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寶麵館正式營業了一天半,我一直守在媽媽的鋪子裏,媽媽似乎執意要從商業上打敗對麵的羅家,或者說她知道自己會留下來就已經是對羅家最大的刺激,所以她沒有上羅家去鬧事,也沒有追問爸爸的下落。

我曾經看見修元叔叔站在羅家落地窗後怒目而視著我們,雙拳緊握,幾乎看得到爆出的青筋,但他也沒有拿我們怎麽樣,以修元叔叔這樣的個性,為了家聲一定是避戰的。

媽媽還算理智,除了買了個高倍望遠鏡,晚上會在房間裏觀察對麵的羅家。

白天則像她說的,賣陽春麵。

暗寶陽春麵,碗裏除了清湯、鹽、蔥花和切麵,其他一點佐料都沒有,二十元一碗的價錢實在是坑人。

剛開始營業的時候,媽媽隻負責切麵,把麵團擱在案板上,一刀流的快切。客人來看媽媽展示疾如閃電的刀法表演多,但願意花錢買麵的人少,直到後來鄭板喬跑來買了一碗嚐,大嚷著切麵有奇妙的嚼勁和彈性,生意才陸續好了起來。

隨即街知巷聞了媽媽手中的神器,金魚鱗菜刀!

媽媽性格溫柔的時候,我同她說了自從我來到唐人街上發生的許多事,但是媽媽性格暴躁的時候又長又多,甚至她還很不喜歡阿茶、小倩姐他們。媽媽總是板著一張臉,虎視眈眈的在廚房裏,生人勿近。

直到一個男人出現的時候,媽媽竟然沒有凶,甚至還有些懼色。

那男人高喊著走進來,有一把掐細的嗓子,酥軟卻陰沉,喜歡用一塊白手絹捂著嘴,穿著十分精致。“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暗寶小姐,我們又見麵了。”

“魏辰老板,你怎麽會在這裏……”

“我怎麽不會在唐人街,這裏的一大產業魏記快捷旅社就是我名下的呀,暗寶小姐。”男人笑的很小家子氣,動作也很扭捏,眼神裏有種奇怪的陰毒。

“你想怎麽樣,我已經把錢還清楚了。”

“你還的是本金,我的大小姐,還有利息呢,你欠的那筆利息早就超出你欠的本金了,你當我開賭場是做慈善的嗎?”魏老板道。

“什麽賭場?”我問媽媽。

“小朋友,你媽媽呀在‘魔界’和人比刀法輸了,欠了一大筆錢,是我替她還上的。”

“什麽叫魔界?”我不懂,所幸鄭板喬趕來了,忙扯過我小聲

說。

“魔界就是地下賭場,設有非正規的廚藝競技擂台,不是賭錢就是賭些殘酷的東西,有時候會很血腥,賠家喪命都有可能。”

“媽媽,你為什麽會去那種地方!”我驚呼。

“那時候我還沒被神仙托夢,不知道菜刀的利害嘛!我估計這把菜刀上的膠布是封印來著,所以發揮不出威力,結果比賽時就輸了……還以為可以撈一筆……”媽媽完全不像在解釋,而是在惋惜。

“魔界隨時歡迎您再來玩嘛!不過請您先把這筆債還上,嘻嘻,不過區區11萬罷了,暗寶老板的九牛一毛哦!”魏老板捏著蘭花指媚笑。

“11萬!”我和鄭板喬異口同聲的驚呼。“光利益就滾出了11萬?!高利貸啊分明是!”

“噓……有借有還罷了。”魏老板衝我們拋了個媚眼,然後取出一張欠據,上麵果然是媽媽的簽名。

“我哪有錢還你,我本來倒有二十萬,可全花在這家店上了。”媽媽雙手一攤。

“這家小麵館要花掉二十萬嗎?”連不識數的鄭板喬也不相信。

“對啊,我先去賭的嘛,輸的隻剩兩三、萬了,恰巧在賭場裏遇到這裏的房主,誰知道這人比我還背運,輸了沒錢給就租了這裏的房子給我,花了最後點錢裝修,當然沒錢了!”媽媽還言辭鑿鑿。

我才知道這鋪子原來是這樣到手的,還誤以為媽媽有多爭氣,竟然全是假相。

“如果真的沒有現金,我也有解決辦法,聽說暗寶小姐手中有一把菜刀……”

“住嘴!別動刀的主意,這是我家祖傳的!”

“那就還錢吧!”

二人便針尖對麥芒,杠上了。

“如果暗寶小姐執意不願用菜刀抵債,我倒有另外的方法解決此事。”魏老板忽然鬆了口。“既然暗寶小姐喜歡賭,不妨我用這張單據做本和你賭一局,聽說暗寶小姐報名參加了本界唐人街美食爭霸賽,如果你在刀章這一環比賽上贏了櫻花壽司店的瓔瓔小姐,這單據我就還給你!”

“就這麽簡單?!可如果我輸了呢?”媽媽聞言竟躍躍欲試。

“媽媽,不要答應他,這一定是圈套,你怎麽可能贏瓔瓔小姐!”

“這是什麽話,自古比刀都勝在一個快字上,我不信我有金魚鱗菜刀還會贏不了她!”

“豪氣!”魏老板裝模作樣的

鼓了鼓掌,“刀章比的是三局兩勝,我隻要你贏瓔瓔一局!這債我們就可以一筆勾消,但倘若你一局都沒勝,這把刀就易換魏姓如何?!”

媽媽聽罷,看看刀又看看借條,一番盤算後道:“我賭!”

隨即媽媽便在魏老板拿出的協議單上利落的簽了字,誰也攔不住。

魏老板訕笑著離開麵館,我和鄭板喬麵麵相覷,不知道魏老板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比賽沒幾天就要開始了,媽媽卻信心滿滿,抱著強大的僥幸心理,覺得贏麵很大。

我也暗自做好了心理準備,因為隻要媽媽一輸,我們就變得一無所有……

媽媽和魏老板打賭的事傳遍了唐人街,但是羅家依然沒有動靜,更別談看到爸爸的蹤影。鄭板喬終於被我媽媽好賭又暴戾的性格給嚇倒,接連幾天都沒有來麵館探訪過,阿茶不知道在忙些什麽,大概也是忙於備戰,而小倩姐作為大賽協辦助理,更是忙的暈頭轉向。

賽前最後一天,媽媽索性停止營業,在家裏苦練刀速,除了削麵團什麽都不幹。

我也徹底死了心,跑去醫院看望楚帆,在病房渡過了一天,圖個清靜。

隔天一大早回來時,發現許多電視台的車和工作人員都來了,正在唐人街中心的十字路口搭建會場,最離奇的是,還有兩台起重機停在淨素齋樓下,工人揭開牆上一塊偽裝成四樓牆麵上紅磚的大木板,露出裏麵的卷簾門,門啟開後,露出的竟然是那隻碩大的怪貓,呶呶。於是七、八個工人奮力的將它搬到起重車上,緩緩的送向地麵。

小倩姐在車旁指揮著,我忙跑去問這是怎麽一回事。

小倩姐諱莫如深,隻是笑著叫我在下午一點時一定要來看比賽。

賽台正在搭建,但雛形初現,因為建在十字路口的中心,所以場地被設計成圓形,四處有上下階梯,場下是四塊觀眾席,像個小型天壇,又像是結婚蛋糕的第一層,到處是彩色燈泡和鮮花,還有主持人的大幅海報。

主持人是個叫阿南的男人,高挑個,帶金絲邊的眼鏡,看上去真叫一個儒雅,據說是電視台時尚與美食節目的著名主持人。

繞著場子轉了一圈,看見小倩姐早為我們安排好的座位,我便回店裏休息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