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外麵半天沒有動靜,她才躡手躡腳地朝門口移動。隻見她小心翼翼地把門打開了一條縫,警惕地朝空落落院中看去。見院中空無一人,才放下心來。

她這才關上了門,回到房裏。而我趁著她去門口查看的時候,在她的碗邊放了一隻我剛剛在院中抓到的老鼠。

她一轉身便看見一隻碩大的老鼠,窸窸窣窣地在她的碗邊探索。瞬間,嚇得哇哇大叫一邊害怕,一邊又怕那可惡的老鼠,糟蹋了她剛得的好東西,手忙腳亂去打老鼠。

我在房頂暗中好笑,她哪知道這隻老鼠是要替她去送命的。她此刻喊打喊殺的老鼠,其實是她的救命恩鼠呢。

那老鼠嗅到了甜味,不吃上兩口又怎肯輕易離去?所以,王雪穹就眼睜睜地看著那隻可惡的灰老鼠,毀掉了她一口還沒來得及吃的燕窩。

瞬間,對那隻老鼠的憎恨到達了巔峰,哀嚎不已。

“啊!可惡的老鼠!”她抄起一旁的掃帚就要去打那桌上的老鼠,可是又擔心手裏的掃帚,會不小心打翻了燕窩。隻好擼起袖子,赤手空拳地去抓那隻在她碗邊放肆的老鼠。

可還沒等到她將那隻老鼠抓住,那老鼠就口吐白沫四腿一蹬,倒在桌子上死了。

王雪穹登時就被眼前的景象嚇傻了,“啊”的一聲便坐到了地上。口中還喃喃有詞,“怎麽回事?怎麽回事?怎麽它吃了燕窩就死了?”

她明明已經害怕得渾身發抖,卻還是不敢相信,那個已經在心底浮出的答案。

我跳下屋頂,從窗戶鑽了進去。

“因為有人要殺你啊,蠢貨。”

王雪穹此刻就快嚇傻了,“誰?誰要殺我?你又是誰?怎會在這裏?”

她一邊問一些十分愚蠢的問題,一邊害怕的朝牆角縮去。

我走到她的跟前,捏起她的下巴逼著她與我對視。有些想不明白,就憑她的這個腦子和膽子,是怎麽該跟著寧才人作惡的?

這樣的主仆二人,竟然還能在這宮裏蹦躂這麽久?簡直不可思議。

“你知道了不該知道的東西,自然有人想要殺你滅口。你猜那個人會是誰呢?”

我不想直接告訴她答案,像這種蠢貨,就算是直接告訴了她答案,她也不會相信。除非讓她自己猜出來。這種蠢貨最神奇的地方就是,哪怕人人都覺得她蠢,她也隻相信自己得出的答案。

果不其然,她的漿糊一樣的腦袋,此刻終於起到了作用。

恍然大悟地跟我說:“是……是才人!”

我這時才丟掉了她的下巴,坐到了桌前,氣定神閑地端起那碗毒燕窩。

慢悠悠道:“其實,你家才人對你還算不錯。至少,在你死前還給你備下了這麽好的燕窩。”

王雪穹此刻害怕地發抖,跪著爬過來:“姐姐饒命!姐姐饒命!我不想死,求求你放過我吧!求求你!”

我將那碗毒燕窩端到她麵前,笑吟吟地開口:“想讓你死的又不是我。”

王雪穹嚇得身如篩糠,一把推翻了剛剛還視若珍寶的燕窩。從地上爬起來,就想往外跑。

我給自己倒了一杯水,“你信不信,即使你跑了出去,今夜你還是得死?”

王雪穹的腳步瞬間定住,兩行清淚無意識地流下,就連嘴唇也在微微發抖。

我端起茶盞啜飲了一口,然後才放下茶盞,幽幽開口:“不如,你求求我。或許我心情一好,說不定會救你一命。”

王雪穹聞言沒有半分猶豫,撲通一聲跪下,“求求你,救救我。”

我大咧咧地翹起了二郎腿,支頤著下巴。

饒有興趣地看著她,“想讓我救你,起碼要讓我看到一點兒,救你的價值吧?”

王雪穹聽了這話,求生的本能讓她仿佛瞬間開了悟一般。

膝行過來,“我知道寧才人的奸夫是誰。”

我這時才輕鬆的笑了,總算沒有白忙活一場。

“是誰?”

王雪穹貼近了我的耳朵,壓低了聲音:“是薊王殿下。”

“什麽?”聽到這個答案之後,我瞬間皺起了眉頭,但,旋即又笑了出來。事情真是越來越有意思了。

然後,立刻就想到了一個好主意,朝王雪穹勾了勾手指。

“你若是想活命,接下來就照我說的做。”

長夜漫漫,何妨搭個台子,看一出好戲呢?

王雪穹按照我的吩咐去給薊王送信去了,而我扭頭去了臨芳殿。

當我悄無聲息地坐在白墨榻上的時候,對麵正在看書的白墨,見了我沒有絲毫的驚訝。

“我就知道,你沒那麽容易死。”她早就一副意料之中的樣子。

我微微一笑:“這還要多虧了你啟發了我,我這才能想到借著這火,來一招金蟬脫殼。”

白墨聽出了我話裏的諷刺,不以為意地放下了手中的書。

開門見山道:“說罷,你究竟想做什麽?”

我不由得為她鼓了鼓掌,“還是跟聰明人說話省事。”

事到如今,我也不想廢話。

直截了當地開口:“我今日來,是想請你看一出好戲。”

白墨有些茫然:“如今這宮裏,剛被昨日的大火弄得人仰馬翻。還能看上什麽好戲?”

我並不能讚同地搖了搖頭,“這戲,光咱們兩個看。還沒有意思,還得叫上皇帝。”

白墨這才來了興趣,“哦?要不你先說說,是什麽樣的好戲?”

我聽著牆角處傳來的三聲不合時宜的蛙叫,微微一笑。

“一出驚天動地、絕無僅有,不看會後悔一輩子的好戲。”

白墨聞言不以為然地撇了撇嘴,“故弄玄虛。”

見她又要拿起書,一副漠不關心的樣子,我隻好加重了籌碼。

“你不是想與劉夫人一較高低嗎?這一次的事,你若辦到了。我保準從今往後,在這宮裏,你時時刻刻都能穩穩地壓那個劉夫人一頭。”

白墨這時態度才有所鬆動,“真的?”

我拍著胸脯保證:“如假包換。”

“好,你說該怎麽做吧。”

“你想辦法,不管你用什麽辦法,都要把王衍帶去玉芙殿。到了玉芙殿,好戲自然開場。”

白墨有些半信半疑,“玉芙殿那種鬼地方,當真能看到好戲?”

我神秘一笑,“反正去一趟又沒什麽損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