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我走進了殿裏,那聲音便更近了。看樣那裝神弄鬼的人,就在這殿中無疑。我抽出了匕首,舉與肩齊,蓄勢待發。
我穿過前殿,來到了內殿。
內殿的門虛掩著,聲音便是從裏麵傳來的。
我緩緩地靠近了殿門,手慢慢撫上殿門輕輕地將門推開了一條縫。
沒有看到女鬼,隻看見一麵光滑的背,和一雙纏繞在那光滑的背上的,纖細潔白的美腿。
我立馬捂住了自己的呼吸,害怕自己那微弱的呼吸聲,會驚擾了眼前這對野鴛鴦。
我彎著腰弓著背,慢慢、慢慢地往後退。
可就在轉身之際,卻撞上了一旁的花架,發出“嘭”的一聲。在低沉的喘息與嬌媚的呻吟中,顯得格外清亮。
一瞬間,殿內所有的聲音都戛然而止。甚至連我的呼吸聲也在那一刻,停止了。
“什麽人!”這時,殿內響起一聲低喝。
我嚇得魂飛魄散差點驚叫出聲,卻被人一把撈在了懷裏,並同時捂住了嘴巴。
“別出聲,是我。”聽到聲音是景縉,我這顆心才落回去。
我點了點頭,他這才放下了手,拉著我的手。在那雄鴛鴦追出來之前,帶著我逃離了這是非之地。
等回到了安樂堂,關上了院門。
我的一顆心,還在撲通撲通一直跳個不停。我倚在門上大口大口地喘氣,半晌才有種劫後餘生的感覺。
過了好半天,我才平複下來,望著景縉。
“這就是那個女鬼?”這哪裏是女鬼,分明就是一隻**的野鴛鴦。
景縉沒有回答,隻是反問:“你看清是誰了嗎?”
我搖了搖頭,“天色太暗,而且,又被……擋著,我沒有看清臉。”
景縉聽到我這麽說,明顯鬆了一口氣。
“從現在起,你要忘掉這件事,就當今天的事從來沒有發生過。”
我卻嚴肅地搖了搖頭,“已經遲了。整個安樂堂的人,都知道我這兩天在捉鬼。他們隻要有心調查,立馬就會知道,今天出現在玉芙堂的人是我。而眼下棘手的是,對方已經知道我是誰,可我們還不知道對方的身份。”
“我在明,敵在暗。”我歎了一口氣,“此事,可著實有些難辦。”
我這時才弄明白,他們在安樂堂裝神弄鬼的目的。明顯就是要我撞破此事,然後,再借刀殺人。
景縉聞言表情也凝重起來,憂心忡忡地叮囑道:“今後,你要更加小心才行。”
他想了一會兒遲疑道:“要不……你搬回勤政殿去吧?如果你在陛下身邊,那他們一定不敢輕舉妄動。”
我歎了一口氣:“可這樣一來,我們便永遠無法知道,今日在背後設計我撞破此事,想要借刀殺人的人是誰了。”
景縉驚訝地看著我:“難道你想……引蛇出洞?”
“與其坐以待斃,不如主動出擊。反正,看樣子這背後之人,也不打算放過我了。”
“那你打算怎麽做?”景縉問道。
我搖了搖頭:“還沒有想好。對了,你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景縉許是想到剛才的事,覺得有些尷尬,輕咳了兩聲。
“我是聽說,安樂堂鬧鬼。還惹出了人命,剛好今日有空,所以想來看一看。誰知還沒走到安樂堂,就看見你鬼鬼祟祟地走進了隔壁的玉芙殿,於是,便跟著你走了進去。看你躡手躡腳的樣子,怕突然在你身後出聲,會嚇到你。所以,才沒有喊你。”
沒想到就撞見了,這麽一出活春宮。
我坐在安樂堂的院子,托著腮鬱悶。
“你說,今日那對野鴛鴦會是什麽人啊?”
既然,今日之事,是有人設計叫我故意撞破的。那麽這對野鴛鴦便不可能是普通的宮女和侍衛。
這二人之中,起碼有一個,必定是位高權重之人。
景縉搖了搖頭,“不好說。但是,也就隻有兩種可能。一,那女子是後宮的某位嬪妃,二,那男子是位能夠自由出入宮禁的、地位尊崇之人。”
這個範圍太大了,確實不好猜。
“等我回到禁軍處,查一查今日都有哪些權貴入了宮。或許,能查出些什麽線索。”
見我麵色凝重,景縉又連忙補充道。
我煩躁地揉揉腦袋,趴在石桌上,唉聲歎氣。
景縉見狀,將手搭在了我的肩膀上。
“別煩惱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狐狸終究是會露出尾巴來的。”
我抬起頭來,看著景縉,有些苦惱的說:“我怎麽覺得,在這洛陽宮裏,所有人都是我的敵人。每個人都想害我,而我也總會被卷入各種各樣的麻煩事裏。”
景縉揉了揉我的頭:“你想多了。雖然,你總能遇到很多麻煩事,但是最後也都會平安度過。不是嗎?你今日是被嚇到了,待會好好睡一覺。到了明日,一切都會好的。”
“真的嗎?”
景縉點了點頭:“真的。”
然而,景縉的話才剛剛說完,外麵便傳來了禁軍的動靜。
不過片刻,安樂堂的門便被撞了開。讓我有些驚訝的是,這一次來的竟然是王衍的赤字軍。
還未等我想通到底發生了什麽,瞬間,赤字軍便將我們兩人包圍了起來。
我們還沒反應過來,便被人拿下了。
“帶走!”為首的人一聲令下,我們便被帶到了王衍麵前。
在踏出安樂堂的時候,我看到了劉夫人帶著一眾宮人,站在一旁。我與她對視的時候,她的嘴角還噙著得逞的笑意。
我這時才恍然大悟。
原來,這一切都隻不過是,她費盡心思,特意為我與景縉做的一個局。我與景縉被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了。
就這樣,我與景縉被帶到了勤政殿,還未來得及說話,便被雙雙摁在地上跪下。
而此時,坐在上首的王衍,臉色陰沉地滴水。而且,即使隔了這麽遠,仍可以看清他因憤怒,而劇烈起伏的胸膛。
下一刻,唰的一聲,一封奏折便從我的耳側飛過去,我來不及躲避。臉頰被丟來的奏折的尖角劃傷,傳來火辣辣的痛疼。
我捂住受傷的臉頰,不可置信地看向王衍。
而此刻,王衍的眼中隻有憤怒,根本看不到任何東西。
他狠狠地拍了拍龍案,厲聲道:“說!這究竟是怎麽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