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手摸向腰間的銀針,歪頭看他:“勞動我紫霞醫穀的人出手,我給了你保命丹,你趕緊拿錢來,十萬兩。”
男子臉上的神色微緩,在牆角坐下,緩聲道:“方才在下誤以為姑娘是歹人,多有冒犯。”
她輕哼出聲,瞟了一眼他手臂上係得漂亮的蝴蝶結:“你自己的傷口被包紮了,自己察覺不到嗎?”
男子臉上的神色微頓,他一醒來就發覺自己衣衫不整,衝天的怒火差點讓他一氣之下殺了來人,哪裏還管的上傷口。
白湘淺見人被她噎住,氣哼哼的說道:“你們這些忘恩負義的臭男人,我不過是體力不支暈過去,才沒有幫你穿上衣衫,你還以為我輕薄你不成?”
說著,抱臂將男人上下打量了一番,很是嫌棄的繼續說道:“就你這身上沒有二兩肉的模樣,手臂上還有一條蜈蚣樣的傷疤,本姑娘看得上你?”
果不其然見到男人神色僵硬,她心頭大呼爽快。
誰讓他剛剛欺負人來著?
她活生生被人從睡夢中掐醒,醒來的那一瞬間,看見這殺神的模樣,差點被嚇個半死。
他若是膽敢有歹心,她就敢拿針紮他,鬼門十三針,不愁紮不死他。
醫毒本是同源,她是一名醫者的同時,也善製毒。
先前看了村中人的狀況,她便懷疑眾人是中了毒,隻是瞧著朱大娘子那副誠惶誠恐的模樣,沒有說出口罷了。
“我說,你不是想賴賬吧?我可告訴你,我們紫霞醫穀的人不是好惹的。”
她眼尖的扯下男子腰間的玉佩,轉在指尖,彎唇笑道:“我覺得你這塊玉佩成色不錯,不若拿來給我,抵了醫藥費。”
男子的眼底瞬間醞釀起風暴,一把將玉佩奪走,聲色沉沉的說道:“不行。”
她笑出聲:“昨日給你療傷時,我早將你上上下下摸了個便,你這個身無分文的窮光蛋,不拿玉佩來抵,難不成想要以身相許啊?”
她就是這般得寸進尺的人,眼見男子收了渾身的殺氣,方才還在戰戰兢兢的解釋沒有過分的舉動,現在就開始在嘴巴上占便宜了,勢要將眼前欺負過她的這廝氣得一佛升天。
熟料那廝卻是一改蠻橫的惡霸姿態,向她行了禮,感謝道:“我乃京城富商宋家的獨子,與家中仆人失散了,待仆從尋來,定有重金送上。”
她唇角微揚,理了理鬢邊的落發:“宋家的公子?這位仁兄,我既然救了你,你就該坦誠相待,否則我一個不爽快,你也不怕我隨手倒給你的,不是療傷的藥,而是毒藥。”
男子狹長的眼眸微眯,眼底閃過賽雪的寒光。
白湘淺淺笑盈盈的看著他,指尖寒光閃爍,正是一枚銀針。
“我這套針法,可是專門用來對付你這些五大三粗,沒腦子的人,識相的就給我老實點,你就是壯如老虎,本姑娘也能給你藥倒。”
她說完感覺後頸發寒,卻仍不願在人麵前露怯,強硬的哼了一聲,用餘光瞟著他。
男子清咳了一聲,正色道:“方才那枚玉佩,對於在下來說,是很重要的東西,恕在下不能拿來交換。”
她唇角微勾,睇了他一眼,示意他接下去說。
“在下名喚夏原,方才對姑娘多有冒犯。”
她長長的哦了一聲,黑白分明的杏眼定定的看著他:“京城夏家的家主?”
得到男子肯定的回應,她忍不住指尖微微揪了一把裙擺,一雙眼睛如新月彎彎,脆聲問道:“你夏家不缺錢財,還差這一枚玉佩嗎?”
夏原攥緊了玉佩,薄唇微抿:“這一枚不行。”
她聽罷心下更是歡喜了幾分,不動聲色的掩下眼底的欣喜,輕哼了一句:“小氣。”走到角落將男人的上衣撿起扔給他,“雖然被刺客劃破了,但好歹能蔽體,不然你這副模樣不知要便宜多少大姑娘小媳婦。”
夏原背過身將衣服穿好,回頭就看見白湘淺一雙杏眸直溜溜的盯著他,頓時怒上心頭,斥道:“不知羞恥。”
她神色裏帶了一絲玩味,抱著手臂吹了一聲口哨,眼見夏原耳尖悄無聲息的紅了,眼底的笑意更深。
在夏原爆發之前,她笑意盈盈的告訴他:“山下的村子裏出了病端,我此番上山是來尋他們常用的水源,正巧我缺了一個賣苦力的,你勉強還行吧。”
勉強還行……
無視夏原黑掉的臉色,她利落的收拾好行囊,催促他:“趕緊的,我還趕著回去救人呢。”
夏原深吸了一口氣,默不作聲的跟上。
白湘淺體力不支,不過片刻便落在了夏原的後頭,索性坐在石頭上歇息。
夏原微不可見的歎息了一聲,“林中多猛獸,還是盡快找到水源,早些回去。”
她捂著胸口喘氣:“我也想盡快,重點是,我迷路了,找不到山泉了。”
夏原一把將她拉扯起來,問道:“你說的,是山中的一口山泉?”
“朱大娘子說,整個村子都在此處取水,我先前順著村民踩踏出來的小路行進,後來因為沒有照明,便無意間偏了正路。”
夏原冷肅著一張臉,扯著她往前走:“我知道你說的在哪裏。”
她人小,站起來才勉強到他的腋下,被他這麽一扯,幾乎是踮著腳尖被他提著走。
“你逃命的時候路過那口泉了?”
夏原眸光沉沉的看了她一樣,腳下速度不減,她懷疑要是她再小一點,隻怕這混蛋是要直接把她夾在腋下跑了。
兩人一路趕至泉水旁。
入眼處流水潺潺,山間的泉水落下,匯入溪中,水光清澈。
眼見山泉旁有放置的木桶等物,且石階光滑無青苔,她不由大喜:“就是這裏。”
隻有人來人往的地方才會有人煙的痕跡,這處留有如此多的生活物品,顯然村中的居民是常來的。
她大喜過忘,拿了石階上的水瓢探了身子去取溪中的泉水,卻在台階上滑了一下。
“小心。”
她回過神來時,已是被人攬在臂彎,一齊摔在旁邊的草坪上。她撐著草地想要起身,便聽見男人微不可見的倒吸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