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玉當初被賣身之後，輾轉了很多地方，所以根據記憶，她還是記得很多城鎮的方位。

雲毅看了看她，很年輕，不過十五六歲的樣子，年齡這麽小，就經曆了常人難以想象的經曆。能堅持到今天，還保持著一張笑臉，不得不說這女孩兒的內心還是挺堅強的。

少女的心也是敏感的，她見雲毅沒說話，也兀自喃喃說起月州雷州的一些事來。

“其實，出身貧苦的家庭，賣兒賣女，是很常見的事，不過，一般的家庭隻會賣女兒，會留下兒子，就像凝玉家裏一樣。奴家聽說公子是外地人，難道公子的故鄉沒有這種事情發生嗎？”凝玉很好奇地問。

雲毅搖頭：“我的故鄉並沒這些事，孩兒都為父母心頭寶，誰又願意將兒女賣出？”

“那可真好，可是，月州和雷州這邊一直都這樣。不過有些運氣好的，可以賣進達官貴人之家，當個丫鬟、小妾什麽的，一輩子也衣食無憂；而運氣不好的，就像當初那些死掉的姐妹，都沒滿二十歲呢，想想就可惜。”凝玉怯怯地說。

話匣子一打開，她有很多心裏話想說，但是又怕雲毅嫌棄她囉嗦，故而每說一句，她都會歪著頭，看著雲毅的側臉，觀察他的表情。

月光如流水，借著淡淡的月光，她能大概地看清那張年輕卻堅毅的容顏。

“那凝玉你呢？算是哪一種？”雲毅忽然笑了笑，問道。

凝玉將半邊臉靠在雲毅背上，略帶羞赧地說道：“本來奴家也算是運氣差的一種，但幸好是遇上了公子，如果算盤先生讓奴家去伺候別人，或許就是不同命運了。現在奴家是公子的人了，而公子是神仙人物，那麽奴家自然是幸運的，甚至比那些賣進達官貴人家庭的姐妹還要幸運。”

雲毅搖頭苦笑一聲，心說這凝玉還真容易滿足，被家裏賣掉，她卻從不提家裏半分不好。隻要能跟一個好人家，她就如此開心，看來像她們這一類的，當真是吃了太多苦了。

“跟凝玉

你一樣被賣進黃天商團的有多少人？”雲毅問。

凝玉搖搖頭，道：“奴家不知道，但是跟奴家一起輾轉到小沛城的就有三十多個。”

聽到這個數字，雲毅震驚，單單是小沛城就有這麽多，那整個黃天商團所購買的女奴，那豈不成百上千。而且這隻是黃天商團，除了黃天商團，其他的一些商團、貴人之家，所豢養的女奴，恐怕是個天文數字。

雲毅雖有心改變這種奴隸製度，但他一個人的力量實在太小。

他救得了一個凝玉，卻無法救出千千萬萬個與凝玉相同命運的女子，就算救出來，又如何妥善處置？

隻要奴隸製度一天存在，就會不斷的有女孩兒會步入跟凝玉一樣的命運。

“罷了！”雲毅一歎，索性也不去多想，話頭一轉，他忽然問道：“如果我放你自由，給你一筆錢，你最想做什麽？”

聽到這話，凝玉嬌小的身子猛烈地顫抖了一下，然後怯怯地聲音問道：“公子……公子您不打算要凝玉嗎？”

“並非如此，隻不過我有要事要辦，而且會很危險，帶上你的話，怕連累到你。你應該還有家吧，或許我可以送你回家。”雲毅說道。

凝玉輕輕搖頭：“凝玉已經被賣出去了，就沒有家了；如果……如果公子再把凝玉送回去，家裏還是會把凝玉賣掉的，與其如此，凝玉無論危險如何，也願跟著公子，哪怕死也不要緊。”

雲毅聽得皺眉，“天底下哪有這樣做父母的，孩子回去了，還會被再賣掉？”

凝玉回道：“是的，曾經也有些姐妹被好心人贖身帶走，結果送回老家，但賣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家裏不會留下她，隻會將她再度賣出去。”

“你自己難道就沒半點自己的追求與想法？”雲毅問道，如果凝玉有自己的追求和想法，那麽他願意給她一筆豐厚的錢財，讓她足矣衣食無憂一輩子。怪隻怪他心太慈，若是換成別人，誰會管這些卑賤女奴的生死？

凝玉說著說著，又哭了起來，淚水打濕了雲毅的背部衣裳，她哽咽地說道：“凝玉不知道自己可以幹什麽，凝玉十歲就被賣掉，這些年在黃天商團學的……學的都是服侍男人的手段……除此之外……凝玉什麽也不知道，凝玉如果一旦被公子拋棄，那凝玉……”她已經泣不成聲。

哭了一陣，她一擦眼淚，緊緊抱住雲毅，乞求地說道：“公子不要拋下凝玉好不好，凝玉可以為公子做任何事的，凝玉的身子也隨時可以服侍公子您，您想怎麽樣就可以怎麽樣，凝玉一定按您說的做好不好？”

雲毅被凝玉的哭聲鬧得糾結無奈，他承認自己見不得女孩兒哭，心一軟起來，就容易什麽後果都不去計較。

當即拍了拍凝玉的手，道：“別哭，我不會丟下你的。你可以一直跟著我，直到哪一天你自己想離開了，你可以對我說，我隨時能送你走。”

凝玉呆了呆，然後重重地點了下頭，“嗯！”

“但我這一路，真的很危險，你當真不怕？”雲毅問。

凝玉搖頭，“就算再危險也不怕，能跟在公子身邊，就算死也不要緊。”

她這些年被豢養在黃天商團，最大的夢想就是將來被一戶好人家接納。而今碰上了雲毅，她看得出來這是一個善良的公子，他既願意出錢送她回家，又願意收留她隨時放她自由，這樣的好人，除他之外，還能去哪裏找？

所以她緊緊抱著雲毅，死也不撒手，能跟這樣的一個好人在一起，就算是死，也是值得了。

亂世之中，能碰到一個真正對自己好的人，死又何憾？

迎著月光，那腳上長了骨刺的馬一路狂奔，速度快極了。引得雲毅也是讚歎連連，這馬的耐力比獨角馬強，爆發力比汗血馬強，特別是爆發加速，毫無停頓，而且馬也沒有出現劇烈喘息的現象。

“這馬當真是好馬！”雲毅讚了一聲。

凝玉聽了他的話，怯生生地說道：“公子，您這匹馬叫獅驃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