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恩他們坐著運輸船,沿著運河一路來到了帝都。他們必須在港口下船,因為運輸車隻到這裏,而且再往前一段就要入海了。

不朽堡壘浮現在他們眼前,暗沉森然,咄咄逼人。

在不朽堡壘的陰影籠罩下,港口上人頭攢動。商人、小販和碼頭工人熙熙攘攘,船員們上上下下,形成了不間斷的人流。來自世界各地的商品聚集在這裏,貨物從貿易船上成批卸下,分發流轉。

帝都的繁華名副其實,但卡恩不得不考慮人多帶來的後果,他們看不見的間諜或情報人員說不定藏匿在人群之中。

他一直不喜歡來這裏,不止是因為這裏陰森無比的壓迫感,還是因為不朽堡壘是黑色玫瑰的老巢,是黨派鬥爭的戰場,到處充滿了眼線,充滿了陰謀,而他很討厭被卷入其中。

下船之後,卡恩明確了目標,在港口尋找願意載他們一程的船隻。

“卡莎,我們不要在這裏停留太久,盡快找到去恕瑞瑪的船然後馬上離開。免得夜長夢多。”他說。

“真遺憾,我還想進城看一眼的。”卡莎往不朽堡壘的方向望了一眼,她有些好奇都城中心的那三座閃爍著黑暗能量的巨大獨石是什麽。

看起來像是紀念碑,可是什麽樣的人物才需要用這麽大的紀念碑去紀念呢?

卡恩朝著她所看的方向看了一眼,撇撇嘴:“沒什麽好看的。”

他們混入了人群,卡恩在港口問了一圈,找到了願意帶他們去恕瑞瑪的船,但明天才會出發。

無論如何,他們都得先進城裏過夜。

在摩肩擦踵的人群中穿梭,被洶湧的人潮裹挾著前進,周圍許多人說著許多種語言,這是一片令人感歎的景象。

在往城裏走的時候,卡莎抱著胳膊給一直拉著臉左顧右盼的卡恩說道:“有時候,事情往往會往人們最不希望的方向發展。”

“墨菲定律。”

“那是什麽?”

“如果你擔心某種情況發生,那麽它就更有可能發生。”卡恩解釋。

卡莎似懂非懂的點頭,然後她注意到卡恩看著他:“還不是你想去,所以我們才得去。”

“這跟我有什麽關係!”卡莎感到不可理喻。

“就是你的問題。”

她還想再爭論什麽,可是已經隨著人潮來到了城門前,要過關檢查了。如果不想引起守城衛兵的注意,還是安靜些為妙。

這隻是不朽堡壘眾多城門的其中之一,但其雄偉宏大的程度卻不輸與任何一座主城。

守衛城門的是兩名全身黑鐵板甲的精銳士兵,他們握緊斧頭長戟,原地立正。暗紅色的鬥篷在肩上怒濤般的狂舞,尖刺頭盔下是如野獸般凶悍的目光。

卡莎注意到兩人胸甲上有三處凹口——這不是普通的衛兵。

“崔法利軍團的。”卡恩小聲提醒,同時換上了不動聲色的表情。

在一個殺人者遍地的國度,崔法利軍團是最受人們敬畏的名字——不論敵友。據說隻要他們出現,城邦和國家寧可屈膝投降也不願與他們在戰場上較量。

這從側麵反映出了這支軍團每個人的個體實力,整體更是強大得令敵人絕望。

過關很順利,隻要不是大型商隊或是可疑人物,守門士兵一般不會將其攔下來仔細檢查。不過即便如此,他們顯眼的發色還是引來一些好奇的目光,那些士兵似乎朝著他看了一眼。

通過城門下的昏暗拱廊後,更能看清城中心那巨大的紀念碑,仿佛高聳入雲,它投下的陰影籠罩著整座城市,充滿了陰森恐怖的壓迫感。

街道兩邊佇立著石頭、鋼鐵、玻璃打造的建築,卡恩一時不知道該往哪兒走。家家戶戶的平整屋頂都建造了垛口,看起來就是一座座的碉堡,沒有很明顯的職能區分,不好看出哪些是民居,哪些是店鋪。

而建築之間的街巷狹窄扭曲,設計初衷是為了將攻破外城牆的敵人陷於不利。此時卡恩也陷入了不利中,看不出哪條街是通往市場,哪條街又是通往廣場。

他們跟著其他旅人走,找到了旅館並在此住下。

關上門讓自己處於封閉的空間中,卡恩顯然輕鬆了許多。他看著灰頭土臉的卡莎,眉頭一皺,覺得這樣繼續讓明珠蒙塵實在是天大的過錯。

“你該去洗澡了,擦掉臉上的灰,至於換下的衣服……”卡恩欲言又止,看著他穿在卡莎身上的衣服,被她故意搞得破破爛爛的,隻能搖頭道:“還是丟了吧。”

“待會出去買一身賠你不就好了嘛。”卡莎倒是不怎麽在意,她很清楚卡恩不是那種小氣的人。

“買衣服是借口,你是想出去逛街才對吧。”

“是啊,來都來了,不逛一逛怎麽行呢。”她說:“好了,你要我洗澡,那你去給我打盆熱水來。”

“是是是。”卡恩翻了個白眼離開房間,走向了澡堂。

諾克薩斯不是皮爾特沃夫,在這種中世紀風格的背景下,除了在那些達官顯貴的深宅大院裏,奢求一個路邊旅店擁有獨立浴室是不可能的,有盆浴都不錯了,但事實是這裏這有蒸汽澡堂,還是男女共浴的。

卡莎跟著卡恩這麽久,許多觀念都跟他差不多,對男女隱私方麵看得很重,堅決不會來這種地方洗浴,所以她派卡恩過來打盆熱水回去用毛巾擦身子。

而在諾克薩斯,這方麵似乎就比較開放了,陌生男女共浴一室是常有的事。

這引出了男女平等的觀念,它存在自有它的道理,不然一個靠著不斷的軍事擴張才能維持的國家,光是男女有別驟增的龐大管理成本就足以讓諾克薩斯引以為傲的軍隊崩潰。

卡恩一進澡堂就聽到了女人聊天的大嗓門,在朦朧蒸汽中似乎有著兩個女性輪廓的聲音,絲毫不避諱剛剛進來的卡恩。當然,浴室中也有男人,隻不過大家都是各洗各個,並沒有人做什麽出格的事情。

他安靜的從她們身邊走過,無視了她們好奇的目光,從燒開的鍋爐裏舀一些水進澡盆裏,然後帶著毛巾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