於死地才後快的時候,往往追到了最後,難堪的事情就出來了。指不定哪片兒海礁叢中,或者是一個不起眼兒的小島後麵,甚至是一片明擺著的捕撈漁船中,都會突然竄出幾艘跑的更快,簡直就像一道道利劍似的最叫他們頭疼和心寒的“小蝌蚪”們,它們從來就二話不說,劈裏啪啦的一片魚雷給你送上來,然後掉頭就跑個蹤影全無。趁著你艦隊損傷,慌亂無章之際,原本逃竄得飛快的紅海軍艦隊,或許還會掉頭再殺上個回馬槍,再打上個便宜手。
紅海軍的魚雷快艇把海上遊擊戰術發揮到了極致。
為了這些頭疼的“小蝌蚪”,巴魯什卡沒少絞盡腦汁兒,卻始終不得要領。他曾經幾次集中第三艦隊的全部力量,企圖掃清黃海海域的“紅患”,可惜總是沒有、也不可能做到。膠東以南近海的洋麵上,他的第三艦隊曾經乍起膽子,篦頭發似的來回掃**過,可掃到最後,連他自己都感到無奈了。因為明明在掃過去的時候某些島嶼還都是太太平平的,奇怪的是掉頭再往回走,就又遇上了不知怎麽藏進去的該死的蝌蚪們。
不管怎麽樣,由於沙俄海軍的總體實力還是強於年輕的紅海軍,因此,一次次激烈的海戰中,單從戰場表麵上看,雙方其實是各有勝負。
尤其是後來由於巴魯什卡又想摧毀位於海州的紅海軍新建魚雷艇基地,而逼迫紅海軍與其進行的那又一場空前慘烈的大戰中,盡管他原有的目標一點兒都沒有實現,盡管他的艦隊也幾乎成了半殘廢,可巴魯什卡還是照樣興奮了好久。因為他的艦隊終於成功擊沉了包括紅海軍第三號主力“定海號”在內的數艘紅海軍主力戰艦,小蝌蚪們也沒少挨了他的打。尤其更叫巴魯什卡得意的是,他的老對手,紅海軍吳淞艦隊司令許宗揚乘坐的旗艦“虎門號”也在那一戰中,也被他的密集的艦隊炮火打得帶著滾滾濃煙退出戰場。如果不是因為上了叛軍的當,如果不是硬要搞掉那個最終也沒搞掉的叛軍海州基地,結果打到晚上,夜幕裏又一次倒黴在了那些“小蝌蚪”的手裏邊兒,戰爭勝負的天平那次興許就會完全倒向了他這一邊。
半年多下來,雖然紅海軍在總體損失的艦隻數量上隻是略微比沙俄要少,可損失的總噸位卻是遠遠低於對方。更為主要的是,沙俄損失的戰艦已經很難在短期之內再得到補充,而紅海軍不一樣。紅海軍的魚雷快艇在海戰中越打越多,如今已經從原來的三個中隊,變成了四個中隊的紅海軍海上突擊大隊。同樣,“定海號”沉沒了,可新的紅海軍戰艦繼續耀武揚威在海洋上,比過去的“定海號”更凶猛,這一點就是巴魯什卡自己心裏都得承認。
巴魯什卡可以在滿清的“考察團”麵前竭力展示其偉大的海軍力量,可他如今的殘餘艦隊卻不敢再在榮成以南的海域露麵。幸虧是有了個威海軍港,否則,他不是逃到大沽口,也得跑去旅順了。
現在,在膠東以南的黃海海域,不是沙俄說了算,而是許宗揚的天朝紅海軍的天下。這才是真正的戰果。
如今,天朝紅軍在山東中西部大規模的攻勢一開始,巴魯什卡上校自然就首先把注意力放在了南麵的海域上,艦隊保持高度的警戒,等待著又一場大規模的海戰爆發。對巴魯什卡來說,這其實是個最起碼的軍事常識,盡管上麵來了話,說為了沙皇陛下的利益,駐華派遣軍總部正加速求得與太平天國政府間能夠達成某種程度上的諒解,可巴魯什卡還是寧願做到有備無患,“叛軍們既然發動了全線攻勢,就斷然不會坐視膠東的俄軍不管,他們的心比天還大,即使是上帝也許都要讓他們三分。更何況現在他們的紅海軍的實力,已經未必就會比我們的第三艦隊弱小了,我們……我們是再難得到派遣軍總部的補充了。”巴魯什卡不得不在他的幕僚們麵前如是說,而且神色黯淡。
的確,巴魯什卡的第三艦隊現在大小戰艦隻剩下了三十餘艘,他的第二號主力艦“伏爾加河大媽號”也在海州那場大戰中成了海底下的遊魂,而盤踞大沽口和旅順的兩個艦隊更慘,即使是都加到一起,怕也湊不上三十艘能打的戰艦了。駐華派遣軍的海軍精銳,不知不覺中已經被消耗的差不多了。
巴魯什卡其次擔心的,當然就是生怕會有來自陸地天朝紅軍的攻勢了。
如果說對抵抗可能來自海上的紅軍打擊,巴魯什卡都已經覺得有些把握不大的話,那麽,對陸地上可能會出現的戰爭,他可就更是一點兒的把握都沒有了。道理很簡單,隻要看看達薩莫夫上校手下那些倒黴的士兵們,他就明白了這一點。看到他們,他甚至是連一點兒的食欲都沒有了。
兵營裏,幾乎每一個官兵的床鋪下塞著的,都是大包小裹的從老百姓家中搶劫來的東西,瓷器、土布、砍下來的廟裏那被塗抹了金飾的佛爺頭顱,甚至連女人們的花布衫、根本沒有任何用的小腳鞋也俱在其中,真是亂七八糟、五花八門,足夠開上一個博覽會的。這哪裏是什麽士兵,簡直就是一群的無賴和肮髒的囚犯(他喜歡這樣稱呼達薩莫夫的手下),隻有搶劫和強奸才是他們會幹和能幹的事情,拿槍嘛,也隻能嚇唬嚇唬那些手無寸鐵的老百姓而已。
一說到老百姓,巴魯什卡現在更是覺得可怕。那些以前他從來也沒有放在眼裏夾過的老百姓們,現在能跑的都跑光了。而留下來的這些,隻要一見到他和他的士兵們,不用說話,也不用問對方想什麽,隻要一看對方的眼睛,他就明白,那裏麵都是一種恨不能馬上生吃活剝了他們的眼神兒。
“我的上帝啊,您看看您的士兵們都做了些什麽?”巴魯什卡在巡視文登、榮成兩個縣城的時候,望著街上難得見到的幾個老百姓,以及那破敗的街景,曾經搖著頭對達薩莫夫歎息著,“我們來到的是個陌生之地,本來就很難得到他們的信任,您的士兵們再火上澆油,一旦叛軍們殺過來,他們就是一堆堆的幹柴,會燒死我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