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溫情

鄯陽尉遲草場

蘇毅看著尉遲恭和寶林父子倆在那逗狗玩,心中滿是歡喜,對身側的蘇好好道:“好好,什麽時候再給我添個重外孫?讓我嚐嚐兒孫繞膝,頤養天年的樂趣啊…”

蘇好好先是噌笑,“偏不讓你如願…”待蘇毅指著她鼻頭笑罵道:“小氣鬼,氣還沒消”後才正色道:“爺爺,人人都說多子多福,可是,有時候我卻不由想,也許生一個才叫好…”

蘇毅道:“別一棍子打死一船人。

“爺爺,在太原的時候,李家幾兄弟真的是非常有愛,讓我羨慕極了,李建成已成年,長兄的樣子十足,對弟弟們是管教中不乏寵溺,寵溺中不乏管教,李世民像個小大人,對兄長尊敬,對幼弟愛護,李元吉就是被寵壞的小孩,無憂無慮,李元霸則就不用說了,小霸王一個,闖了禍,哥哥們,包括不懂事的李元吉,全都幫他遮掩、頂罪、求情…”蘇好好很是感慨,“可是,才幾年功夫啊,也就6、7年的時間,李建成和李世民就已成水火不相容之勢,媚兒雖告訴我,李元吉沒摻和,可他久居長安,我估摸著,最終還是會跟李建成一夥,李元霸雖然腦子少一根筋,可兄弟間的變化他也門清,不知道他日後會如何抉擇…”

蘇好好扭頭看向蘇毅,“爺爺,你說,孩子多了有什麽好?潑天的富貴就能讓兄弟情成一句空話,炫目的權勢就能讓骨肉情成一個大笑話…”

蘇毅道:“也不能一概而論,看怎麽教…”

蘇好好失笑道:“爺爺,李家兄弟難道還給教得不好?”

見蘇毅無語,蘇好好又道:“爺爺,咱們不說李家,說說蘇家吧。你當初為什麽帶著繈褓中的我躲到琅琊山?蘇家家大勢大的,你為什麽要躲進荒山呢?也許有種種原因,但是,和蘇家的內部爭鬥怕也脫不了幹係吧?…”

然後,蘇好好總結道:“所以,我覺得家裏人口簡單點,也許反而才好。”

蘇毅想了想,“順其自然吧,這世上就沒絕對的事…”

“說什麽呢?”尉遲恭跑了過來,樂嗬嗬道。“好好,可不許氣爺爺了,寶林可看著呢。”

“行了。行了,”蘇好好噌怪道:“這是我爺爺。”

“寶林,別那麽欺負小花!”尉遲恭衝附近的寶林吼了聲,對蘇毅笑道,“這孩子就是淘氣。”然後又對蘇好好道。“好好,咱們得趕緊給他添個弟弟或妹妹了,瞧他,孤單得隻能逗狗玩了!”

“黑妞有孩子的!”蘇好好駁斥了尉遲恭一句,真心覺得老爺子和尉遲恭才是親祖孫,“我去陪寶林了。”

“這孩子。都當娘了,還是小孩子脾氣。”蘇毅寵溺的笑著。

尉遲恭道:“程咬金臨走時可是衝我不住的誇好好呢,說好好聰慧極了。”

羅成和徐世勣最終沒能和蘇好好單獨碰麵。不是尉遲恭不給機會,而是蘇好好滑不溜秋,隻要來前院,必是跟緊了尉遲恭,就是羅成挑明說。有事要單獨交代,蘇好好也一副賢惠模樣。“義兄,你放心,我會照顧好黑大哥的,如果黑大哥欺負我,我一定給你去信…”將羅成的話給堵死了…

作為義兄要單獨交代義妹不是叮囑蘇好好要盡到當媳婦的本分,就是告訴蘇好好不要怕,有人給你撐腰…

當然了,蘇好好還是跟著尉遲恭一起將羅成三人以及楊文幹給送出了城,楊文幹和羅成三人都不放心對方滯留,好在大家都沒太多空閑時間耽擱,因此,在大家的共同努力下,總算是一起辭行了。

在送別時,羅成還是提了一下,“好好,好男兒誌在四方,得空,你勸勸尉遲恭,別老盯著自己那一畝三分地。”

蘇好好立馬微笑著衝尉遲恭道:“黑大哥,聽見了吧?義兄也說要四處走動呢,明年你若還不帶我去琅琊山,哼,我就給義兄告狀!”

蘇好好不是沒見識、沒文化的無知婦孺,可偏偏要這麽歪著曲解話意,偏偏大家還不好揭穿她…

如今尉遲恭這麽提起,蘇毅笑道:“程咬金沒說好好誤了你?”

尉遲恭搖頭,癟嘴道:“徐世勣心裏保不準是這麽想的。”

蘇毅倒沒嘲笑尉遲恭小心眼,反而道:“像你這麽看得開的人,本來就不多。”

尉遲恭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腦袋,傻笑了兩聲。

蘇毅笑了笑,“你那胡子什麽時候留起來啊…”

一提胡子,尉遲恭那簡直是苦大仇深,“怎麽敢啊…”

“你就陪著好好瘋吧。”蘇毅笑得很舒心。

尉遲恭臉紅了,“爺爺,你幫我看看相,我怎麽盡招惹寡婦啊,有夫之婦啊,到底是哪兒沒長好?”

蘇毅道:“命由己造,相由心生,境隨心轉…你自己認為你隻能勾搭寡婦、有夫之婦,自然隻有這類婦人來纏你了…”

尉遲恭結巴了,“爺,爺…”

蘇毅拍了拍尉遲恭,“自信點,隻要你相信你能勾搭上黃花大閨女,一定就會有黃花大閨女來纏你的…”

尉遲恭咽了咽唾沫,“爺爺,你真是好好的親爺爺?”

蘇毅嗬嗬笑了起來,摸了摸胡子,“哎呀,我都懷疑好好是不是我撿來的了,瞧我,給她找了個什麽男人啊,看相不問前程,竟然問桃花…”

尉遲恭跟著笑了起來,笑了一陣後,還是遲疑道:“爺爺,有件事,我還是想請教你…”

蘇毅示意尉遲恭盡管說…

尉遲恭神色嚴肅起來,“爺爺,我給突厥模棱兩可的答複,你是不是不大讚同?”

送走羅成等人後,尉遲恭才騰出時間來見劉武周的使者。

尉遲恭看了劉武周的信函後,既不答應也不拒絕,隻說但凡空閑了,一定去給劉武周請安。

尉遲恭的這個舉措貌似蘇毅不大讚同,蘇毅當時聽了之後,欲言又止,強忍著才沒出聲。

尉遲恭看在眼裏,今兒見氣氛頗好,便問詢起來。

“李唐得天下,乃大勢所趨,”蘇毅道,“你想的退路是避到突厥?”

尉遲恭搖搖頭道:“我若斷然拒絕,劉武周在突厥王麵前定會丟了臉麵,他是我舊主,我總歸該為他著想一下。至於李唐,我倒沒想太多,就算李唐得了天下,那又怎樣?自古以來,太子繼位的有幾個?自古以來,手握兵權的皇子成功上位的有幾個?自古以來,權勢滔天的公主落得好下場的有幾個?…”

“你是既不看好李建成,也不看好李世民?”蘇毅問道。

尉遲恭道:“要說本事,這兩人都有本事,李淵能稱帝,靠的就是李建成征戰,李淵的帝位能坐穩,靠的是李世民四處廝殺,可成事在人、某事在天嘛,沒準他們鬥得死去活來,卻讓旁人撿了便宜…”

“你是說李元吉?”蘇毅問道,至於李元霸,則直接忽略了。

“李淵的庶子也不少啊…”尉遲恭道。

蘇毅沉吟片刻,“這天下日後還是要落到…”

尉遲恭忙道:“爺爺,天機不可泄露…”

蘇毅詫異的看向尉遲恭,卻聽尉遲恭道:“爺爺,都說泄露天機要遭天譴的,你平素給人看個相貌、算個命什麽的,都不是什麽大事,想來無礙,可若透露誰是真命天子,怕是上蒼會震怒,爺爺,我和好好都希望你長命百歲呢…”

蘇毅看向尉遲恭,平靜的眼眸讓人瞧不出他內心的起伏,“你是頭一個不要我泄露天機的人…”

尉遲恭笑道:“爺爺,好好又不稀罕我去給她掙個誥命,我呢,也不稀罕當個開國功臣,那麽管他誰得天下,關咱們屁事,反正咱們總歸是找得到活路的,何必早早的就憂心忡忡呢?”

蘇毅沉默片刻,“言之有理。”

“嗬嗬,能得爺爺讚,”尉遲恭笑道,“太難得了。”

“我晚上要教寶林觀天象,你也一起吧。”蘇毅道。

尉遲恭張大嘴巴,“爺爺,能前知五百年、後知五百年雖然挺讓人羨慕的,可我和寶林還是算了吧…”

“誰說觀天象就是算卦的?”蘇毅沒好氣道:“所以啊,這書啊,還是得讀啊…”華麗麗的嫌棄尉遲恭沒文化了。

“那,那還能幹啥?”尉遲恭期期艾艾問道。

“能推測出什麽時候刮風下雨,”蘇毅嘰歪著:“這樣,你這羊啊、馬啊也能早點給圈進圏裏。”

“嗬嗬…”尉遲恭嗬嗬笑著,“那敢情好,太實惠了…”笑了兩聲也覺得自己有點傻,趕緊又閉嘴了…

這廂尉遲恭隻是覺得自己有點傻,而那廂,李元吉則是不住的敲自己的腦袋,蠢啊,蠢到家了!

李元吉被算計了,被他親愛的大哥,太子李建成給算計了…

“這下好了,二哥肯定恨我一頭包。”李元吉長籲短歎。

“說清楚,到底怎麽回事?”媚兒很關心。

“父皇下旨召回二哥,劉黑闥交給大哥處理。”李元吉沒精打采道。

“關你什麽事?”媚兒很奇怪。

“反正莫名其妙的,這就成了我提議的了。”李元吉耷拉著腦袋,“父皇還下旨,命我跟著大哥學習…”

媚兒半響無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