甩開王衍之後,我並沒有回勤政殿。
而是鬼使神差地走到了暴室,曹權見了我很是驚喜。
“妹子,你怎麽來了?”
我這時才回過神來,看著眼前的曹權。
好不容易才扯出了一抹不自然的笑,“想來找哥喝酒了。”
曹權聽了這話,笑著說了幾個好,“我這就去弄兩個菜,你在這裏等我一會兒啊。”說完,便去弄下酒菜了。
而我說完這句,才發現自己此刻已經站在了暴室外的棠梨樹下。
棠梨花潔白如雪,一陣微風拂過,棠梨花瓣紛紛飄落。
我不由得吟出那句,“棠梨花映白楊樹,盡是生死別離處。”察覺自己要落淚,於是連忙閉上了眼睛。
當我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心中已經滿是堅定。
開弓沒有回頭箭,人生也沒有回頭路。
既然,已經走到這一步,便再也沒有停下的理由。
於是,我決絕地轉身離開了暴室。
薊王既然敢挑動城防營暴亂,便不會不留後手。王衍也不會在明知薊王留有後手的時候,不給自己留退路。
正在我要回勤政殿,打探王衍的退路是什麽的時候,卻被不知從哪裏衝出來的李憐青,扯進了一個無人的角落。
我心中還有要事要做,難免對她有些不耐煩。
“做什麽?”
李憐青糾結了很久,歎了一口氣才開口。
“洛陽宮很快就要變天了,你最近最好不要總是留在勤政殿裏。”
李憐青的話裏有話,令我起了好奇。
“什麽意思?”
但是李憐青卻明顯不願多說,“照我說的做便是。”
見她不願回答,我便知道此事必然事關重大。
“你們要做什麽?”
李憐青顯然沒有想到我會有此一問,明顯愣了一下。然後,一臉心虛地轉身要走。
“沒什麽。”
但事到如今,我怎麽可能那麽輕易便放她走。
我拉住了她的胳膊,看著她的眼睛逼問她:“你們到底要做什麽?”據我所知,白墨的手中並沒有什麽兵權。
如今城防軍握在了薊王手裏,虎賁軍被王衍派出去大半用來鎮壓暴亂。這宮裏如今唯一的不安因素,便隻有白墨。
白墨在洛陽宮裏籌謀多年,我不相信她的手裏沒有王牌。可是,我卻一直沒能查出,白墨手中的王牌究竟是什麽。
我沒能從李憐青嘴裏問出她們的目的。
於是,直接去找了白墨。
白墨見我主動找到她,有些驚奇。
“你不去設法救景縉來找我做什麽?”
城防營暴亂的第一時間,我便把這個消息傳給了臨安。如果不出意外,蘇青玉此刻應該正在與我父親,兵分兩路準備奇襲洛陽。
而我當初在洛陽遠郊私下訓練的那支軍隊,會在洛陽城外與蘇青玉會合。我打算在這次,一舉拿下洛陽城。
所以,我必須知道白墨在這種關鍵時刻,究竟要做什麽。
“我想知道,你如今到底在謀劃什麽?”
白墨聽了這話微微一愣,許是沒有想過我竟然如此直接。
她疑惑地看了一眼我身後的李憐青,李憐青有些心虛地低下了頭。
我側身一步,擋住了白墨望向李憐青的視線。
“你不用看她,她什麽也沒有告訴我。不然,我也不會出現在這裏。”
可就算我如此直截了當,可白墨卻仍不打算對我和盤托出。
繼續裝傻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見白墨並不打算坦白,我也失去了耐性。
“好,你什麽都不知道,沒關係。我這裏剛好知道一件,能讓你什麽都做不了的事。”
說完,轉身就走。
正如我所說,事情已經到了關鍵時刻,絕不容許任何閃失。無論是對我,還是對白墨而言。
所以,白墨不出所料地叫住了我。
“你究竟知道什麽?”
聽到白墨在我身後出聲,我回過頭來看著白墨。
“我知道,當年照晴閣的小公主,其實是死在你的手上。”
聽了這話,白墨震驚得瞪大了眼睛,臉上閃過一絲驚恐。
因為這個理由,確實足夠王衍要了她的性命。
我早就懷疑照晴閣公主的死,與白墨脫離不了關係。隻是一直都沒有證據,可是在看到了劉寶瑟對待白墨的態度,和白墨剛剛震驚的神情,便已經能夠確定。
照晴閣的小公主之死,絕對與白墨有關。
而白墨這次果然沒有反駁。
隻是問我,“你究竟要做什麽?”
我靠近了白墨,更近地看著她。
“我要知道你的全部計劃,你究竟要在這宮裏做什麽?”
白墨聞言閉上了眼睛,在深深歎了一口氣之後,不得已隻能向我妥協。
“我打算推翻王衍,重振漢室。”
白墨的話令我陷入了思考,哀帝已經沒有皇子,就算白墨是哀帝的骨血,可如今她又是在替誰做事呢?
“你的背後是蜀王?”蜀王是白墨的親叔叔,若蜀王以利相誘,白墨未必不會為他做事。
然而,白墨卻搖了搖頭。
這下,我更疑惑了。不是蜀王?那又會是誰呢?
在我疑惑的眼神下,白墨緩緩說出了一個讓我匪夷所思的人。
“是昌平長公主。”
“昌平長公主?”景縉父親的正妻,景縉那名義上的嫡母,白墨的親姑姑。
白墨點了點頭,“你不是想知道,當年在九霄樓裏,景縉見的人是誰嗎?”
白墨的這句話,令我比剛才還要震驚。
“你不會是想說……”
“沒錯,景縉當日在九霄樓裏見到的人,正是我。我想說服景縉跟我合作。昌候與長公主沒有子女。就算姑姑奪了江山又如何?還不是後繼無人?可若是我能與景縉合作,一切便全都不同了。”
“我是姑姑的親侄女,景縉是昌候的親兒子。隻要我們在一起,生下的孩子,便是在這世上與昌候和長公主最親近的人。到時候待長公主拿下了洛陽,再加上昌候大權在握的那半壁江山。這天下,不就盡在我掌握了嗎?”
我被白墨震驚到說不出話來,我沒有想到,在她淡漠的外表之下。竟藏著這麽大一顆野心。
“我再怎麽不濟,也是那人最後的骨血。姑姑她爭名奪利了一輩子,與昌候鬥了一輩子。卻苦於沒有自己的孩子,若有朝一日一旦失勢,會有什麽好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