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磚第五十九節海龍王的祭品

玩笑也驅不散三人頭上的陰霾,船回不來,三個人就隻能幹等,雲燁還好些,到底在海上跑的次數多些,對自己的屬下比較有信心,李泰和馮盎就坐不住了,幹脆把自己的住所搬到那個山洞裏,每天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眺望大海,雲燁很擔心他們等的時間長了會變成望夫石。

第六天的時候,老當益壯的馮盎首先發現了公主號的桅杆,手裏的單筒望遠鏡差點掉在地上,這是雲燁贈送給馮盎的寶貝,被老家夥視若珍寶,裝在綢緞做的套子裏從不離身。

雲家的工匠總共造出來七具最原始的望遠鏡,盡管看遠處還不是非常清晰,就這樣,還是在長安引起了莫大的轟動。

李二過壽,雲壽端著一個錦盒在萬民殿囂張至極,因為他的禮物是所有人中最珍貴的,皇帝陛下得到之後龍顏大悅,站在萬民殿前遠望長安,遠山近樹盡收眼底,稱之為千裏眼。

禮物第一,小小的人兒昂首闊步坐在太子之側,視太子妃的怒火如無物,太子則笑意盈盈,非常的歡喜,特意將自己桌上的乳酪賜予雲壽,雲壽特意上前拜謝,一副小一點的千裏眼,自以為神不知鬼不覺的放在太子的太子的桌案上。

殿上群臣笑的前仰後合,令狐德棻大笑道:“如此做官手段,老夫萬萬不及,假以年月,定是一個八麵玲瓏的貨色,日後定是翻覆風雲之輩。”

一語說罷,笑聲頓歇。隻餘太子大笑,拿過望遠鏡把玩不已戲言道:“可惜你父親不在,否則定要將煙容許你。”令狐德棻進退失據,呐呐不能言。

皇帝笑而不語。皇後說:“雲燁的主,本宮倒也做的,煙容雖然隻有兩歲,配雲壽倒也合適。就此說定吧!”

懵懂的雲壽離席拜謝,離席之時猶在問程咬金何為妻子?老程幾乎老淚橫流。

剩下的千裏眼全被送到了嶺南,李泰拿走了一具,雲燁把自己的那一具送給了馮盎,剩下的三具隻能是每位船長一具。

“雲侯,如你所言,咱們的船都回來了,三艘都回來了,雖然狼狽了些。不過總算是回來了。“馮盎似乎渾身的氣力盡泄。腿一軟。坐在石階上,老態畢露。

戰艦駛近之後才發現馮盎的一句淒慘遠不能表述三艘船的慘狀,船帆千瘡百孔。船頭上漂亮的雕塑不見蹤影,承乾號的左舷出現了一個大洞。青雀號上華美的金箔早就被颶風扯得斑駁不堪,後麵的副桅杆隻剩下半截,公主號稍微完整一些,那也隻是相對而言,甲板上的破損足以說明那場大風是如何的恐怖。

船入海港,無數的工匠立刻蜂擁而上,齊心協力的趁著漲潮把三艘船拖進了船塢,關閉閘門之後,又趁著退潮,尾部的閘門打開,船塢裏的海水頃刻間就被放空,三艘船躺在船塢的沙地上,靜待重新檢查修補。

李泰,馮盎見雲燁沒有向三位船長問起傷亡情形,隻是一股腦的主意艦船,知道這裏麵或許有講究,雖然焦急,也隻好閉上嘴不聞不問。

“侯爺,三艘船都是好樣的,隻是輕傷而已,水密艙確實是航海之寶,這回如果不是有這個寶貝,承乾號恐怕就要沉沒了,而不是和現在一樣隻是輕傷。“

聽完老鐵的判斷,雲燁這才鬆了一口氣,問劉仁願:“傷亡如何?“

“回侯爺,死亡兩人,失蹤九人,重傷者四人,有一位傷及內腹,恐怕挺不了多久,這次傷亡如此沉重,主要是馮家還有遼東水師派過來的人,他們還不熟悉海上的巨浪,很多訓練時候的要領,在驚慌中就忘記了,馮家子弟死亡兩人,失蹤兩人,遼東水師過來的弟兄,失蹤了七位,主要是這七位以為大船就要傾覆,私自放小船準備逃離,被海浪壓進了大海深處,活著的可能性幾乎沒有。“

在劉仁願向雲燁報告傷亡的時候,馮智勇抱著馮盎的雙腿大聲的怓哭,這才下海,馮家就損失了四位子弟,而上船的馮家子弟不過二十五人而已。

馮盎踢開馮智勇大聲喝問:“可有人故意謀害馮家子弟?“

馮智勇搖著頭說:“這倒沒有,大家在船上都在掙命,誰也沒工夫害人,也不會故意去害人,九叔家的廷雍是被斷裂的桅杆砸死的,廷瑞是在貨艙裏捆綁貨物的時候被翻滾的貨物擠死的,至於廷起和嚴勇是驚慌之下,沒係纜繩就上了甲板,被海浪衝到大海裏去了,您知道,那個時候沒辦法救人。“

馮盎滿意的點點頭大聲的對圍過來的馮家弟子說:“你們聽清楚了?沒人謀害咱家的孩子,是他們自己訓練之時沒當一回事,自己找死怨不得旁人。

馮家致力於海上開拓,老夫從來就沒想過上船的孩子會平平安安一個不少的回來,想要稱雄海上,不死人不可能,我們的先祖當年來到嶺南,胼手胝足的為馮家開創了嶺南基業,當初死了多少人先輩,祖宗祠堂裏寫的清清楚楚,現在馮家的安穩日子要到頭了,子孫日漸增多,要給他們再找出路,就必須付出犧牲。

我剛才問智勇的意思就是說雲侯高義,沒有因為兩家的怨隙就讓馮家的子孫白白死亡,現在不會有,以後也不會有,所以我們可以痛痛快快的闖海,給你們的子孫闖出一條活路來,他們將來能否富足能否安康,就看你們的本事了,死了,把屍體用白布裹起來拋進大海,用他們的屍體當祭品獻祭給海龍王,我想著,祭品多了總會觸動海龍王給我馮家一個光明的前程,好好學本事,機會來之不易,老夫年紀大了,走不了海路了,孩子們,我會在海邊等你們回來,馮盎立誓,死後不入祖墳,勞駕你們出海的時候帶上老夫的屍體,就拿白布裹了,找個最凶險的地方把我扔進去,記得綁好石頭,老夫會在那個地方守護你們。“

老馮說完之後,脫掉帽子,打散白發,扔掉鞋子,光著腳踉踉蹌蹌的在沙灘上跑兩步舉著手朝著大海嘶聲喊:“魂魄歸來兮!海龍王!我馮家的祭品可口嗎?“

雲燁抱拳躬身,李泰抱拳躬身,岸邊的所有人都在抱拳躬身,闖海!就是在拿人喂海龍王,隻有把海龍王喂飽了,你才能有收獲。

“隻要上了同一條船,就算是把命捆在一起了,所以馮家的擔心是多餘的,如果自己一條船上的人都不齊心,還下什麽海,那是取死之道。“

雲燁看著痛心疾首的馮盎心裏也不舒坦,當年自己帶著嶺南水師縱橫東西的時候,他們隻看到水師所向無敵的一麵,卻看不到嶺南水師非戰損死亡人數幾乎是大唐軍隊之冠,他們不但要和敵人作戰,更要和老天爺,海龍王作戰,隻要船上了海,那就是戰鬥的開始。雲燁自己都想問海龍王,嶺南水師的祭品可還能飽腹?

李泰也收起來玩味的態度,他發現闖海確實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但是必須得有人去做,既然大哥忙著爭權,弟弟們忙著享福,那就從自己開始吧。

他寫了一個折子,仔細的講述了海疆的利弊之處,認為大唐的人就該耕田牧海,隻有這樣才能讓大唐的聲威萬年不墜,大唐之前的曆朝曆代,他們都在用一條腿走路,如果開創了海路,用兩條腿走路,腳步一定會更加的堅實。

“盡管對未知世界的好奇心是所有人都與生俱來的,然而,“天下之中”、“上國”的自豪與矜持,使得我們對異域的好奇心僅僅停留在對海天盡頭悵惘的凝視上,很少有人會揚帆遠航去探尋波譎雲詭的彼岸。

絕大多數時間,我們隻是慵懶地看著,看著浪濤深處,那慢慢從視平線上升起的疲憊船帆。

小弟站在海邊看得久了,就想親自下海去試試,馮盎那樣的老匹夫都敢孤注一擲,小弟身為李家子弟,有哪裏會缺少膽量。

大哥保重,小弟去探海,如果被大海埋葬了,不要為我悲哀,更不要止步不前,應當派更加優秀的子弟前往,絕對不能讓雲家,馮家專美於前。“

當李承乾接到李泰的這封信的時候,痛苦地拿自己的頭撞柱子,自己的朋友,兄弟都比自己更加的摯愛這個國家,為了國家的將來不惜拿命去賭,隻有自己躲在幽暗的深宮裏,謀算著一分又一分的權利,他想仰天大笑,可是不管他怎麽大笑,怎麽後悔,重車已經在走下坡路,隻會越走越快,自己如果不拿出一萬分的精神,立刻就會車毀人亡。

遙想大海上的承乾號是何等的威猛,在勁風的鼓**下斬浪劈波,李承乾的心裏就一陣陣的抽搐,當初說好了的,要去海上當海盜的!

“殿下,您真的要把煙容孩兒許配給雲壽那個浮華的小兒?雲家已經有了敗落之像,妾身擔心將來煙容會吃苦。”

李承乾嘲諷的看了侯氏一眼說:“雲家敗落?孤王怎麽看不見?孤王隻看到雲家會更加的興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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