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七章 我既生,諸天當滅

山穀是個葫蘆型的山穀,入口窄,內部寬廣,布連舟這麽走進來,等於將出口完全給擋住了。

穀內七八十號天階,俱都警惕萬分地盯著他,一個個小心翼翼,一身罡氣暗暗提起。反倒是布連舟,隻身單人麵對群雄,麵色不改,大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豪氣,一步又一步地朝內走來,嘴角的冷笑越發明顯。

唐風的身形悄無聲息地往後爆退十數丈,他剛才快要溜出山穀了,導致布連舟進來的時候他距離這個人很近。此人身上那股仿佛不受控製,一觸即發的狂暴野性讓唐風覺得自己還是離他遠點為妙。

那個布家弟子雖然冷汗直冒,可依然硬著頭皮站在原地沒動。沒辦法,山穀內的這些人是他領頭引進來的,每個進入之人都給了他一塊藏寶圖碎片,這個時候他若是表現的太過懦弱也實在說不下去,更何況,無論是他還是布連舟,都是布家的弟子,能與布連舟搭上話的恐怕也隻有他一個人了。

“連舟,你來這裏做什麽?”這個布家弟子強打起精神,開口問道。

布連舟看都沒看他一眼,長發遮擋下的猩紅雙目,猶如雪地裏覓食的惡狼,在穀內那些人身上打著轉,每一個被盯上的人都一陣毛骨悚然,脊梁骨陣陣發涼。

“當當當……”微風拂來,一連串悶響聲傳來,順著聲音來源的方向望去,眾人不由倒吸了一口涼氣。

這聲音赫然是從布連舟腰間傳來的,而他的腰間密密麻麻纏繞著數之不盡的腰牌,這些腰牌上滿是鮮血,仿佛從血池裏撈出來似的。沒辦法細數,但是這些腰牌,少說也有數十塊之多。在微風的吹拂下,這些血跡斑斑的腰牌撞擊在一起,發出悶響之聲,猶如勾魂一曲,驚魂奪魄。

一片嘩然之聲傳出,雖然說在場的人多多少少也殺過對手,搶奪過別人的腰牌。但是沒人有布連舟這樣的戰績,每一塊腰牌都對應著一條性命,如今他腰間數十塊腰牌,就等於在這些天他已經殺死了數十個人!

這些人中,極可能有自己的兄弟姐妹!一時間,不少人望著布連舟的神色變了,由驚恐變得憤怒。

“連舟!”那個布家弟子見布連舟不答話,反而直直地朝自己走來,不由聲調提高了幾分又喊了一句,左手處卻悄悄地搭上自己腰間的佩劍。

“不想死……就滾!”布連舟的喉嚨裏傳來一陣沙啞的仿佛被壓抑的聲音,話語緩慢至極,聲音猶如生鐵摩擦一般刺耳,直穿心扉,讓人忍不住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打心眼裏發寒。

當最後一個字說出口的時候,唐風赫然發現布連舟的手動了。

一片血光乍現,猶如初生的驕陽一般紅豔,布連舟抬起的那隻手上,一隻巨大的血手印憑空襲出。

這血手印中蘊藏著莫大的威能,直接撕裂了空間,幾乎是以摧枯拉朽之勢,推到了那個布家弟子的胸膛前。

“蹭”地一聲,利劍出鞘,這個布家弟子知道布連舟出手從不看人,早就提防這一刻了,而且他本人也是天階上品高手,縱然實力不如布連舟,也不至於一擊被秒殺。

利劍抖出一片劍幕,阻擋著那巨大血手印的突進,即便如此,這個血手印的攻勢也凶猛的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轉瞬間,血手印便拍在這個布家弟子的身上,布家弟子悶哼一聲,踉蹌倒退好幾步,臉色慘白地望著布連舟,麵上一片不甘和屈辱。

他是布家弟子,布連舟也是布家弟子,他若是被別人打傷也就罷了,隻能怪自己實力不濟,偏偏他是被同為布家弟子的布連舟給打傷的,而且毫無緣由。

幾十號人在一旁看笑話,他這麵子往哪裏放?

不過也幸虧他剛才反應及時,用劍法抵擋了一下,否則布連舟的血手印若是打個結實,不死也得重傷。身為布家弟子,他自然對布連舟修煉的功法有所了解,這種血手印,根本不是護身罡氣能夠防禦的。

“滾!”布連舟一擊未殺死對方,冷冷地從嘴中蹦出一個字來,又將目光投向了別人。

那個布家弟子臉上一陣青一陣紅,但是聽到這個字之後卻又忍不住鬆了口氣,布連舟會說出這個字,那就說明他願意讓自己離去了。若不然以他的性格殺將起來,那可是六親不認的。

“各位自求多福吧,布某告辭!”這個布家弟子咬了咬,還劍入鞘,恨恨地看了布連舟一眼,展開身法迅速地往穀外跑去。如今他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哪裏還顧得了別人的死活?

布家那個弟子走後,場麵一時間陷入了靜謐之中,無數人都在思量布連舟剛才施展出的那一招。那一招很簡單,也就是打出一個血手印而已,在場諸人有不少人自信在罡氣的輔助下,也能打出那樣的一掌,但是縱然眾人知道這一招,可也有些想不通這樣簡單的一招,為何一個天階上品還攔截不下,更受了輕傷。

唐風也在思量,越是思量,越是忌憚這個布連舟。那血手印應該是他以一種掌法推出去的,但是普通的掌法,即便是上乘掌法,威力也不會大致如斯。唯一的解釋,便是此人的罡心力量極大的增強了那一掌的威力,增強的程度,足以讓一個天階上品無法完全接下。

他擁有的到底是什麽罡心?唐風實在不知道,畢竟一個人的罡心是最大的秘密。

“你們……都得死!”布連舟的聲音依然是那麽沙啞緩慢,但是這一次他說出的話,明顯帶有絲絲興奮之感,就仿佛一隻獵狗,追逐到了自己的獵物,即將張開獠牙咬斷獵物的喉嚨一般。

“猖狂!”人群中立馬有人嗤之以鼻,“布連舟,你為免太小覷天下英雄,太高看自己了。”

雖然所有人都聽過布連舟的大名,也知道他的凶殘和暴戾,但是他畢竟隻有一個,而在穀內的天階,足有七八十位之多。大家都是後起之秀,都有自己的尊嚴和傲骨,從來不會輕易服軟。布連舟那句話,明顯是惹起了眾怒。

不過想想也是,七八十個天階聚集在一起,即便是普通的靈階高手也不敢輕纓其鋒,更何況布連舟區區一個天階。

“我既生……諸天當滅!”布連舟絲毫沒有在意自己麵前那些高手,從喉嚨裏傳出陣陣桀笑之聲,雙手緩緩抬起,隨即狂風驟雨一般擺動。

一隻又一隻如剛才一般的血手印,凶猛呼嘯地朝前方推去,戰鬥,毫無征兆地被布連舟挑了起來。

上十隻巨大的血手印呼嘯而來,將整片昏暗的天空都拉出了血紅之色,一圈肉眼可見的紅色漣漪自布連舟的腳下傳出,陣陣擴散開去,空氣中的血腥氣息,一時間濃鬱到了抹不開的程度。

“小心!”麵對那鋪天蓋地茫茫多的血手印,所有人都如臨大敵,他們也壓根沒想到布連舟竟然猖狂到如此程度,麵對七八十個人說出手就出手,等到血手印打到麵前之際,反應快的連忙閃開,反應慢的也趕緊拔出兵器,施展一身所學,企圖抵擋血手印的襲擊。

十幾個人聯手攔截,場麵一時間熱鬧繽紛,各種屬性的罡氣凶猛爆發,不同絕學盡情施展。

那些巨大的血手印,瞬間便被支離破碎了一大半。

但是,還是有幾隻血手印成功地推到了那些人麵前,擋在最前方的一個天階中品麵露駭然之色,眼看自己無法再阻擋血手印的突進,慌忙之下連忙運氣一身罡氣護身,企圖護住要害位置,不至於被擊殺。

“噗”地一聲悶響傳來,那個天階中品被血手印打在了身上。

護身罡氣完好無損,血手印拍在身上之後,仿佛毫無威力,根本不曾對他有分毫傷害。這個人也是愣了一下,顯然沒弄明白凶名昭著的布連舟發出的招式怎麽如此扯淡。

他一臉的心有餘悸,大口地喘著氣,擠出一絲笑容道:“嚇死我了。”

劫後餘生,沒有比這更讓人驚喜的事情了。

但是,在場諸人並不都是象他一樣對布連舟完全不了解,有人皺眉望著他,開口提醒道:“扯開衣服,看看你的胸膛!”

這個天階中品聞言,趕緊顫抖著手撕開了自己的衣服,**出胸膛位置,低頭看去,一時間不禁呆住了。

因為在他的胸膛位置處,正有一個鮮紅的血手印,仿佛拿烙鐵烙在上麵一般,紅豔豔,欲滴血。

“這是什麽……”這個天階中品頓時亂了方寸,他對布連舟完全不了解,自然不明白血手印的凶悍,不由抬頭望著眾人問道:“這個是做什麽的?”

“哎。”不少人齊齊歎息了一聲,望著他的目光猶如望著一個死人。

“這個到底是什麽的?”他現在不疼不癢,根本沒有任何異常,但是他也知道,自己胸膛這個血手印,絕對不是什麽好東西,別人望著他的目光已經說明了一切。

“嗬……這個東西能置我於死地麽?”驚慌失措中,這個天階中品已經有些手足無措了,沒人麵對未知的危險還能坦然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