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本王怎麽救你?

韋昌輝回到自己王府的時候,也遇上了麻煩,這個麻煩在他看來比天還大。

男女分館一取消,普通人家接受著天朝安置的時候,國宗權貴們卻沒有忘記跑馬圈地,你爭我搶地經營著自己的暖巢。韋昌輝的長兄韋源珖轉了好幾天,終於相中了城西的一處宅院。依仗自己國宗的身份,他強行驅逐了剛剛搬進來還沒收拾利落的一個小官員。哪知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他還沒來得及連夜動手整飾呢,又一個主兒就跟著腚兒的搶上來了。

韋源珖麵對來人那氣勢凶凶的勁頭兒,兩句話不對付立時氣撞心頭,吆喝身邊跟著的幾個北王府牌刀手上前就是一通胖揍,直打得對方鬼哭狼嚎,抱頭鼠竄。正當他覺得瀉了口惡氣,頗有些得意的時候,看熱鬧的人群裏有人的一聲低語,把他的魂兒差點沒嚇掉了,“嗬嗬,這下子可有熱鬧子看了,竟敢打了東王娘的親兄弟。”

趁著聞訊趕來的巡城女軍四下捕人的時候,韋源珖悄悄溜出後門,一溜煙兒地跑到兄弟這裏。現在也隻有做北王的兄弟能解救自己了。

韋昌輝暈了,先是摔了茶杯,接著又踢翻了椅子,最後抄起牆上掛著的佩劍,衝著大哥舞吃了兩下,又在自己心口上比劃了幾下,他簡直不知道該怎麽是好了?

臉色煞白的韋源珖此時早已忘記了一切,兩腿一軟撲通跪倒在兄弟的麵前,雙唇抖動著,不停地叩著頭,“好...好兄弟...好...北王,救...救...哥...哥...哥哥吧!我...我...我就...就是您北王殿下的一條狗!”

“倉啷!”一聲,韋昌輝手裏的佩劍掉在地下,他頹喪地軟癱在椅子上,“本王怎麽救你?你呀,真是眼睛長到屁股上了,你他媽的......”他搖搖手,不再說下去了,隻是呼哧呼哧地喘著粗氣。

韋昌輝的老母顫顫巍巍地被女官扶著走進了銀龍殿,看看地上跪著的大兒子,心裏既恨又難過。她恨的是兒子仗勢欺人慣了,才有的今天這樣的光景。難過的是好賴也是自己身上掉下來的肉,觸犯了東王那隻能是死路一條啊!

“兒啊,看在為娘的麵子上,你就幫幫你大哥吧,不能眼看著他去死啊?”

“我沒法幫他,”韋昌輝不耐煩地把頭一別,“你們怎麽就不心疼我?這個禍惹得怕是我自身也難保!”

“唉,造孽啊!”韋母哀歎一聲,她的身子搖晃了搖晃,蒼老的臉上頓時布滿了淚水,“去求求東王九千歲吧,再不濟也念在當年你大哥捐出幾十畝田產給咱天朝的份子上,免個死罪也行啊!”

“免他?免了他我就得死!”韋昌輝霍地跳了起來,“來人,把他給我拿下,馬上隨我送東王府去議罪。”

“且慢!”劉乃心看著繩捆索綁的韋源珖即將被推出門外,忽然大叫了一聲,幾步湊到北王的跟前,“殿下,眼前尚有一線希望。”

“什麽希望?”韋昌輝瞪了他一眼。

“趕緊去求安王殿下,興許......”

“你相信那個安王會幫咱們說話嗎?”沒容劉乃心把話說完,韋昌輝就不耐煩地打斷了他,“我看他就是東邊的幫凶,你沒看他今天說話的那個勁頭兒,恨不能把東邊的抬到天上了。”

“不是都說安王、寧王兩位天神是大善人嗎,求求他們,畢竟是人命關天,他們不會坐視不管的啊?”韋母好象黑夜裏突然看到了一線的光明,向前挪動了兩步懇求著兒子,“你要不去,老身自己去。”

韋昌輝看都沒看老母一眼,衝正按著韋源珖的幾個貼身牌刀手把手一揚,隨即騰騰地出了大殿。

看著消失在殿外兩個兒子的身影兒,韋母腿一軟,癱坐到地上,“早知道會有今天的樣子,還不如做個普通的百姓,那該有多好啊!”

過足了煙癮,事情也理出了個頭緒,剛剛朦朧睡下的林海豐,又被汪海洋給叫醒了。

他半睜著眼,不滿意地看看汪海洋,“我的老天,就不能叫我多睡會兒啊?”

“殿下,是北王的老母親求見,正在院子裏等候呢。”

林海豐蹭地由打**蹦了起來,“混蛋,怎麽不請老人家進客廳!”邊罵著汪海洋,邊胡亂地套上靴子,三步並兩步竄出房門。

門外,正忐忑不安焦急地等候著的韋母,一見屋子裏火急火撩地奔出一個人來,先是一愣。眼睛本就有點兒花,出來的人又背對著門裏射出的光亮,韋母看不清來人的麵目,但憑感覺,她認定來的就是自己想找的人,“安王千歲,救人呀!”她哀哀地呼喚著,掙脫開身邊兩個女官的攙扶,腿屈了下去。

“哎呀,怎麽可以這樣,”林海豐一把攙扶起韋母,跺了跺腳,“老人家,有什麽事兒咱們進去慢慢地說,可不敢這樣啊,哪有長輩給晚輩行此大禮的?”

“千歲啊,您放開老身,老身自己能行,叫千歲攙扶,會折殺老身的!”韋母頓頓手裏的拐杖,羞慚地請求著。

“老人家是北王兄的母親,也就是我林海豐的母親,難道這還不是應該的嗎?”林海豐嗬嗬地笑了,他小心地扶著老人向屋子裏緩緩地走,嘴裏溫聲地解勸著,“不要急,天大的事情進了屋咱們慢慢地聊。”

坐在韋母的身邊,手扶著中間的小茶桌,側身洗洗地聽完她的哀述,林海豐心裏一陣的難受。王府裏的尊貴生活似乎並沒有帶給老人過多的安逸,原本應該富態畢現的臉上,更多的卻是歲月的滄桑,老人的兩鬢都已斑白,又非常的消瘦,那拄著拐杖不停抖動的手指,就如同五根幹枯的枝條。

他的腦海裏一下又閃現出了自己母親的形象,唉,媽媽的病也不知道怎麽樣了?子女不孝,給予老人的就隻能是淒苦和遺憾!

見安王沒有動靜,韋母心裏有些涼意,她把手裏的拐杖靠在一邊兒,雙手緊緊地抱在一起,“千歲啊,您是神仙,是大慈大悲的活菩薩,就念在我兒也為了當年團營出過微薄之力的份兒上,幫幫他,隻要留下個活命就行啊!”

林海豐輕輕點了點頭,“老人家,您兒子聚眾毆打天朝自己的兄弟姐妹,違背了教義,也觸犯了咱們天朝的法度,他理當承受應有的製裁。不過,您不要把東王想的那麽複雜,東王是主持製訂咱們法度的人,不會隨意踐踏它的。您喝杯茶,暖和暖和身子,這深更半夜的害您老大老遠的跑來,真是......”

韋母是個有文墨的人,從安王殿下似乎冠冕堂皇的官話裏,她聽出了點兒什麽,心裏稍微踏實了些,不好意思四抹抹臉上的淚痕,“是老身倉促,隻為了一己之私打擾了千歲的休息,實在是對不住千歲啊!”

“看您老說的,”林海豐接過柳湘荷拿來的溫水浸過的麵巾,放到韋母的手裏,“不要再叫我什麽千歲,不好聽,還是叫我海豐好些。千歲,真要活那麽久可不是什麽好事,千年的......”說到這兒,他瞅瞅屋子裏幾個大眼瞪小眼的人,站起身哈哈地笑了起來。

大家都笑了,就連門口隨韋母來到這裏的女官們,也一個個手捂著嘴,嘿嘿地竊笑。

韋母開始沒跟著笑,她覺得那樣似乎對安王千歲不恭敬,可當她現在平靜地認真打量了下千歲的時候,她終於忍不住地微微笑了。

林海豐笑夠了,可屋子裏的人還在看著他笑。他感覺到有問題,這裏瞅瞅,那裏看看,當目光落到自己的身上時,他的臉馬上紅了,王袍的大扣錯了位,最可氣的是,兩隻靴子怎麽會穿錯了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