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二十五章 湘軍其後
蕭雲貴看著殿上跪伏著的一幹人等,聯想到後世曆史上正是這群人親手埋葬了太平天國,但現在他們卻臣服在了自己腳下,心中說不出的一種快慰感來。但很快他看到曾國藩那略顯佝僂的身軀和花白的頭發,卻又有些心酸起來。從一開始的一個個曆史人物被自己踩在腳下開始,蕭雲貴就有了一種說不出的豪情,但隨著倒下的人數越來越多,他開始麻木了起來。
本來蕭雲貴是不會親自麵見這些人的,因為見不見他們都已經有了最後的歸宿,自從北伐開始之後,蕭雲貴並沒有用任何特權去幹預任何人的命運,(杏貞是個特例,她因為身份特殊,最後太平天國刑部(現改為司法部)最後特赦了她和載淳的罪過,)但最後他還是決定見一見,隻是想聽一聽曾國藩還有什麽話說。
蕭雲貴讓他們站起身來,曾國藩在郭嵩燾的攙扶下顫顫巍巍的站了起來,蕭雲貴看了看這個略顯蒼老的人物後問道:“公當年發布檄文起兵之時,可有想到過會有今日?”
曾國藩佝僂著身軀慘然一笑道:“有過,若當年駱秉章能力保省城不失,或可保留恢複天下之本,當年貴部襲破省城,老夫已知可能會有今日之下場,但後來洪楊二人出鎮省城,胡亂施政,老夫才又看到了希望。若這太平天國一直便是洪楊二人主政,老夫不會到此地步。”
蕭雲貴點點頭又問道:“聽聞清廷退位讓國之後。有人勸你自立,為何沒有自立?”
曾國藩答道:“為我一家之榮華富貴,搭上湘地萬千軍民性命實屬不智、不仁之舉。”
蕭雲貴讚道:“文正公雖然你兵敗。但也不失為一代雄傑,可惜你在與我天國作戰之時,所統湘軍便是最為凶惡的一支,當年破衡陽時,你與陶恩培約定放歸我太平軍兵,但後來又背信棄義,襲殺我軍兵。後來又派兵入廣州。殘殺數萬天地會起義軍民百姓。這些惡行卻是不能赦免的罪過,你還有何話可說?”
曾國藩搖搖頭道:“成王敗寇。無話可說。”但跟著他深深一揖道:“但懇請今上看在我等湘軍一幹人等還有主動歸降之功,赦免我等家人之罪。”
蕭雲貴點點頭道:“這點你放心,我太平天國一向按律法行事,不會連坐家人。湘軍之中。我們不會濫殺一人,也不會放過任何一個有罪之人。”說到這裏頓了頓道:“聽聞榮祿和你的大女兒成婚後有了一個兒子?”
曾國藩微微嘴角一抽道:“榮祿雖犯大罪,但稚子無辜,還請今上高抬貴手。”
蕭雲貴微微一笑道:“你不必驚慌,朕不會對一個稚子做什麽的,朕聽聞此子自幼聰慧,想把他接進京城來照養。”
曾國藩苦澀的一笑說道:“今上恩典,曾某拜領了。”
蕭雲貴轉頭看向郭嵩燾道:“郭先生當年和朕就在長沙城中認識了,多年不見。風采依舊啊。”
郭嵩燾搖頭道:“階下之人,何談風采?”蕭雲貴問道:“當年左宗棠曾經在獄中和你有一番對話,他說他不是從賊而是從龍。今日這話已經實現,先生以為如何?”
郭嵩燾苦笑道:“季高眼光比郭某毒辣,我無話可說。”蕭雲貴嗯了一聲道:“可惜先生是湘軍首腦人物之一,也隻能聽從國法處置,否則以先生的才幹,倒是還能再為國為民做一番事業的。”
郭嵩燾慘然一笑道:“曆來改朝換代。前朝之臣必多死節,但我之死卻是為了救湘地百姓。死的值了。”
蕭雲貴讚道:“先生心中最後還是良心未泯,不愧是湘中名士。”最後看著其餘人等道:“好了,朕今日隻是想見見諸公,諸公多年來與我天國為敵,雖然做錯了許多事,但湘軍自成一軍,能在江南獨抗我天國大軍數載,的確有過人之處,諸公放心,你們手下的兵將家人朕會好好安排,不必牽掛。”
湘軍眾人都知道自己的結局,到都是硬氣得很,到最後也沒有一個人出言哀求放過自己,眾人謝了一回之後,便由侍衛們帶回牢房去了。
後來經過數月的審理,湘軍諸將的罪過一一被查明,曾國藩被判了死刑,但最後因為有主動歸降的情節,被改判無期徒刑,在天國定國第三年上病死獄中。郭嵩燾被判二十年徒刑,但最後在獄中表現良好,五年後釋放,後郭嵩燾以六旬高齡參加天國政務員考試,被錄取後一直在教育部任職,直到八十多歲才安然去世。曾國華等人也都被判處無期或有期徒刑,經過數年牢獄改造之後,大多都釋放回家,一些人也向郭嵩燾一樣又為官,一些人則回家終老。而那些當初不願投降而棄官歸隱的,數年間也是逐漸被抓捕歸案,這些人大多都被判了死刑,因為他們沒有曾國華、郭嵩燾這些人的主動歸降情節。
十餘萬湘軍中,有一半的軍兵被遣散回家,他們大多數都是不願意再當兵的,另一半願意當兵的經過挑選之後,充入了各個地方的軍隊之中。大部分繼續當兵的湘軍其後在福建、廣州等地抗擊英法聯軍,這些湘軍作戰勇猛,特別是廣州一戰,三千湘軍健兒死守虎門炮台,最後全部殉國,但他們為大部隊聚殲登岸之敵爭取了時間,使得廣州戰役大獲全勝。後來天國定國十年的時候,湘軍的一支還參與了幹涉日本倒幕的戰爭,在攻占倒幕派大本營大阪之後,這支湘軍在那裏燒殺搶掠三日,倒是很有曆史上湘軍攻破天京後的做派。從此,湘軍的威名令中外軍隊都聞風喪膽。
處理完湘軍諸將之後。蕭雲貴回到東暖閣內,洪韻兒一直站在簾子後麵偷看,看到他進來之後歎道:“想不到一代雄傑就這樣被我們處置了。”
蕭雲貴搖搖頭道:“他們逆勢而為。是自取滅亡。”洪韻兒嗯了一聲道:“榮祿的孩子你打算怎麽辦?”蕭雲貴道:“雖然思玄死了,但這孩子總算還是他留下的,他們母子兩人我們自當是要好好照顧的。”
洪韻兒摸著鼻子道:“你不怕孩子長大之後找你報仇?”蕭雲貴笑道:“自從起兵以來,我殺了多少人?要找我報仇的多了去了,我會怕一個小孩子?而且你不覺得他很可憐嗎?”
洪韻兒點點頭道:“是啊,這個孩子也很可憐,從小沒了爹。而且榮祿的罪行是天下皆知,這孩子將來要背負一個賣國賊兒子的名聲活下去。的確很可憐。隻有我們把他們母子接京城來照養,才有可能把他照顧好、教好的啊……”
榮祿之子後來被接到京城和他母親一起居住,後來蕭雲貴將他認作義子,取名蕭有義。蕭有義自小便被蕭雲貴接入宮中和他自己的兒女一起上學念書。對於他父親的事跡,在此子懂事之後,蕭雲貴便沒有隱瞞他,都一一和他剖析明白。蕭有義得知父親當年的叛國之行後,大哭了三天,而後出行遊曆西歐諸國,成年後歸國,一直在外交部擔任要職,終其一生都平安渡過。而曾紀靜最後也沒有再改嫁。晚年回到湘地老家終老。
夫妻倆正在屋內商議榮祿孩子都事,左宗棠和李開芳一同道來,蕭雲貴雖然放權給了內閣。但遇到重大事情的時候,左宗棠還是會主動前來請示商議,這是習慣使然。
左宗棠進到屋裏麵露喜色的說道:“皇上,尼布楚大捷,三萬俄國哥薩克騎兵在尼布楚以西的石勒喀河西岸被全部殲滅了!”
蕭雲貴又驚又喜的接過公文道:“怎麽這般快?昨天不是才傳來消息說大軍圍困了尼布楚嗎?穆拉維約夫這人小心謹慎,怎麽會輕易上當?這麽明顯的圍城打援他看不出來麽?”
左宗棠撚著胡須笑著說道:“要怪隻能怪俄國人自己。他們的皇帝並沒有讓穆拉維約夫完全指揮這支精銳的哥薩克騎兵軍團,而是由一個叫別布托夫的將領指揮。聽聞這個人在此前與英法克裏米亞戰爭中曾今率領一萬八千俄軍就殲滅了六萬奧斯曼帝國的軍隊,算是一個名將,因此俄國皇帝委任他指揮這支軍隊。”
蕭雲貴哦了一聲看著公文道:“原來譚紹光把別布托夫給俘虜了,難怪知道的這麽清楚。”
譚紹光的奏捷公文上說得很清楚,原來這支三萬哥薩克騎兵派往東方戰場之後,一直在赤塔等地活動,他們時而南下蒙古之地襲擾,最近別布托夫指揮這支軍隊開始往尼布楚方向運動,意圖襲擾東北之地,就在他們啟程的時候收到了尼布楚被圍的消息。別布托夫當年指揮一萬八千俄軍就大破土耳其六萬軍隊,而且孱弱的蒙古騎兵也給別布托夫一個錯覺,那就是東方的軍隊戰鬥力不會比土耳其奧斯曼帝國要強多少,於是他輕兵冒進,率領三萬哥薩克軍隊直接開往尼布楚,希望在城下殲滅太平軍。
可別布托夫沒料到太平軍是早有準備的,譚紹光以一萬軍隊輔以數萬清軍降軍、朝鮮、日本仆從軍圍城,四萬精銳的步騎軍都在石勒喀河以西地域布置埋伏。當別布托夫的哥薩克騎兵開始渡過石勒喀河的時候,太平軍對這支俄軍實施了突襲。結果就是三萬俄軍騎兵被擠壓在狹長的石勒喀河岸邊,難以發揮其速度特長,而悲慘的被包圍、射殺和殲滅,別布托夫本人也在受傷後被俘。值得一提的是哥薩克騎兵甚是凶悍,三萬人當中竟然戰死了兩萬四千多人,最後受傷被俘和投降的不足六千人。而穆拉維約夫根本就還沒來得及向別布托夫發出任何提醒,這支俄軍就被殲滅了。
看完戰報之後,蕭雲貴撫掌大笑道:“這支討厭的騎兵殲滅之後,穆拉維約夫的末日也就到了。”李開芳卻道:“皇上,還有一個壞消息,英法聯軍主力艦隊已經在七天前通過了馬六甲海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