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二章 甕中之鱉

格蘭特雙眼通紅的看著這血腥的戰場,一個又一個英勇的士兵倒下,被敵人以最無賴的以命換命的方式奪取他們的生命,而龍騎兵的衝鋒在遭遇敵人翎盔騎兵之後徹底停滯了,敵人騎兵在馬背上持續而且凶狠的火力將龍騎兵的榮耀和紀律撕得粉碎,或許是到了投入最後預備隊的時候了。

蒙托邦心頭也是非常沉重,雖然此前的幾次戰鬥中法軍損失頗大,但今天這一戰完全是以英軍為主力了,但看起來英國人也不好受,死傷非常慘重,但為了能突圍出去,他不得不上前建議道:“詹姆斯,我們該把預備隊派上去了,要是龍騎兵失利,敵人騎兵會衝亂步兵陣型的。”

格蘭特也覺得是時候做最後一搏了,派上一支生力軍或許能改變戰場的頹勢,可惜還沒等他下達命令,後衛部隊的傳令兵驚慌失措的前來報告說敵人西王大隊的追兵距離這裏已經不足三英裏了。

三英裏的距離差不多是4.8千米,也就是十華裏左右的距離,按照部隊急行軍的速度,西王統帥的太平軍很快就會從背後對聯軍發起衝鋒,聯軍失去了最後一搏的時間。

格蘭特長歎一聲後,痛苦的命令預備隊上前接應進攻部隊,然後下令讓進攻部隊撤退,最後全軍往北撤退。

撤退的軍號聲響起的時候,聯軍步兵紛紛後撤,跑得最快的是英軍的仆從步兵。印度和旁遮普的步兵跑得最快,而龍騎兵還在奮戰,但很快就被敵人的騎兵包圍殲滅。很多印度騎兵下馬投降,最後數十名龍騎兵也下馬投降做了俘虜。

預備隊的兩千名英軍士兵且戰且走,他們抵擋住了太平軍的反攻,惡戰一天之後,聯軍連同殿後的預備隊在內不足七千人被迫撤退到北麵的一個村莊附近。而正麵阻擊聯軍的李秀成部太平軍和尾隨追擊的西王部太平軍如同聞到血腥味的鯊魚一般,紛紛尾隨而至,近衛騎兵更是大範圍的迂回包抄。在當天黃昏時分將聯軍包圍在這個叫霍各莊的村莊之內。

由於野戰的潰敗,聯軍損失了幾乎所有的馱馬和落馬。損失了所有的輜重和火炮,使節團好歹跟著部隊逃了出來,但損失了幾乎所有體麵的行裝,就連額爾金爵士和葛羅爵士攜帶的一些機要文件也都留在了戰場之上。他們的印度仆從和南洋苦力則在混亂中帶著兩位爵士的大量私人戰利品逃去無蹤。

在霍各莊內,聯軍士兵們搶奪了村民們的糧食和一些牲口,村民們則被驅趕離開他們的家園,然後又累又餓的聯軍士兵們總算在霍各莊內得到了暫時的休息。從通州連夜來到河西務鎮,在那裏他們沒有休整多長時間,接著第二天的夜裏又繼續行軍到寶坻,然後就是在寶坻打了一場大戰,英法聯軍的士兵們隻覺得辛苦異常,所以挨到霍各莊內後。沒有聯軍士兵再能走動,於是他們停下來休息。

對此格蘭特和蒙托邦毫無辦法,損失了炮兵和大量輜重後。他們成了一群輕步兵,而士兵們連續三天三夜的行軍惡戰把他們累壞了,士兵們急需要休息,於是也隻能聽之任之。結果,到了天亮後,聯軍才發現他們被數萬太平軍從東、西、南三個方向團團包圍在霍各莊這個東西1.5英裏。南北不過1英裏的狹長村莊之內,北麵則是河水漫漫的薊運河。

薊運河直通渤海。為了尋找出路,格蘭特曾今幻想著能找到一批清軍押運糧草的船隻,這樣聯軍士兵們多少都能逃出去一些人,可惜聯軍派出去的偵察隊沮喪的回來稟報,他們一無所獲,唯一的安慰是找到一名船夫。那名船夫告訴格蘭特,昨天半夜裏,長毛兩支一千多人的隊伍襲擊了薊運河上遊和下遊的兩處碼頭,收攏了所有的船隻,同時派兵順流東進去攻占薊運河入海口的清軍炮台去了。

格蘭特聽了這個消息之後半晌沒有言語,他很不明白,太平軍和聯軍士兵一樣都是持續作戰,為什麽太平軍的士兵還可以連夜追趕上來,還分兵突襲了薊運河的碼頭,連他們最後逃命的一線希望都給斷掉了,難道太平軍的士兵都是鐵打的?

格蘭特雖然自以為已經很了解太平軍了,但他並不知道太平軍第一軍是一支經曆了怎樣戰爭經曆的部隊,當年他們成軍最早,第一戰就是攻打清軍溫台防線,然後南下福建,在台風暴雨的寧泥中持續作戰三個月的英雄部隊,後來他們南下登陸廣州,一個月時間內橫掃廣東,接著在廣西境內追擊清軍,第一軍的士兵們對長途奔襲作戰和持續作戰已經是經驗非常老道的了,太平軍第一軍將士們的鐵腳板和後世那支解放全國的英雄部隊已經不相上下了,這也是為什麽蕭雲貴敢率領第一軍孤軍深入京城的原因之一。

霍各莊外一英裏一處山神廟內,蕭雲貴端坐在頭把交椅上,兩側匯集了第一軍的眾多將星,太平軍的將軍們個個都是喜氣洋洋的,雖然他們也很疲倦,但那種笑容是發自內心的。事實證明,太平軍能夠戰勝英法的精銳部隊,也能夠在正麵野戰中擊敗對手,雖然太平軍一直以來和英法的關係不錯,但蕭雲貴自從整編軍隊以來,假想敵就已經不再是那支腐朽落後的滿清軍隊了,他們的假想敵就一直是他們曾經的教官老師的國家。此時,從宣戰的當天夜晚開始,經過三天三夜的連續惡戰,太平軍靠著出其不意和人數上的優勢,在從天津到通州的各個交戰要點上都取得了勝利,雖然損失兵力也不少,但總歸是少於英法聯軍的。

蕭雲貴並沒有太過開心,他還在等待繼續東進部隊的消息,他很擔心一點,那就是假如太平軍不能迅速突襲薊運河入海口的清軍炮台,聯軍海軍派遣船隻順著薊運河北上來支援聯軍,那太平軍的圍殲戰鬥就將化為泡影,假如放了大批的聯軍陸軍士兵南下,那江南的戰就難打了。

天亮後太平軍已經控製了薊運河兩岸的碼頭,收攏了船隻,困在霍各莊的聯軍六千多殘兵假如沒有外援的話,幾乎就是甕中之鱉,但唯一的變數就是薊運河的入海口能否順利封閉的問題了。

在焦急的等待中,到了黃昏時分,幾名近衛騎兵終於趕回來報信,突襲薊運河入海口的近衛騎兵團順利拿下了薊運河入海口的幾座清軍炮台,這個消息讓蕭雲貴鬆了口氣,而那幾名近衛騎兵則在完成任務後就軟倒在地呼呼大睡起來,他們實在是太累了,而他們的戰馬則悲鳴一聲,口吐白沫倒地不起,活活的累死了。

薊運河入海處水深、地形複雜,彎多岔多,河、海兩水潮汐相交受阻形成急流漩渦,有小“百慕大”稱謂,是曆代兵家必爭之地。家鄉的先祖們借助其的天然優勢,早在明朝時就為防禦日倭海盜入侵,在其兩岸築有炮台。

也就是由於薊運河入海處水流情況複雜,所以英法聯軍在第一時間內並沒有選擇這裏作為登陸地點,而是選擇了大沽口作為登陸地點。當年僧格林沁主持津塘防務的時候,又在此地重新修築兩壘高五丈的大炮台和兩壘小炮台,中間水域沉降鐵籠一部,用粗鋼絲纜、鐵棍纏繞成各型圈套和各種形態的尖、鉤、鏈等狀,以防止英法聯軍船隻順河北上。

格蘭特和蒙托邦在率領部隊往北撤退的時候派出了幾批信使希望能夠繞過太平軍的防線向塘沽地區的海軍傳遞消息,也許是生母瑪利亞保佑,總算有兩名信使順利繞道趕回了塘沽口。

在北塘要塞內,信使見到了英軍海軍司令海軍上將馬西莫格裏和法軍海軍司令裏戈.德熱努依裏,馬西莫格裏接替了受傷回上海養傷的何伯上將繼續指揮英國海軍的。兩位海軍司令得到信使的消息之後,很是感到吃驚,他們不相信聯軍居然會敗得這麽快。

在塘沽地區的聯軍海軍和當地駐守部隊得到宣戰消息足足晚了一整天,直到天津被攻陷的第二天早晨,馬西莫格裏和裏戈.德熱努依裏才從天津突圍逃回來的聯軍士兵口中得知準確的消息,此前聯軍派出的信使施密特少尉做了太平軍的俘虜,因此當海軍得知消息之後,已經晚了。

當得到天津失陷的消息後,兩位海軍司令和留守塘沽的法軍拿皮耳將軍商議後,決定由拿皮耳將軍抽調守衛北塘、軍糧城以及大沽炮台等各地的英法聯軍陸軍一千五百餘人,組成西進增援兵團,試圖奪回天津,而海軍則盡可能的派出一些淺水艦隻進行支援。

但很快這個行動就夭折了,根據偵查得知,占據天津的太平軍足足有一萬多人,拿皮耳將軍從塘沽兩千守軍中抽調的一千五百人前去幾乎是送死,而且海軍剩下的艦隻中,吃水最淺的靈頓號炮艦也擱淺在河道裏,也就是說海軍除了已經在天津、河西務、通州的淺水炮艇之外,再也沒有適合的船隻通過水道增援內陸的聯軍了。

增援行動失敗後,在塘沽的海軍和拿皮耳將軍渡過了兩天焦急的日子,他們消息斷絕,派出去的信使和傳令兵沒有一個能夠回來的,這天總算是等到了聯軍主力派來的信使,但消息居然是主力部隊被迫從北麵的山海關轉進,需要海軍去北麵支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