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死水微瀾 第四十九節仕女
”雲侯,沒想到你也進宮了,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啊。“袁天罡立刻笑逐顏開,心中的最後一絲擔憂也不見了,有一個大頭被找出來了,成功了,絕對有自己的一份功勞,失敗了全雲燁扛著與自己沒有一點關係。????雲燁不說話,把手伸得更長一些,都快到袁天罡的鼻子上了。”雲侯這是何意,你打算要什麽?貧道身無長物,可比不得你雲家豪奢。“看到袁天罡裝傻,雲燁取下雞翅,三兩口吃完對他說:”老袁,你也太不厚道了,你搞不定的事情幹嘛把我扯出來,看樣子黑鍋是背定了,替你擦屁股,你就不出點血?都是明白人就不要裝糊塗了,快點,陛下還等著我呢。“”貧道法力低微,實在是無能為力,隻有靠雲侯這樣的大能才能把陛下的失眠治好,驅除鬼魅,還皇宮一片清寧。“”老袁,你如果不給我好處,我就大喊你在黃裱紙上塗硫磺粉,磷粉這回事,讓全長安的人都知道你的把戲。“袁天罡的臉都綠了,咬著牙說:“雲燁,斷人財路,猶如殺人父母,你我都是出自道家一脈,我不信你會到處宣揚我門中秘法。”
“如果你給我好處,當然不會,這件事也不用你操心,我自然會處理好,說不定還會有你的一份功勞,為了你的青牛觀香火旺盛,你必須給我好處堵嘴。”
“錢你是看不上眼的,你說,要什麽?”都是熟人,早就交鋒過無數次了,相互之間很是了解,袁天罡知道如果不給足雲燁好處,這件事情說不定還會有其他的變化,為了不留後患,準備挨宰。”你背後的桃木劍很是不錯,看樣子有些年頭了,就他吧,我放在家裏辟邪用。“”天殺的,這是老道吃飯的家夥,你連它都不放過,祖師爺傳到我這一代都兩百年了,不行,換其他的。“”那就《黃庭經》不能再讓了,再讓我就不幹了,現在立馬躺在地上生病,你該明白我的手段,說生病就生病不耽擱。“袁天罡心都在滴血,手裏的桃木劍不能給,那是自己這一脈的象征,將來是要傳給李淳風的,萬萬不能落於他人之手,《黃庭經》乃是王羲之手書,小楷,一百行。為黃素絹本,此帖其法極嚴,其氣亦逸,有秀美開朗之意態。由於是道士用一籠肥鵝換來的,又名《換鵝貼》價值連城,乃是青牛觀的鎮觀之寶。
思慮片刻,袁天罡還是答應把《黃庭經》給雲燁,並要雲燁發誓一輩子都不許拆穿他的法門。
有了《黃庭經》傻子才去幹這樣的事情,拉仇恨,沒好處的事情要少做。
笑嗬嗬的告訴袁天罡自己明日會派管家去青牛觀討要《黃庭經》,鼻子都氣歪了的袁天罡甩甩袍袖,大步流星的離去了,再無一點疲憊之意。
肥雞還剩下半隻,準備接著消滅完,回頭卻找不到了,剛才明明就放在欄杆上,還用荷葉包好了的。
柱子後麵有吧唧吧唧吃東西的聲音,轉過去一看,李泰抓著肥雞吃得正歡,要不回來了,任何東西到李泰手裏都要不回來,這是真理。
“你剛才不是在捧香爐當童子麽?怎麽溜出來了,你爹,你爺爺睡不著覺,你就不擔心?”
雲燁可以表現的不在乎,李泰不行,一旦被人家知道他的行為,一定會受到指責的。”你來了,還一副毫不在意的神態,那就一定有法子解決,我從早上到現在滴水未進,休息一下不行嗎?你快進去吧,母後等你都等急了。”說完繼續低頭吃雞。
大殿裏的氣氛寬鬆了好多,李淵依坐在矮榻上,神情萎靡,旁邊李二正在給他端茶,見到雲燁進來,長孫立刻走過來問:“雲燁,你有什麽好辦法沒有?太上皇,還有陛下已經兩天沒有好好休息過了,這樣下去怎麽得了?’
在雲燁麵前長孫從來都沒有皇後的氣度,現在就是一個為公公,為丈夫操心的婦人。
“當然有,小毛病啊,我前天還見過陛下,陛下沒有說,要是說了,前天就好了,至於把皇宮弄得烏煙瘴氣的。”
李二哼了一聲說:“你這是在埋怨朕?朕睡不安寢你不主動問候,還要朕張嘴麽?雲侯好大的麵子。”
這種人最擅長的就是推卸責任,老子是皇帝,你就該一天到晚的,守著我,出了錯,也是臣子的錯,與皇帝陛下無關。
“說這些作什麽,小子,有手段就使出來,老夫好些天沒有正經睡過覺了。”
李淵有氣無力地說,似乎很想睡覺,卻又不敢睡覺,睡夢裏那些血腥的場麵會不停的煎熬他。
“太上皇,今晚月明星稀,正是我們開賭的好日子,您為何要睡覺啊,小子帶了金子,絕對不會再出現欠賬的事情。”
李淵猛然間坐起來,看了雲燁一會,見他好像很認真,真的從懷裏掏出來一袋金子,沒有一點開玩笑的意思。
“小子,你確定我們不是要睡覺,而是要開始賭錢?”李淵又追問了一句。
“賭錢賭困了您自然就會睡覺,而且會一覺睡到天亮,夢都不會有,小子正是要趁著您精神不好才趁虛而入,贏點錢好過個肥年。”
李淵稍微一愣,立刻就大笑起來,對李二說:“這小子念念不忘輸給我好多金子的事情,想要撈回來,我們給不給他這個機會?”
“大人既然想給他一點教訓,孩兒陪著就是。”李二斜著眼睛看了雲燁一眼,就把李淵扶起來,父子二人率先走進了偏殿。
小小的偏殿很暖和,地龍燒得滾燙,在李承乾的安排之下,整個房間的窗戶都被毯子遮得嚴嚴實實的,屋子中間擺著一張桌子,上麵有一副麻將牌已經放好。
李二把李淵扶到主位上,自己坐在側麵,對雲燁指指下首的位置,原本李承乾要上,卻被長孫攔住,自己做了過去。
雲燁李淵是對家,李二夫妻是對家,四個人坐好就開始打牌,李承乾站在李淵的背後看,李泰站在長孫的背後,李恪當然站在自己父親後麵助威。
很奇怪,在所有人進入屋子之後,一張黃色的大紙就從門框的上方垂了下來,李二也不問,裝作沒看見,穩穩的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準備打牌。
打了三圈李淵明顯的支持不住了,不停的打哈欠,揉著太陽穴強自支撐。
李二看來雲燁一眼,眼神裏全是探究之色,風從門縫裏鑽了進來,吹得黃紙嘩嘩響,雲燁不耐煩的把一張麻將牌扔了過去,嘴裏喊了一聲:“煩不煩,每天都跑出來。”
很奇怪,麻將牌打在黃紙上居然出現了血印,李淵的睡意一下子就消散了,瞪大了眼睛看那張還在嘩嘩作響的黃紙。
李二安穩如泰山,坐在哪裏捏著一張牌,似乎要捏出花花來,長孫雖然鎮定,卻一連兩次出錯了牌。在雲燁打出一張五餅之後,李二沉聲問他:“你能給朕解釋一下為何會有五張五餅出現嗎?”
雲燁不做聲,卻把李淵的牌推倒,隻見李淵的牌裏麵居然還有三張五餅,長孫從自己的牌裏麵拿出來兩張五餅,雲燁又拿出一張,而李二手裏還足足有四張五餅。
“陛下,現在不隻有五張,是有十張五餅,該死的東西,攪擾的我們連牌都打不好。”李二似笑非笑,這個男人就沒有畏懼過什麽東西,雖然隻要睡著,那些血淋淋的往事就會跟上來,讓他傷心,內疚,悔恨,卻不會有半點的恐懼。
李淵這些年的安逸日子已經徹底的摧毀了他的意誌,額頭的青筋直跳,強自忍耐著不讓自己跳起來。
長孫卻安靜了下來,瞪著眼睛要從雲燁的臉上看出端倪。
“太上皇,小子鬥膽請您在那張黃紙上噴一口酒。”
李淵嗓子裏咯嘍咯嘍的響了一回,當年積存的勇氣依然給了他力量,從酒壺裏倒了一杯酒,含在嘴裏,對著黃紙噴了出去。
酒霧濺在黃紙上,一個身著宮裝的血紅色麗人像就出現在黃紙上。
長孫捂著嘴指著那個人像卻沒有說出來,她認識那個女子,尤其是頭上的那支飛鳳簪。
李二在雲燁的耳邊說:“快些結束,要不然太上皇的心神受不了。”
李淵坐在地上,看著人像淚眼婆娑,想要去撫摸,又縮回手,一個勁的說:“我也不想的,我也不想的……”
雲燁不敢聽皇家的秘聞,也不想聽,就對李淵說:“太上皇,她已經死了,現在不去陰曹地府,而是徘徊人間這是不對的,塵歸塵,土歸土,您還是送他去投胎去吧,重新做人有何不好,尤其降生在盛世,也算她的造化了。”
李承乾告訴雲燁,太上皇其實是被以前的一位妃子的鬼魂所迷惑,每夜都來向太上皇索命,就是這麽簡單的一個原因,導致李淵連覺都不敢睡,因為隻要閉上眼睛,那個妃子就會出現在他的眼前。
其實這種病,隻要讓李淵看到那個妃子的模樣就會消解,所以雲燁讓畫師用薑黃在黃裱紙上畫了一位簡易仕女圖,隻要畫上代表性的裝飾,就足以蒙混過關,比如那隻飛鳳簪子。連長孫都信以為真。
李淵穩下心神問雲燁:”如何送她走,你替我送送她吧,我毀了她一次,不想再毀她第二次。“雲燁笑著說:”都說死亡恐怖,可是沒人死了之後再跑回來告訴您,我們對自己不了解,不知道的事情總是充滿了敬畏,死亡不一定都是壞事,說不定是一個新的旅途,新的開始。“”真的?“李淵像是一個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後一根稻草。”家師說過,我們活著的不隻是肉體,還有靈魂,肉體死亡了,靈魂哪裏去了?您剛才看到的就是靈魂,她沒有靈智,隻是依靠本能不願意離開自己以前熟悉的地方,所以我們送走她不好麽?讓她重新開始自己的生命旅途。“雲燁一邊說,一邊用手指彈了一下黃紙,立刻,一股藍色的火苗憑空出現,吞噬了那張黃紙。
李淵痛苦的閉上了眼睛,似乎在為那個妃子送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