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商人運糧
到了邊城關前,徐清本是可以走後門進關的,不過看見先前那個所謂的大團,不由得一陣心疑。按照黃詩梅的描述,這個迷大蟲的法,還有兩套紅黑臉。
李均打罵挑夫,賣棗兒挑酒的寬慰眾人,這算是一對兒紅黑臉。還有一對紅黑臉,是在徐清離開集市的那裏,大團提高保費,逼的徐清周圍那些小團不得不抱團。
如此說來,那這組建大團的人,和“李均”等人還有些齷齪之事。這等邊匪,不僅窮凶極惡,還挑撥離間,徐清既然遇上了,那還真得管上一管。先探探情況吧……
“呦呦呦,這幹人竟也完好回來了,真是走了大運!”一個大團裏的商人看見徐清等人,陰陽怪氣的說到。他們出的錢多得多,可也不過是完好回了關內。
“不,你們看,還是少了幾十人了,那姓李的都管呢?”有人瞅出來異樣。
“哈哈哈,這才對了,不然我們的錢不是白給了?”
“看他們那狼狽樣,我們算是花錢落個安閑罷……
徐清一行人被李均帶得團團轉,如今看來,的確有些狼狽。而大團的人走得慢,也安全,所以還精神煥發。兩相對比,那些當初後悔加入大團的人,一個個慶幸起來。
徐清不理這幫幸災樂禍啊人,卻聽見人群中一聲冷哼,聞聲看去,是一開始招團的那男人。他見到徐清看他,不由得縮了縮腦袋,可這愈加讓徐清產生了懷疑。徐清道:“諸位商友,我等不幸,遇到了燕趙地區流傳已久的‘迷大蟲’,此種賊寇陷阱,相信大家也都知道吧?”
“嚇,迷大蟲?!”眾人聽了,不再嬉笑,凝住氣,屏住神,仔細聽徐清說故事。他們這些人,走南闖北,也見過不少盜匪,可傳說中的迷大蟲,卻是隻聞其聲不見真事。可現在有了一個逃脫出來的人,哪裏還會放過這一次“學習”的機會。
徐清就將全部過程原原本本的給大家說了一次,隻不過恰到好處的將那大團負責人和“李均”他們之間的關係給漏掉了。什麽是恰到好處呢?就是剛好讓眾人隱隱猜出來,又不會肯定的那一個點。
眾人聽了,被徐清的急智所折服,都道出門在外不能吃別人的東西。學到了經驗,眾人連忙對徐清道謝。不過沒人將心中那一絲猜想說出來,隻是入了關,交完稅匆匆地離開了。沒能讓這些商人檢舉,徐清搖搖頭,也暫時沒了辦法。尋思了好半會兒,大團的商隊差不多,徐清才準備入城。
“活物交錢,死物抽成,糧秣二十抽一,其他十抽一。”關將看到有商隊接近,高聲喝道,旁邊稀稀落落站著的巡檢兵也眼前一亮,忙一齊攔住徐清喝到:“官過商檢民查!”意思是,官軍的車隊自由通過,商人和百姓過路要檢查。
所謂檢查,不過是趁機勒索罷了,徐清這一隊的商人簡單應付了一句:“行商。”交過了茶水錢,跑路錢,彎腰費,商人們一個個才去交皇糧正供,一個接著一個入關而去。輪到了徐清,卻被官將親自攔下了:
“站住!”
“哦?看這個……”徐清是想拿出他的那個“後門通行證”的,卻沒想到那官將一臉正氣喝到:“大膽,竟敢行賄本官!”
“不不不,誤會了……”徐清忙擺手。
“大膽,你算什麽鳥東西!豈有本官誤會的時候?”那關將鼻孔朝天,看都不看徐清一眼。
“啟稟大人,這人和通緝的馬賊好相似啊!”一名小兵指著布告牌上的畫像喊道。
“咦?不錯,我說怎麽要行賄本官的呢,原是馬賊這等歹人!”
徐清也看了一眼那畫像,絡腮胡,邋遢臉,牛鼻子,倆下巴,不用說和徐清香不香了,就那畫像哪裏能算得上人的樣子?
“看什麽看,那畫像和你如此相像,沒有半點錯了!”關將一招手:“來人,把他們給綁了!”
“我看誰敢!”徐清怒了,說他長得不好看可以,居然說他長得像這畫像上的妖怪,那可就不能忍了。況且,這等邊關要地,竟然還有這種無法無天的關將,那還了得?
語音剛落,徐清手下幾十護衛*齊刷刷拿了出來,指著守關的那些兵丁,一陣冷寒之勢,裹挾著寒風,仿佛凍住了時間三秒鍾。此時關將的內心是崩潰的,本想徐清不過是普通過關商人,那個人給了不少銀子,陷害了也就陷害了,隻要沒出人命,不會有很大的事情。可這弩箭,卻昭示著眼前這些人的迥然不同。
唐朝民眾可以持刀槍,但是弓弩卻是嚴禁的,有這些*的,決然不是普通人。不是王公貴胄,那就是馬賊盜匪,而徐清從關外而來,自然就被默認成了馬賊。
真的馬賊!
關將回過神來,屁滾尿流一溜煙跑到明事鼓處,一通亂敲:
“馬賊扣關啦,馬賊打進來啦!”
這一通鼓下去,眾兵丁也慌忙退了去,守住大門。徐清看了點點頭,這關將雖然有些糊塗,但也還不是吃白飯的,至少沒帶著這些兵丁逃走。看在這個的麵子上,徐清決定饒他一命。
軍隊這一部殺人機器是可怕的,特別是有李靖這麽一個神一般的將領鎮守的時候。關將一通明事鼓下來,關口守軍動了。
不過三十息時間,城牆上冒出來一叢叢的人頭,強弓已經似滿月,隻等徐清做出什麽“過激”行為了。不過徐清這邊隻不過是拿出了*,還沒進攻,他們也就不敢先開打。在他們眼裏,城下那一波人絕不會是什麽馬賊,反而是關內出去玩耍的貴胄更有可能。不先動手,總是沒錯的。
城門砰的一下關上了,不一會兒,吱呀一聲又打開了,奔出來一千騎兵,左邊五百,右邊五百,死死圍住了徐清一行人。再過一會兒,一名虎將走了出來,看見徐清,先是一愣,然後疑惑的問:“怎麽是你?”
“此中多有怪事,待見了大管事再說。”徐清拱手道:“先把那關將捉住,那是個歹人。”
關將也在一側,聽了徐清的話,正欲分辨,卻被那虎將的手下給綁了個結實。
徐清運來不辭辛苦親自送來萬斤白鹽的事情早已經悄悄流傳開來,別說這虎將認得徐清,就是不認得,隻要
徐清拿出魚符一示意,這些兵丁也會聽從徐清的話。不錯,徐清在軍中沒有半點職務,這些兵丁也會聽徐清的命令,隨隻限於跑個腿兒,抓個人之類的活兒,但也反映了權力不與職務大小有關的現狀。
誤會一場,一幹“冒”出來的馬步軍,又重新像冒出來一樣神奇的,消失不見,沒人知道他們去了哪裏。倒是徐清完整無虞進城的那一刻嚇破了一人的膽子。
徐清見了李靖,又將他的遭遇說了一通,李靖迅速吩咐人去捉拿,不一會兒,就將那大團的幾個頭頭給捉住拿回來。一拷問,便真是黃詩梅所猜想的那般,一個唱紅臉,一個唱黑臉,狼狽為奸。
當徐清問及為何關將如此不堪的時候,李靖隻回了一句話:
“外鬆內緊。”
原是如此,兵者,詭道也,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近而示之遠,遠而示之近,倒是徐清太糾結於毫末了。
“徐老弟啊,該回去了,馬上大雪就要來了,恐怕又有許多百姓家裏要過不了冬了……”李靖話說得直,沒半點客氣。
“不瞞老哥哥,今年我治下還算豐肥,隻要不是大災,也還可保無虞。”徐清自誇了一句也不是想做賴客,於是又道:“我本也想馬上回去的,可還有一事要和老哥哥說一下。”
李靖苦笑一聲:“說吧,才見你這麽做客的……”
“老哥哥可知為何這押運的物資都缺斤少兩,以次充好的情況?”
“我如何不知,隻怪路上盤剝的太厲……”李靖以為徐清是要勸他不殺押運官,便又道:“我也不想殺那許多押官,奈何沒有他法啊……”
“常聞百姓家裏若是攤上了這押運的職務,如得不死,比殺豬慶賀,刑罰如此厲害,還是次次押運都要缺次,是為何?”徐清做大侃之勢:“以害止,不如以利動,去其葉,不如刨其根……”
“如何以利動?其根又在何處?”
“運之事弊於關隘,若是過關不抽檢,那損失要少十之二三,若是物資不從官倉發出,成色便要好上許多。”
“願聞其法……”
“小弟以為,莫若使商人運送物資,使其能得免稅……”
商人運糧的辦法,是明人提出來的,商人每往邊境送多少糧食,那就可以獲得相應比的鹽的販賣權。別看僅僅是鹽的販賣權,這可讓許多商人趨之若鶩。
唐朝鹽不是*,所以徐清提出,商人每運多少糧食到邊境,就免多少的關稅。這就叫以利動。而且商人運的糧食,不是從官家倉發出,而是自行收購,運到邊境之後,再按照平價收購。如此一來,就形成了雙向選擇。運送物資的可以選擇是否要送,接受物資的也可以選擇是否要接受。
這樣一來,成色問題就解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