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六三章到處引燃的都是強烈複仇的火焰

沙俄罪惡的炮火嘎然而止,衝在前麵的沙俄兵已經插過掉頭回跑的少數聯防團殘兵,撲近了紅軍的一線陣地。也許是受到了剛才那種巨大收獲的鼓舞,也許是認為前麵不會再有從前那令人心寒的頑強抵抗,這次,他們表現的的確異常勇猛,在他們後麵,又一隊人馬也開始在陸續接近河岸,而河的東岸,自始至終都沒有過什麽大舉動的沙俄騎兵,也開始下了河。

在沙俄們麵前的陣地上,在他們看上去似乎已經是毫無生氣壕溝裏,突然,又是成排的手榴彈飛了出來,緊接著,槍聲大作,最後,“殺……”是一排嘶聲的怒吼,一個個身影兒從戰壕內陡然躍出。

“副師長……”參謀長低聲叫著剛剛還如同一尊泥像般的,現在卻突然搶去他手中的望遠鏡,依舊一聲不吭開始盯視著河對岸的藍成春。

“警衛排、通訊排增援一營。”藍成春盯著正加速過河的沙俄騎兵隊,終於說話了,“二營集結,準備全線出擊。”

“你能看到所有人的眼睛裏都在冒火,罵聲一片。不要說是有些血性的大老爺們了,老老少少、男男女女,沒有人不想上去咬那些沒有人性的洋鬼子一嘴的。”

“那些紅軍真是沒得說的,就是洋鬼子這麽喪盡天良,他們照樣敢繼續迎上去。為了什麽呢?就像他們自己說的那樣,他們是為了俺們不受欺淩,為了俺們有個好日子過。洋鬼子越衝人越多,連馬隊都要上來了,這次他們沒在打炮。唉,可憐那些聯防團了,白白做了人家的奴才,他們都不拍著胸口好好的想想,背叛祖宗,給洋人去舔屁股,人家會真正拿你當人?在一陣一陣的號角聲中,村裏村外已經排滿了紅軍的馬隊,看著他們一個個那臉色上少有的冰冷,說實在的,如果仔細看看,你還會發現他們每個人的頭頂上都在燃燒著一把火,烈火。到了現在,沒有人不相信,不要說是眼前的沙俄鬼子,就是隨便再有什麽什麽的洋鬼子來,隻要敢和紅軍作對,那他們隻能是自認要倒了八輩子的血黴了。可是奇怪,前麵打得那麽凶狠,他們也憋足了勁,就是他們的官不叫上。急死了個人了……”

“吹衝鋒號,全線反攻!”藍成春大吼一聲。

“村口紅軍的堡壘後麵,大家夥兒湧上來的越來越多,手裏的家什五花八門,像是開了鍋,洋鬼子真是把大家夥兒都惹惱了,俺們登州人可不是好惹的。可紅軍弟兄就是不叫咱們過去。突然,又是一陣號角聲響起來了,這次比前幾次的聲音大的多得多,聽著也叫人好像是一下子力氣倍增。謔,這一下可是厲害了,幾百的馬隊揮舞著光亮亮的大刀飛似的衝了出去,呐喊著。俺們這邊兒誰也阻攔不住了,不管誰怎麽說,就像大河決了口,黑壓壓的全是人流……”

“紅軍弟兄喊得好聽,一聽就渾身上下有種使不完的勁頭。更何況是俺們這些洋鬼子沒來之前還曾經辦過拳會的壯小子了,早就想跟洋鬼子試把試把了,這下機會終於來了。‘為了天朝,前進!’衝上去的時候,俺們也跟著這樣的喊的。俺們雖然還沒有真正體會到更多的,他們說的那個天朝能夠帶給大家的好處,但是,從這些紅軍弟兄身上,俺們就看到了,俺們相信,那一定是一個相當美好的天下。說來奇怪,一喊這號子,身上有傷都沒感覺,腳下跟是跑的比往常還要快好多,喊得洋鬼子目瞪口呆。嗬嗬,他們就是聽不明白俺們喊的什麽,要是真懂了,不掉頭就跑才怪……”

“俺們橋頭從前的拳會那可是不錯的,農閑下來,不僅僅是俺們自己村裏,就是四周的小夥子們也都要慕名而來。俺們這裏的拳師戚大海,那可據說還是殺倭大英雄戚繼光的後人。洋鬼子來了之後,村裏建聯防團,第一個就挑中了他。俺們那個時候都奇怪,這種活計是幹不得的,汙了祖宗不說,也損自己的壽哦,可他硬是答應了。後來大家明白了,他幹上這個也有好處,至少還保全了俺們村子裏的一些人家。當然,去年圍堵由威海衛鬧夫逃反出來的那些窮苦人的時候,俺們這裏的聯防團也去了百十號人,可都是出工不出力。紅軍一來,戚大海沒有一點反抗的意思,就帶著聯防團降了紅軍。這次,已經解散了的聯防團和俺們一起都殺了上去,一直衝過河,追著、圍著洋鬼子們殺……就是這次殺洋鬼子,叫俺們村裏的小夥子們真正施展了一下自己的拳腳,一發不可收拾。後來,紅軍要離開的時候,俺們橋頭跟著隊伍走的就有一百多個壯實的小夥子,再加上四周村子裏的小夥子們,俺們又把傷亡嚴重的那個營愣是給補齊了。對,就是‘守如磐石’營,俺們這個連隊就叫‘橋頭連’……”

瓦拉基上校的夢想破滅了。他那齷齪的戰術,並沒有達到他的期望,反而激發起了更多的仇恨,到處引燃的都是強烈的複仇的火焰。

當他期望著對手已經被他屠殺的所剩無幾,絕對應當喪失了戰鬥意誌的時候,他所看到的是比從前更多、更加凶悍的對手。這裏麵有精銳無比的太平紅軍馬隊,在河裏就能把他同樣堪稱是彪悍的馬隊,衝的七零八落,成為一個個的刀下鬼。這裏麵還有更多的,數也數不清的黑壓壓一片的老百姓,圍堵、殺光河岸上他的沙皇士兵,接著鋪天蓋地的湧過河來,充斥著這片土地的每一個角落,叫他和他的部下們望而生畏。這裏麵,還有剛剛潰逃回來的聯防團敗兵,清醒之餘,同樣向他們曾經的主子揮起了複仇的武器……

想跑嗎?在他們曾經來的路上,遙遙可見的是獵獵飄舞著的血色戰旗,遙遙傳來的是“為了天朝,前進!”的呐喊,及如濤翻滾的隆隆鐵蹄聲。

媽的,這是怎麽回事?米納布耶斯基那個混蛋都做了些什麽?

瓦拉基上校該哭了,他陷入的是一個戰爭的汪洋,並有幸體驗到了人民戰爭的汪洋大海。他哪裏知道,不僅他以為已經應該到了該過逍遙河的米納布耶斯基早已走完了他那罪惡的一生,就是他盼望中的莫爾西中校,也在人生的旅途上領先了他一步,到達了人生的終點,他不過是在緊隨著那兩個人的後塵而已。這一點,還是留給三位沙俄軍人,在陰曹地府裏去慢慢接著討論吧。

現在,該死的沙俄們已經是無路可走。

這是一個血色的黃昏……

入夜,從天福山一帶至橋頭、泊於,燃起了一堆堆、一片片的紅色的火焰。火焰吞噬掉那些肮髒的入侵者屍首。同時,也在送走一個個血沃沙場的紅軍勇士。

曾幾何時,一個個鮮活的年輕的生命,濃縮成一個個凝集在陶瓦罐內的不朽靈魂……

你方唱罷我登場,東線的各路阻擊戰偃旗息鼓之際,也正是威海衛最後一戰的火熱之時。

奈古山的重新奪回,對期待中的各路援軍的過高估計,使得巴魯什卡和達薩莫夫兩位將軍如同是回光返照。老虎山、佛頂山,尤其是仙姑頂,哈巴科耶夫是下了大氣力要爭奪回來。他不僅僅是要打開一條通向南岸炮台的陸路安全通道,還幻想著以此來為未來的兩軍會師,夾擊南岸炮台做準備。

大批陸續從港灣子裏的軍艦上搬到威海衛城頭上的艦炮,瘋叫了整整一個下午,幾座山峰、高地被團團的硝煙籠罩,山頭上的樹木早都沒了,成了一個個和尚頭,再被被一寸寸地削平。

黃昏,經過反反複複的一次次爭奪,仙姑頂首先告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