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消息

尉遲恭打定主意要去洛陽,蘇寬除了歎氣,還是歎氣,“親兵們怎麽辦?”

“想回鄉的就給他們盤纏,讓他們回鄉,想留下的,就跟著你和韓娘子身邊。”尉遲恭安排道。

“你都不在唐營待,我和韓娘子怎麽可能留在那,”蘇寬沒好氣道,“我們自然是要跟著你一起的。”

“你們留下,”尉遲恭道,“既然你們都認為李淵能成大事,你們就留在唐營,日後也好照應我和好好一二…”

蘇寬沉默片刻,方道,“韓娘子怕不會聽的。”

“她那裏我去說。”尉遲恭道。

尉遲恭給韓娘子隻說了一句,“韓賓如今已經十二歲了,跟著我顛沛流離的,隻能是耽擱了他,你當娘的,真能忍心?”

這六年,尉遲恭和韓賓有陌生到熟悉,再到親熱,基本是將韓賓視如己出。

聽尉遲恭如此說,韓娘子紅著眼眶,道,“你為賓兒都想到了,那我呢?”

尉遲恭低頭不語,人心都是肉長的,尉遲恭此時真說不出,“我早就和你說清楚了的,你自己執迷不悟,關我屁事”的話來…

“不管蘇姑娘找不找得回來,”韓娘子道,“我都老老實實的當二夫人,你若信不過,我可以發誓。”

尉遲恭緩緩的搖搖頭。

“為什麽?”韓娘子追問道,“若蘇姑娘永遠都找不回來,你就一輩子都去找軍妓?!”

尉遲恭黑著臉,站起來,“這問題你問過許多次了,何必再問呢。”

“為什麽?”韓娘子淚珠兒滑落臉頰,“你為什麽寧願找旁人生兒子,都不找我?”

尉遲恭以前給過韓娘子答案。說不知道,也許會找個人生兒子,但不會是韓娘子。

“不行就是不行。”尉遲恭道。

韓娘子臉上掛滿淚珠,“你今天不給我答案,你休想走。”

尉遲恭冷冷的看著韓娘子,不啃聲。

韓娘子帶著哭腔道,“念在我跟著你鞍前馬後,沒功勞也有苦勞的份上,念在我曾守在你病榻前不眠不休五個晚上的份上,念在我夜行千裏。爬也爬到主公麵前給你搬救兵的份上,念在我給你擋了一箭的份上,念在我日日擔憂你的份上。念在我眼睜睜看著你找軍妓隻能自己躲著哭的份上,你今天給我個答案好不好?…”

尉遲恭掙紮良久,終道,“因為好好不喜歡你…”

韓娘子怔了片刻,用手捂住了嘴。終是哭出了聲…

尉遲恭心裏也不好受,如果願意,他也不願意這麽刺韓娘子一刀…

韓娘子的情分他全記著,可韓娘子要的回報,他實在給不起,“如果先遇到你。我一定會娶你。”

韓娘子擦擦眼淚,看著尉遲恭,“真的?”

尉遲恭點點頭。“真的。”

“如果找到了蘇姑娘,蘇姑娘喜歡上我了呢?”韓娘子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看著尉遲恭,“我能給你當二夫人嗎?”

尉遲恭沉默良久,緩緩點了點頭。

韓娘子抽泣了一聲,“我安排好賓兒。就去洛陽尋你,一定將蘇姑娘找到。”

看著韓娘子離去的蕭瑟背影。尉遲恭心裏堵得慌…

是以,程咬金便見著情緒越發不佳的尉遲恭。

程咬金張了張嘴巴,終於還是忍住沒讓尉遲恭將十二給吆喝走,算了,就當狗在給自己保暖吧…

於是,第二日,羅成便見著了精神萎靡的程咬金,吃驚不小,這不象程咬金的風格啊,這可是在牢裏都能弄到酒喝的人啊…

羅成看尉遲恭的眼神便多了幾分打量,不愧是蘇老先生看重的人啊…竟然能讓程咬金吃虧…

“昨兒我回軍營將你的事給大夥兒說了,秦王讓大家都仔細回想一番,結果,還真讓張亮給想起來了,他說劉國楨好像六年前到過高陽…”

“劉國楨?什麽人?如今在哪兒?”尉遲恭略有些激動。

“據說去了突厥。”羅成頓了一下,“詳細的就不大清楚了,你也知道,這兵荒馬亂的,也許他早離了突厥也不一定,張亮說他最後知道劉國楨的消息是兩年前。”

尉遲恭拱手道,“多謝。”

羅成接下來,便開始說大道理,勸降嘛,當然得從大道理先講起。

羅成剛開了個頭,就被尉遲恭給打斷了,“世子,我已經想好了,下午就開城門迎秦王進城…”

羅成當下大喜,這也太容易了,哈哈。

當下兩人便將細節商定,因城裏還有個宋金剛虎視眈眈,所以,程咬金還得跟著尉遲恭回城…

當然了,尉遲恭也提了條件,他身邊的親兵必須得跟著蘇寬和韓娘子,李世民必須得善待這些人…

李世民聞之大喜,這在李世民眼裏壓根就不算條件,當即下令全營整裝待發,隻等尉遲恭在城裏發出信號。

也有人表示懷疑,擔心尉遲恭詐降。

“程咬金在城裏呢,若真有不對,他一定會想辦法通知的。”羅成道,“而且,我信得過尉遲恭。”算是暫時打消了某些人的擔憂。

尉遲恭在城裏就稍微辛苦了些,程咬金已經自由了,因為收拾宋金剛,程咬金還使得上力,雖然臉因打架有些浮腫。

程咬金嚷嚷著吃了一頓飯後,便老實了,因為尉遲恭說了,“你若還鬧騰,我就帶著親兵悄悄出城,留下這個爛攤子讓你收拾,反正唐營兵強馬壯,也不在乎損失點人手…”

程咬金見過橫的,但象尉遲恭這麽橫的,還真沒見過幾個,雖然和尉遲恭打交道不多,但程咬金的直覺告訴他,尉遲恭說得出來,那就一定做得到。

因此,程咬金老實了,等尉遲恭歸了唐營再算賬!

經過一番激烈的交鋒,最後,宋金剛帶著自己的親信棄城而逃,尉遲恭則帶人打開城門迎接李世民…

李世民進城後,尉遲恭率領城內眾將表了忠心,李世民講完話,安撫鼓勵完大家後,尉遲恭方和唐營眾將見了麵。

若說大家起初隻道尉遲恭驍勇善戰,那麽如今大家又給尉遲恭加了個形容詞,有情有義。

尉遲恭對張亮很是感激,第一個就問誰是張亮,“肝腦塗地,大恩莫不敢忘。”

張亮忙道不敢,“我也不敢確定,也是道聽途說。”

“總比我如無頭蒼蠅般亂轉的好。”尉遲恭謝得很誠懇,謝完張亮才開始一一和唐將互相認識。

在見到徐世勣時,尉遲恭楞了片刻,打量的眼神略有些不同,“徐將軍可已娶妻?”

徐世勣感覺有點莫名其妙,但還是道,“家中已有妻室。”

尉遲恭微微笑了笑,沒再問下去,跟著李世民的介紹繼續打招呼。

輪到程咬金時,程咬金哼了兩聲,鼻孔朝天。

尉遲恭淡淡道,“得罪了。”然後也不等程咬金回話,就轉向下一個人,看向李世民,李世民咳嗽一聲,忙又介紹了下去。

程咬金相當於被直接無視了,便要生事,被秦瓊悄悄拉住。

互相認識完後,尉遲恭便提出告辭,他是一刻也等不得了,晚上的酒宴是堅決的沒興趣。

李世民也不多勸,卻叫尉遲恭將親兵帶上,“此番去突厥,還不知會遇到些什麽事,多些人手,總是好的。”

尉遲恭略略思忖了一下,點頭應了。

蘇寬按早先所商量的那般留了下來,韓娘子卻謝過李世民的挽留,將兒子托付給蘇寬照顧,要跟著尉遲恭一起走。

大夥兒見狀,心中明了,不由對尉遲恭暗抹一把同情淚,若原配去世了還罷,若還在人間,這些年還不知道經曆些什麽,哪能壓得住韓娘子啊,日後尉遲恭的內院怕是消停不了…

尉遲恭大庭廣眾之下也沒勸韓娘子,默認了,隻是對韓賓交代了好多,並囑咐蘇寬好好照看…

李世民做得挺漂亮的,不光讓尉遲恭將親兵帶走,還撥了些糧草給尉遲恭,這讓尉遲恭對李世民真心感激。

為了方便尉遲恭行事,徐世勣出主意,索性對外宣稱尉遲恭和大夥兒處不攏,自請離去,這樣,到了突厥,尉遲恭的身份可就不是唐將,而是自由人了,想投靠突厥,並不會引起突厥人太大的懷疑…

李世民一聽,覺得此法甚好,便征求尉遲恭的意見,尉遲恭自然沒二話,鄭重謝了李世民,還認真謝了徐世勣,並對徐世勣又冒了句沒頭沒腦的話,“徐夫人能嫁給你,果真是有福氣的。”

程咬金按捺不住,“你認識他媳婦?”

尉遲恭搖頭。

“那你怎麽老盯著他後宅啊?”程咬金眨巴著眼。

“隨口問問。”

“有你這麽隨口問的嘛?”程咬金可不好糊弄。

“你今天不見到了?”尉遲恭也不是善茬。

“你怎麽不問問我成親沒有,誇誇我媳婦有福氣啊?”程咬金咬住不放。

“沒興趣。”尉遲恭看都不看程咬金,衝李世民專心行禮告退。

氣得程咬金牙癢癢,挽著袖子,“想打架是不?”

“沒空。”尉遲恭酷酷道。

李世民忙示意程咬金稍安勿躁,並叫秦瓊將程咬金帶下去,然後又叮囑了尉遲恭幾句後,就安排羅成去給尉遲恭撥糧…

一個時辰後,尉遲恭便抱著大黑,吆喝著十二,帶著一撥人悄聲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