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隻能回答你一個問題。”李憐青狡黠地看著我的眼睛,微微一笑。

我略一思索了一下,“那就告訴我,你為什麽要冒充公主好了。”

李憐青看了一眼窗外掛著的月亮,喃喃道:“求死、或者求生。”

那時的我並不能理解,李憐青當時話語中的深意,隻覺得她在故弄玄虛。直至多年以後,我麵臨同樣時刻的時候,才幡然醒悟。原來,求死與求生之間,往往隻有一線之隔。

然而當時,我隻是不屑地“切”了一聲,擺擺便躺在了她的**。

李憐青回過頭看了我一眼,“那你呢?為什麽你屢屢惹怒皇帝之後,還能如此愜意地活著?”

我對李憐青剛剛的回答並不滿意,所以決定臨時加碼:“那你告訴我,你為什麽要殺了那個小公主。”

李憐青無語地看著我,我連忙補充道:“剛剛那個根本就不算是回答。”

她沉默了一會兒,在好奇心的驅使下,終於做出了妥協。

“我根本就沒有殺公主。”

“那殺死小公主的究竟是誰?”我脫口而出地問。

李憐青幽怨地瞪了我一眼,“這是第二個問題。”

我心虛地晃了晃腦袋,“好吧,現在我來回答你的問題。”

“王衍之所以,對我一再容忍。是因為,我在他最無助、最落魄的時候,救過他的命。”

在李憐青的驚愕之下又補充了一句,“而且,不止一次。”

“因為什麽?”李憐青無法想象,像王衍這樣的人,無助落魄的時候是什麽樣子。

因為等到她見到王衍的時候,他已經是殺死所有競爭者的年輕帝王了。

我學著李憐青的樣子,狡黠一笑:“那是另外的問題。”

李憐青神采奕奕的好奇模樣,一下子我被戳破了。扁扁嘴以為我看不見的,學著我的樣子無聲地重複著,“那是另外的問題。”一副欠揍的樣子。

第二日,我早早地來到了禁軍處等待景縉。

我藏在禁軍處外不遠處的假山裏,見到景縉經過,一把將他拉進了假山裏。而景縉下意識的一個小擒拿,差點直接卸了我的手臂。

“疼疼疼疼……”

“怎麽是你?”景縉放開了手。

我揉了揉疼痛的肩膀,“你答應過我,今日要送我出宮的。”

景縉沉默了一會兒,“你已經有了你朋友的下落嗎?”

我搖了搖頭,“沒有。但是,宮外一直有人在找她。或許,他們會有什麽線索。”

“你一無所知,出了宮又有什麽用?”

“在宮外營救的人捎來信說,要與我麵談,想必事情非同小可。既然,他進不來,那我便隻能出去了。”

他又不知道,我出宮一趟會這麽難。畢竟,蘇青玉都出去了。但是,太液池在經過上次的事之後,已經在引水口加裝了鐵網,現在那裏已經是插翅難飛。

采辦處雖能出宮,但是,進出搜查十分嚴格。而且,要是想出去必須扮成小太監。扮成小太監容易,但是,若想要混過搜身這一關卻很難。采辦處進出宮城,皆是由禁軍搜身。

能在洛陽宮裏做禁軍的,那可都是非富即貴的主兒,那可不是使幾個錢,就可以蒙混過關的。

但景縉就不同了,景縉是護軍中尉又身兼要職,在這宮內除了皇帝,沒人敢來尋他的晦氣。

“再說了,你不也希望我離開皇宮嗎?”我看著景縉的眼睛,坦坦****的反問。

“我自然是希望你離開皇宮,但是,卻也希望你能夠救出朋友。若你出了皇宮,卻救不了朋友,豈不是徒勞無功?”

我無奈轉身歎了一口氣,“不管怎麽樣,我都要盡力一試。不然,我還是個人嗎?”

“你老實告訴我,你的朋友到底出了什麽事?”

我深吸了一口,這幾日以來我一直覺得胸中憋悶,吃不下睡不好。都快將自己折磨瘋了,迫切地想找人訴說,這連日來心中的苦悶。

但是,我卻不能說,尤其不能同景縉說。

蘇青玉是偽造身份入的洛陽,一旦事情敗落。叫突厥人知道了她是臨安朝廷,大司馬之女,那就算她有九條命,蘇青玉也活不成。

“我還不知道,要出宮見了人才知道。”

於是,我沒有跟景縉說實話。

我已經決定了,隻要查清楚了蘇青玉身在何處,哪怕是劫獄,我也要將蘇青玉給救出來。

“如果出宮之後,有任何困難,你都可以來永和裏找我。”

我沒有答話,隻是點了點頭。

好不容易挨到宮門快下鑰時,景縉將我藏在了他的安車上。

安車座下有一個儲物的夾層,我鑽進去之前提出了一個不情之請。

“你待會能坐邊上嗎?我不喜歡別人坐我頭上。”

景縉無語地望了我一眼,歎了口氣,無奈答應。

“好。”

我躺在景縉的安車中,就這麽晃晃悠悠的被景縉帶出了宮。一切都比我想象中的還要容易。

出了洛陽宮,一直走到了長街偏僻處,我才從景縉的馬車上下了來。

回頭看了一眼,已經望不到的洛陽宮門。我還是有些擔憂。

“若是皇上發現我不見了,恐怕會第一個懷疑你。你想好對策了嗎?”

景縉笑了一下,“放心吧,隻要你不出賣我,陛下拿不到證據,是不會把我怎麽樣的。”

“倒是你,接下來有什麽打算?”

“我要先去找一個人。”

告別了景縉之後,我來到了九霄樓,找到掌櫃地。

直截了當地進入正題:“天字號雅間,我找王先生。”

“呦、您來得不巧,王先生剛剛出去了,還沒回來呢。”

我望了一眼快要暗下來的天,“這個時辰了,還沒有回來?”

那掌櫃的笑笑:“好像是王先生與夫人鬧矛盾,夫人一氣之下出走了。這幾日,王先生正忙著四處找他夫人呢。”

我聞言點了點頭,隻好在堂座中等著。

直到暮色四合、星子綴滿了枝頭,才看見王初滿身疲憊地回來。

王初一見到我,激動得差點就要哭出來。

我麵無表情地製止了他的感性,“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有什麽話到房間裏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