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千年釀”,蘇玉樓停下腳步,轉頭看向唐風,用沙啞的嗓音問道:“你先說說,想讓我幫你做什麽?”
唐風笑了笑,說道:“前輩別誤會,我可不敢指使您做事。我隻是想跟您聊一個人而已。”
“誰?”
“我的父親,唐嘯林。”
蘇玉樓陷入了沉默,片刻過後,他開口問道:“那老瞎子,什麽事都跟你說了?”
唐風知道,蘇玉樓所說的老瞎子,是指陳瞎子。
他點了點頭:“老陳跟我說了不少過去的事,你和他,還有我父親之間的事,但還是有些疑惑未解,我尋思著,也許前輩您能給我想要的答案。”
“這可未必,過去的事,我都忘得差不多了。”
唐風聳聳肩膀:“那就太可惜了,本來我還想著給您送一壇千年釀來。”
“你小子要挾我?”
唐風淡淡一笑:“這不算要挾,隻能算是交易而已,你有好故事,我才有好酒。”
“你父親可從來不做交易。”
“他畢竟是他,我畢竟是我。”
“人們常說,有其父必有其子,看來也不盡然。”
蘇玉樓說著,話鋒一轉:“跟我來吧。”
蘇玉樓沿著巷道繼續往前走去,唐風笑了笑,跟在了他的身後。
唐風跟著蘇玉樓再度來到了上回他來過的那棟宅院內,蘇玉樓將兩瓶茅台往石桌上一放,當著唐風的麵拆開其中一瓶,抓起酒瓶便喝了起來。
在“咕嚕咕嚕”猛灌了一大口之後,蘇玉樓這才對唐風說道:“小子,酒我已經喝了,說吧,你想聽什麽故事?”
“老陳說,他和您還有我父親,三人曾經是拜把子兄弟,有這事麽?”唐風問。
“有這事!”蘇玉樓並不否認。
“三十年前,我父親和我母親跟著一支考察隊去往羅布泊,這事你可知道?”唐風不打算拐彎抹角,直入主題。
提到羅布泊,蘇玉樓身體微微一顫。
他又抓起酒瓶喝了一口,在沉默片刻過後,這才抬起頭來,衝唐風反問道:“小子你問這事做什麽?”
唐風深吸一口氣,說道:“因為正是因為他們的羅布泊之行,讓我成為了孤兒,人人都告訴我那是一場意外,但我不相信那隻是一場意外。我想弄清楚,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麽。”
“那件事已經過去了,就算你知道了真相,也不能挽回什麽,何況知道得太多,對你沒什麽好處,不如好好活著。”
“所以,前輩您知道當年發生了什麽?”
蘇玉樓並不回答,說道:“我去弄點花生米,酒配花生米,才是絕配。”
他說完便起身往屋裏走去,似乎刻意在回避唐風的問題。
唐風提高音量追問道:“是不是跟幽靈有關?”
聽唐風忽然提到“幽靈”,蘇玉樓身體微微一顫,拿著茅台酒瓶的手抖了一下,酒瓶差點掉在地上。
他停下腳步,轉頭看向唐風:“你知道幽靈?”
“知道。”
“你是怎麽知道的?”
“我母親留下了一本日記,裏麵提到了幽靈,但她對幽靈諱莫如深。”
唐風說著,衝蘇玉樓問道:“幽靈到底是什麽人?”
“你還是不知道為好。”
“為什麽?”
“為了你小子的命。”
“這跟我的命有什麽關係?”
“因為知道真相的人,除我之外,沒有人活下來。幽靈會殺死所有知道真相的人。”
蘇玉樓拿酒瓶的手微微顫抖著,似乎有些驚恐。
唐風對母親在日記中提到的幽靈愈加好奇,也愈加覺得,這個神秘的幽靈,很可能與三十年前那場空難有關!
他定了定神,衝蘇玉樓問道:“蘇老前輩,那幽靈就這麽可怕麽,竟然連您都懼它,他到底是人還是鬼?”
“他也許是人,但比鬼更可怕。”
“那他到底是什麽人,又可怕在哪兒?”
“它能……”
蘇玉樓話說到一半,又搖了搖頭:“不行!我不能告訴你關於幽靈的事。”
唐風淡淡一笑:“您隻要告訴我真相,明日,一壇千年釀一準送到。”
一聽“千年釀”,蘇玉樓眼睛一亮,但隨即又變得暗淡,他歎了口氣,道:“千年釀確實是好東西,但要是跟你小子的命比起來,還是你小子的命更重要。”
唐風沒想到蘇玉樓的態度這麽堅決,就連千年釀都不能讓他改變主意,這反而愈加勾起唐風的興趣。
他更加想知道,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麽?幽靈又是誰?
但他知道,現在無論他怎麽追問,蘇玉樓恐怕都不會告訴他想知道的真相。
他沉吟片刻,笑了笑,道:“既然前輩不肯說就算了,我自己會尋找答案。”
蘇玉樓將手裏的茅台酒瓶往石桌上重重地一放,提高音量說道:“我說了,知道得太多,對你沒有好處!我都放下了,你又何必一直追著這事不放。”
“你當然可以放下,但我不能。身為人子,我不能由著父母枉死,卻連真相都不知道。”
“難道真相比你小子的命還重要?”
“是!”唐風亦態度堅決。
蘇玉樓盯著唐風看了一會,歎了口氣:“看來你跟你父親,也不是完全不一樣,至少你跟你父親一樣的固執,當年他若是聽我的,或許就不會死。”
唐風笑了笑,岔開了話題:“今天先不說這個,另外再問前輩一件事。”
“你還有何事?”
“關於你們蘇家的事。”
蘇玉樓一怔:“你問我蘇家的事做什麽?”
“因為我的好兄弟蘇凱,便是你的親侄兒,我想了解他多一點。”
“蘇凱?”
蘇玉樓思索片刻,忽然“嘿嘿嘿嘿”地笑了起來。
“前輩您笑什麽?”
“還真是有意思,你跟蘇凱,居然是兄弟。”
“不但是兄弟,而且是十幾年的好兄弟。”
“說吧,你想問什麽?”
“老陳跟我說,前輩您曾經跟他說過,蘇凱的父親執著於祖訓,性格近乎偏執,可有此事?”
聽了唐風所問,蘇玉樓忍不住罵道:“老瞎子,怎麽什麽都跟你說,我蘇家的事,幾時輪得到他在背後指指點點。”
唐風笑著說:“前輩您別怪老陳,是我逼他說的。”
“老瞎子既然都已經告訴你了,你還問我做什麽?”
“畢竟是蘇家的事,有些事,他也說不明白。”
“你既然知道是蘇家的事,又何必多問,老瞎子已經知道得夠多了,他不知道的,你也不該知道。”
蘇玉樓說到這,話鋒一轉:“不過說到蘇凱,前些年,我倒是曾與他見過一麵。”
唐風心頭一怔,立刻追問:“前輩您幾時見過他?”
“五年前,他命懸一線,是我出手救了他一命。”
“五年前?”
唐風思索片刻,忽然反應過來,
“五年前我與凱子前往鬼塚洞探查,他失足落入深淵,不知所蹤,莫非當時是前輩您出手救了他?”
“除了我,還能是誰救他。”
聽了蘇玉樓所說,唐風若有所思,
蘇凱說救他的人是傅雲山,而蘇玉樓卻說,是他救了蘇凱,難道說,蘇凱與蘇玉樓,有一個人在撒謊?
當然還有一種可能,就是蘇凱墜入深淵時,是處於昏迷狀態,所以他並不知道是誰救的他,而在他醒來之前,蘇玉樓將他交給了傅雲山,於是蘇凱一直認為,是傅雲山救的他。
想到這,唐風問道:“凱子知道是您救得他麽?”
蘇玉樓搖了搖頭:“我沒告訴他,把他托付給了一位故人。”
蘇玉樓說著,又抓起酒瓶喝了一口。
唐風追問:“您說的故人,可是傅雲山?”
蘇玉樓有些驚訝:“你認得傅雲山?”
“前幾日凱子帶著傅雲山來找我,凱子說當年他墜入深淵,是傅雲山救的他。”
“哼!這個傅雲山,算他守信用。”
唐風微微一怔:“聽前輩您這話的意思,您跟傅雲山有過什麽約定?”
“當年我把蘇凱交給傅雲山時叮囑過,等蘇凱醒來,不要提及是我救了他。”
“這是為何?”
“蘇家人早就當我死了,我一個人過得逍遙自在,又何必認門親戚,自惹麻煩。”
聽了蘇玉樓所說,唐風想起來,陳瞎子曾經跟他說過,蘇玉樓與他哥不和,而且蘇玉樓性格十分古怪,他不與蘇凱相認,倒是合乎他的性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