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暗的牢房窗口,外麵的陽光打進來,折射出斑影點點,映照在聞人珺的臉上。
她看著贏昊,“燈古鎮,你的家鄉。”說到這裏,她一頓,而後深吸一口氣繼續道,“那時,你五歲,一次貪玩,等到很晚的時候回到家中後發現家裏的人已經被屠殺幹淨,各個淒慘無比的倒在血泊之中。”
他瞳孔猛然一縮,整個人表情瞬間僵住,他喉嚨中似乎卡上了一個核桃,哽咽不下。
看著他的表情這般模樣,她看著他的雙眸帶著淡淡的同情,“當時你正是年小柔弱的時候,你看著滿地的蒼夷,你已經是丟了魂魄,整個人不知道如何是好,心更是懼怕。”
“你別說了,你別說了。”被勾起痛苦的回憶,他拚命的搖頭,她的每一句話都映證著自己當時心中的複雜,這更是有一種被扒開了自己心中最大的秘密的曝光感覺。
他這個樣子,讓聞人珺更加想將事情的實情告訴他,“在你手足無措、恐懼的時候,你那義父,如神天降一般出現在了你的身邊。
幾句蠱惑的話,又是一番假意的探查地上的屍體,而後煞有其事的忽悠著你,說那地上的親人都是被你家的仇人所殺,並且編了一個蹩腳的謊言,稱他是你父親以前的故人。
他這一翻話,瞬間為你當時的迷茫注入了清明。當然最重要的就是,他最後的那一句,‘你不想為你的親人報仇雪恨嗎?’這一句話,讓你小小的身體裏,那顆即將死灰的心髒瞬間湧入了心生。”
他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的看著聞人珺,他此生印象最深刻的就是當時那件事了,可是麵前的聞人珺居然像是目睹了當時所有的過程一般,完完全全的將當時的情況複述了一遍。
聞人珺看著他的表情這般淒慘、震驚,心中無奈一歎,“這麽多年了,可尋到仇人,可有仇人的眉目?恐怕什麽也沒有吧,一丁點的線索也沒,不是嗎?”
他心中一顫,他拚命搖頭,嘴裏下意識的道,“這。。這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可笑,在殺自己全家的凶手下,俯首稱臣、畢恭畢敬,甚至稱為義父,你不覺得自己可笑嗎?”聞人珺眼睛一厲,直直的刺入到他的內心。
他隻覺得心髒瞬間停止了,他仿佛這一刻腦子中隻能拚命的重複著聞人珺方才那一句話,整個人在不停的顫抖著。
“不不不。。。這不可能!這不可能的!”他不信,他實在是不想相信。
“逃避了這麽些年了,還要逃避嗎?小時候是不懂事,你現在還不懂事嗎?
一個普通的小商販,偏居一偶,經營一個家產傳下來的小小酒樓,能得罪什麽人?可以無聲無息的在反手之間,周圍那麽多近鄰完全察覺不到的情況下,府邸上幾十個人全部死亡?”
他徹底瘋狂,伸手朝牢門上狠狠地一錘,鮮血順著手流淌而下,他卻毫無痛覺,反而重複著,“砰砰砰。。”這聲音仿佛敲擊心髒,這裏的所有人都仿佛被緊緊的揪起了心髒。
“你胡說,你說的都不是真的。”同時,他雙目充血,臉上的痛恨一瞬不瞬。
聞人珺麵容上的雙眸流露出來了淡淡的嘲諷,嘴角更是勾起了邪魅。
“真假,你其實早就知道,這樣逃避著,蒙著自己的雙眼,你不覺得愧對自己的父母嗎?
其實,你早該明白,你們那個禽獸宗主當時就是看中了你的天賦,但是迫於你家中牽連,心生一計,讓你背著報仇雪恨的心,培養你成為他的走狗。”
這時候,他徹底沒了聲音,他蹲下身子蜷縮在一起,低垂著頭,將頭埋得很深很深,不由的顫抖著,這一刻他就像一個無助的孩子,可憐又可笑。
周圍的人,聽到他們間的對話,一個個表情也是十分的精彩,旁觀者清,其實他們一直都很了解宗主的脾性,冷酷無情、殘暴嗜殺、狡猾如狐,為達到目的不擇手段。
“值得你高興的是你們這個禽獸宗主還有一個可笑的愛好,喜愛收藏,尤其是自己得意之作。
你父親佩戴的玉佩,你可認識吧?白玉質地,上麵刻著祥瑞,但是卻缺了一個角,如今就擺放在你們宗主那誰也不讓進的書房內,要說那裏麵的收藏可是真是多啊。”聞人珺,再次添上了一把火。
蜷縮著的贏昊終於停止了顫抖,這一刻,他的話變得如寒冬臘月的冷風,“是我一直在逃避,一直回避著這個問題,現在真正直視這個問題後,我知道原來一切都是這麽的現實,我真的是可笑,真的是非常的可笑。”
一旁,還有些個狂熱粉,“贏昊!少主!你可是少主啊!不能被她三言兩語蠱惑,不可以啊!”
贏昊冷酷一笑,站了起來,此刻他的麵容變得冷酷無比,似乎隨時就可以殺人封喉,“蠱惑?是,我是被蠱惑,被人蒙蔽了近二十年,一直為自己血仇之人拚死拚活的賣命,禽獸,簡直是禽獸!”
聞人珺指了指他的牢房,讓一旁的獄頭為他將房門打開。
贏昊看著敞開的門,他眸子裏的冷意更甚,“你這是什麽意思?想利用我?如今你們誰也別想利用我。”
“我今日告訴你們事情的真相就是為了讓你們明白這個禽獸的宗主究竟是何嘴臉,我知道你們所有人都是被假象蒙蔽著雙眼的可憐人,關住你們就是為了讓你們好好的清醒清醒,雖然你們做錯了事情,但也不是十惡不赦的人,隻是被人當槍使了。”聞人珺聲音淡淡,而後指了指他們的牢房們。
獄頭猶豫了一下,但是看著她眼中的堅定,這才顫巍巍的將所有牢房逐個開啟。
這個變故,讓這裏被關押的所有人都一臉的驚愕,看著一步之遙就可以恢複自由的敞開的勞門,居然有一種不現實的感覺。
“你們恢複自由了,今後如何,你們好自為之。”聞人珺環顧了他們一圈,聲音淡淡,而後不再多說轉身瀟灑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