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皇帝

李世民和黑大漢接觸了一次,回頭給李建成道,“是個悍將。”

李建成揚揚眉,“不莽?”

李世民搖搖頭,“和魯莽不沾邊。”

“可能留下?”李建成問道。

李世民想了想,“有難度,但並非完全不可能,關鍵還在蘇姑娘身上。”

“那就請姨母出麵。”李建成拿定了主意。

於是,小竇夫人便頻繁召見蘇好好,蘇好好起初是說:“爺爺將我托付給了黑大哥,我不好違抗呢,黑大哥外頭的事,我也管不了呢,我問問他吧…”

然後便左右那麽一句:“不曉得呢,黑大哥沒給我準話呢…”

這麽過了幾日,皇帝禦駕到了,李家幾位公子的視線放移開了去,李元霸除外。

“你就留在太原吧,給我留個小院,等我大了,簡簡單單將黑炭頭趕出去就好了,多省事。”

蘇好好滿臉的黑線,求求神了,讓四公子趕緊長大吧…

這日,李元霸又跑來纏蘇好好,“我們帶上大黑去城外玩吧。”

蘇好好愣愣的看了李元霸兩眼,“今天好像是皇上禦駕進城的日子吧?”

“是啊。”李元霸想了一下,“你想到街上去看熱鬧?也行。”

“你不是該等著皇上召見嘛?”蘇好好詫異道,“二公子和三公子是白身,今兒不能在隊伍裏迎接聖駕,可不也在行宮附近等著嘛,萬一皇上要召見呢?你怎麽溜了?這不好吧?”

“怕我惹事,爹和大哥商量後,叫我離行宮遠點。”

“也是為你好,”蘇好好怕李元霸心裏不痛快,忙安撫道,“誰知道皇上是什麽脾氣,萬一一言不合就打人板子呢?你又不是那溜須拍馬的人,有時候,正直的人離皇上遠些也好,才能平安。”

李元霸無所謂道,“本來我也覺得煩,站半天還不知道見不見,見了也得小心回話,累,還不如躲遠點自在呢。”

“你能這麽想就對了!”蘇好好拍掌道。

“那我們今兒還是出城吧。”李元霸看來是真心不怎麽稀罕熱鬧的。

“我挺想見見天家威嚴的,”蘇好好道,“要不我們先在街上看熱鬧,然後再出城?”

“好。”李元霸不假思索的點頭。

於是,兩人便帶著大黑,帶著黑妞,還有一小廝蹦蹦跳跳的出了府。

因沒提早安排,是以,禦駕前往行宮沿途的各大鋪麵早沒了空位,四人一狗隻能擠在人群中伸長脖子不住的張望。

“我去搶個位吧。”李元霸見蘇好好老在那伸脖子,便體貼道。

“不許惹事,”蘇好好忙嚴厲的瞪了李元霸一眼。

李元霸不出聲了,抱起大黑,四處張望,這禦駕怎麽還不來啊…

就在李元霸耐心將盡時,禦駕終於隆重駕臨在長長的街的那一頭。

蘇好好的脖子立馬又長了幾分,還不住的往上跳。

李元霸瞧著都幫蘇好好累,瞧見周圍有小孩坐在大人肩膀上,便將大黑交給小廝,徑直將蘇好好的雙腿給抱了起來。

“呀。”蘇好好猛的雙腳離地,不由嚇得一聲大叫,好在人聲鼎沸,倒也不刺耳。

待察覺是被李元霸抱了起來,蘇好好驚嚇過後,倒生出幾分驚喜,“怎麽不想到這個法子呢?…”

然後便斜著長禦駕隊伍望去。

“那車可真大,真豪華啊…”蘇好好不由驚歎著,“車簾是掀開的呢,後麵還有幾駕車,除了皇後,難道許多後妃也來了?哎呀,可惜了,看不清後妃長啥樣…”

“還不是一雙眼睛,一個鼻子…”李元霸本想逗大黑的,結果大黑也躍在小廝的肩頭,引頸眺望,真是有什麽樣的主人,就有什麽樣的狗啊…

“快,快,放我下來,該下跪了。”蘇好好又拍了拍李元霸,聲音依舊很興奮。

在禦駕快到時,人群全給跪下了。

李元霸有些不情願的放下蘇好好,聽到蘇好好說,“早知道該依你搶個鋪子的,”沒吱聲。

於是,蘇好好遠遠的見了禦駕,又趴在地上跪了好一陣後,連皇帝長得是圓是方都不知道,便跟著李元霸出了城。

今兒李元霸大概是抱人抱上癮了,不住的打著申請,“我抱你吧?要不我背你?”

看著眼前的小水窪,聽到李元霸第一百零一次說,“我抱你過去吧?”蘇好好實在沒法再給笑臉了,白了李元霸一眼,道,“看好。”然後,輕輕一跳,水窪便給甩在了身後。

李元霸傻笑,“我以為這水窪挺大的呢…”

一行人慢悠悠的東玩西逛著,直到城門快關時,才悠悠走到城門口。

“四公子。”李府的管家一見李元霸,便滿頭大汗的迎了上去,“快,皇上召見。”

“皇上知道我?”李元霸皺了皺眉。

“應該是吧,國公爺差人報信,我們已找了你大半天了。”管家擦擦臉上的汗珠。

“那你趕緊去吧,”蘇好好忙道,“記住了,少說話,不知道該怎麽答的,就別出聲,不回答總比亂說好。”

李元霸點了下頭,也不管管家有沒有上馬,打馬便疾馳起來,害得管家在後麵狂追。

蘇好好直覺皇帝召見李元霸不是什麽好事,李元霸名聲倒是響亮,奈何不是頂著神童的名銜,而是暴虐的傻子,皇帝怕是要借李元霸收拾唐國公。

是以,蘇好好便去了北平王下榻的地方,悄悄的找黑大漢,熟料,守門的說,黑大漢麵聖去了,“皇上宣召。”

蘇好好這下心裏更沒底了,索性也不回府了,朝行宮跑去,看能不能打探到些什麽。

而此時行宮中,羅藝的手心已捏了一把汗。

皇帝到了行宮後,對前來迎駕的大臣親切的關懷了幾句,便親切的詢問李淵,“兒子可都在外候著?”

然後一直候在外的李世民和李元吉兩兄弟就進來了,先前跟著李淵一起去迎接聖駕此時又沒資格入席的李建成也在列。

皇帝打量了一下,“喔,怎麽三人啊?”

李淵忙出列,說其餘兒子大多在河東,因不怎麽成器,所以沒特意叫他們前來。

“大多?”皇帝笑了,“那就是還有例外嘛,哈哈,在太原的有幾子啊?”

李淵擦了擦額頭的汗,不敢撒謊,“四子,可老四有些缺心眼,怕他唐突了聖駕,特意沒讓他…”

“咿,說得朕這麽沒容人之量,”皇上笑著,“來啊,傳。”

結果等了半天,等來的卻是李元霸出城遊玩的消息,皇上也不惱,“那就慢慢等嘛,不著急。”

然後等了一個時辰後,皇帝又問羅藝了,“聽說你的義女婿也跟著一起來了,怎麽不見人呢?”

羅藝咬牙,細作實在太狡猾了,還得咬牙微笑,“是個粗人,怕衝撞了皇上…”

“哈哈,怎麽一個兩個都怕衝撞了朕?”皇帝爽朗的大笑起來,“傳!”

於是,黑大漢便忐忑了,急忙換了件衣裳,趕緊跑了過來。

結果,黑大漢到了後,皇帝又在和其他官員閑話,忘了他這麽個人,他就一直在外頭等著,站得筆直。

可惜,皇帝的遺忘隻是暫時的,在歡迎酒席開始後,酒過三巡後,皇帝又提起了黑大漢,於是,黑大漢這才有機會一瞻聖顏,好在不是饑腸轆轆,雖然有些緊張,但也沒怎麽失態。

“末將參見皇上。”黑大漢低頭走進,估摸著距離留夠了,便跪下了,抱拳請安。

“抬起頭來。”

黑大漢抬起頭,沒敢將視線對準皇帝。

“嗯,”皇帝打量了黑大漢兩眼,“平身。”

“姓甚名誰,何方人氏啊?”皇帝的廢話還不少。

等黑大汗回答完後,皇帝又道,“既然入得了羅卿家的眼,想來本事是不差的,就在這打兩套拳吧。”

黑大漢楞了一下,硬著頭皮道,“回皇上,末將未曾拜過師,不會打拳,不是,末將不知道什麽拳法。”

“喔,那你會什麽?舞劍?”皇帝饒有興致。

黑大漢搖搖頭,“末將未曾拜過師,全憑一身力氣,不管是舞劍還是舞刀,都沒章法,就是末將使的雙鞭,末將也不會舞,隻是兩軍對陣時,仗著一身力氣,使勁朝敵人身上打。”

“喔,這倒有幾分意思。”皇帝側身道,“叔王,你手下的義子不少,要不派一個出來和他過過招,看看是你的眼光好,還是北平王的眼光強?”

皇帝喚作叔王的是靠山王楊林,楊林是文帝的弟弟,當今皇帝的親叔叔,“逢州殺州,逢府奪府,所到之處,勢如破竹”,為隋朝的建立立下了汗馬功勞。

諸位開國大臣病死的病死,被皇帝殺的殺,唯獨楊林,皇帝再不爽他,也不敢動他,反而還有些敬畏,因楊林從小是獨孤皇後帶大的,又深得文帝信任,因此手持的一對囚龍棒那是文帝親口許的,上可打皇帝的。

楊林的名聲不錯,因膝下無子,很是喜歡收義子。

“好啊,高明,你去會會他。”高明是楊林收的第五個義子,喚作五太保。

高明走到黑大漢跟前,神情中瞧不出任何輕敵的跡象,“請。”

黑大漢也隻得抱拳,“請。”

然後兩人便屏息站定,誰也不先出手,就在大家都等得不耐煩時,黑大漢才突然揮出一拳…

幾個回合下來,場中會點武學的都瞧明白了,黑大漢的確是野路子,沒什麽章法,不過,卻招招都在點子上…看來悟性不錯。

二十多個回合後,高明明顯落了下風,楊林開口道,“高明,住手。”

高明和黑大漢同時止拳,互相友好的抱了抱拳,高明退到了楊林身後,黑大漢繼續站在中央。

“早就聽聞燕雲十八騎的威風,”楊林摸著胡子,不緊不慢道,“這位尉遲小將可入了燕雲十八騎?”

得知黑大漢並不是燕雲十八騎的成員,楊林便笑著對皇帝道,“皇上,我的兒郎們若和他過招,至少一半的人不是他對手,這樣的人才竟然都未曾進得燕雲十八騎,嘖嘖,倒叫老夫對燕雲十八騎越發的好奇了。”

於是,皇帝便問了,“羅卿家,這燕雲十八騎可來了?”

手心捏了一把汗的羅藝隻能起身,擠了個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