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與你無關,我勸你不要多管閑事。”秦鸞的目光突然淩厲了起來,雖然她平時就一副冰冰冷冷的樣。但是,如今這樣鋒芒畢露的樣子,卻是少見。

看來她的身上確實有著不少秘密。而王衍留著他,一定另有目的。

於是,我站了起來。反正,此事並不著急,我有的是時間慢慢查。

眼下得好好考慮考慮,怎麽在阿史德皇後手下討生活才是要緊事。

“既然如此,你好自為之。”說完,我轉身離開了太樂署。

早就知道秦鸞沒那麽容易說真話,我此番不過是來試探一下她的態度。倒也沒想過能問出些什麽。

阿史德皇後,是老阿史那的第二任可賀敦。老阿史那死後,王衍繼位按理說,應該繼承老可汗的妻妾,立阿史德為後。可是,不知為何卻隻是給了她一個昭誠的封號令她遷居行宮。

草原諸部對他這個決定有所不滿,倒也沒有出來強烈反對什麽。畢竟,如今不是在草原上,王衍不願繼承自己父親的女人也情有可原。直到王衍大張旗鼓地要封我為後,他們才回過味來。

王衍並不是不滿意父親留下來的女人,而是要破壞草原上的聯盟。不肯再與草原諸部建立姻親。於是,這才慌了神,紛紛跳出來阻止王衍立後。

可是,要想就這樣徹底就擊潰王衍與草原諸部的聯盟,還遠遠不夠。必須讓他們之間產生更大的危機。

回了棠梨宮,我順便收拾下行李,捧心見了問我。

“姑娘收拾東西,要去哪裏?”

我抬頭看了她一眼,沒有看出她臉上的表情。

“昭誠皇後回宮了,要我過去伺候。”我說完,捧心朝我行了一禮,轉身就要退下。

我出聲阻止了她:“陛下已經知道了。”

上次景縉提醒我之後,我便已經知道了捧心是皇帝留在我身邊監視我的人。一直不動聲色,就是為了讓皇帝放心。

如今,既然我已經不能留在棠梨宮,那麽索性就此拔了這條眼線也好。

“這一次,我去遂寧宮伺候,就不帶粉荷了。你幫我繼續照顧粉荷,將來有機會我會報答你的。”

然後,便在捧心驚措的眼神裏,踏出了棠梨宮。

在踏入遂寧宮的之前,我一直都很忐忑。景縉既然敢做計將我弄到昭誠皇後身邊,那就昭誠皇後絕不至於會要了我的命。可是,這後宮之能磋磨人,但又不至於要命的法子也太多了。

所以,當我真正跪在昭誠皇後腳下的時候,心情還是很沉重的。

誰能料到,昭誠皇後非但沒絲毫的為難,甚至對我還算不錯。

“你到了這遂寧宮,雖然比不得你在棠梨宮時尊貴。但本宮也決計不會刻意折辱、為難你。隻是皇帝年輕氣盛,興致衝衝迫不及待地要分化草原諸部在朝中的影響力,未免有些操之過急。”

昭誠皇後端起並蒂蓮花金盞裏盛著的鹹奶茶,喝了一口放下。

繼續道:“若是你繼續留在棠梨宮,必然將要承受前朝那些老古董的怒氣。在我這遂寧宮避避風頭也好。”

我跪在地上不敢接話,實在有些看不透這位皇後的心思。

昭誠皇後見我一臉疑惑,便開口問道:“你有什麽話想問,不妨直說。”

我躊躇了片刻,才開口道:“可是,這對您又有什麽好處呢?”

昭誠皇後笑了一下,屏退了宮人。待殿內隻剩我們二人的時候,她才開口。

“本宮有三個兒子,最小的孩子不過十歲。本宮的父親、祖父、全都生活在草原上。如今隻是僥幸入了洛陽,這漢人的江山,阿史那坐不坐得穩,還未可知呢。比起阿史德家能不能繼續做後族,我更在意的是我兒子的性命。當初自願退居行宮,就是為了保住我兒子的性命。所以,我是絕對不會得罪皇帝的,懂了嗎?”

懂了,所以就算明知道我不過是王衍用來挑戰部落聯盟的由頭,皇後也不會真的拿我怎麽樣。把我弄到身邊,也不過是為了多一個,保護兒子的籌碼。

怪不得,景縉能夠三言兩句說動她回宮。因為景縉當時麵對的,並不是一個狼子野心的皇後,而是一個慈悲的母親。

那麽,當王衍願意放過他的三個兄弟時,是不是也在羨慕,同樣生活在草原上可他們,卻能有個處處為他們籌謀的母親。

就這樣,我無波無瀾地住進了遂寧宮,並沒有想象中的責難與為難。昭誠皇後的胸懷,比世人想象的要寬懷得多。

怪不得就連王衍這般性情乖戾的人,對昭誠皇後也有著三分敬畏。

因為昭誠皇後的入宮,阿史德部改變了風向,令之前幾乎一邊倒的風向,如今漸漸有了平衡之勢。雖然,不可避免地與蘇農部結下了姻親,但卻不得不在朝中,小心翼翼地保持自己的中立。這令王衍近日在朝中,少了不少阻力。

雖然這也讓朝中的胡漢相鬥,到達了巔峰。但是,卻比當初王衍在朝中被漢胡兩黨一致對外之時,要好得多得多。

而我也因為離開了王衍的監視,在這宮中有了更多能夠運作的地方。

這一日,我正在房間裏看屬下,剛剛傳給我的消息。說是有一大批軍械進入了洛陽,可是我在少府的檔案裏,並沒有看到關於這批軍械的去向。

正在我出神之時,門外突然有了動靜。我連忙將紙條撕碎投入了香爐,然後吹滅了燭火,翻身上床拉被裝睡。

卻聽那動靜傳到了我的房裏,我躺在**不動聲色,在黑暗之中悄悄拔下了簪子攥在手裏。

深更半夜、鬼鬼祟祟,恐怕來者不善,我不由得提高了警惕。直到那人摸上了我的床,黑暗之中我將被子一掀,瞬間便將那人蒙在了被裏。攥起拳頭朝著那人露出的腰背邦邦兩拳,疼得他嗷嗷直叫。

我趁他忙中出亂,反剪了他的雙手。騰出一隻手來點燃了床頭的燈,這才掀開被子去看那人的臉。

掀開被子的那一瞬間,在看清了那人的臉之後,我愣住了。

“怎麽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