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遠!”舒池野眉色間透著痛苦,一聲驚呼豁然睜開雙眼。
閆小咪清可見底的眸映入眼簾,他直勾勾盯著她。
許是幾日以來情緒不穩定,舒池野發起燒來噩夢不斷。
夢裏不是舒競遠被人在垃圾桶裏撿出來,斷了氣,就是閆小咪生下孩子親手丟進垃圾桶裏的畫麵。
他陷入夢魘,心裏清楚但怎麽也掙紮著逃不出來,直到閆小咪出現在他夢裏。
她如歌似水的聲音,在四麵八方傳來,處於光線昏暗的地方,他隻能看到她的虛影。
心髒被狠狠揪起的窒息感傳來,他想動卻怎麽也動彈不得,眼睜睜看著閆小咪緩緩離開。
舒競遠跑出來,拚命的朝閆小咪追過去,歇斯底裏的喊著:“媽咪……”
可閆小咪頭也不回的離開了,他甚至聽到她低喃:“在我把你丟進垃圾桶的那一刻,你就和我沒關係了!你不是我兒子——”
那聲音清晰的在他耳畔回**,他看著她的沉眸中漸漸淬了一層冰碴。
“池野,你……是不是燒糊塗了?”舒母反應過來,迅速上前,輕輕拉了下舒池野的手。
可他扣著閆小咪手腕的手力度太大,大到不論是舒母還是閆小咪自己,都無法將手腕在他緊扣的手指裏拿出來。
“你們出去,我有話要跟她說。”舒池野鷹隼般的眸始終看著她,聲音沙啞。
舒母被他這語氣嚇了一跳,“池野,你胡鬧什麽?別嚇著人家。”
不待舒池野解釋什麽,閆小咪唇角一掀笑道,“沒關係,伯母,他又不會吃人,你們先出去。”
她攏了攏短發,身體靠在床頭的櫃子上,任由舒池野扣著手腕。
見狀,舒母和桃花白離開病房,桃花白走出去之前丟下一句:“你要遇見什麽事兒直接喊,我就在門外!”
‘啪嗒’門應聲關上。
淡淡的消毒水味彌漫在閆小咪的鼻翼間,幾年來時不時就陪白景寧到醫院來,她已經習以為常。
頭微側,看向舒池野,“舒先生,你有什麽事情想跟我說?”
“關於當年白景寧墜樓的。”他鬆開閆小咪的手,筋脈清晰的手抓著床杆起身。
閆小咪怔了幾秒,本能的起身去攙扶他,待他坐穩忙不迭開口,“你知道景寧哥墜樓的內幕?”
舒池野應聲,“我讓嚴科查了喬枝安在白景寧墜樓前後的各大銀行流水,她的賬目雖然沒有問題,但事發在喬武孔入獄期間,喬家的資金被凍結盤查,她母親賬戶的錢在那之前就留了後手轉移出去——”
為的就是逃過一劫,手裏能剩下的點兒錢。
但轉移之後,陸陸續續又回到喬枝安手上的錢,少了二十萬。
這需要調查的是大半年的資金往來,並且一點點的核對。
所以閆之白也查過喬家的流水卻沒有發現什麽問題。
閆小咪抿了抿唇瓣,毫無波瀾的眸看了舒池野幾秒,忽的扯出一抹笑容,“舒先生這麽薄情嗎?”
舒池野抬起眼皮跟她對視。
“以前跟喬枝安在一起,隱忍帷幄在我身邊做臥底,幫了喬枝安那麽多,現在扭頭又要把喬枝安往火坑裏推了?”閆小咪感官上來說,不相信舒池野是這樣的人。
可事實是,在她眼裏,舒池野就是做了這樣的事!
她鬆開攙扶著他小臂的手,眸底剛剛浮上表麵的情緒漸漸壓回去。
“你能告訴我這些,我僅限於感謝但不會感激,這些也泯滅不掉你給我帶來的傷害!”
舒池野薄唇裏溢出一聲冷嘲,“傷害?這筆賬,我慢慢跟你算,在那之前喬家的事情我給你擺平。”
閆小咪不明所以的看著他,見他沒有多說的意思,攏了攏肩上的包作勢要走,“謝謝你救我,我先走了——”
“站住。”舒池野又躺回去,將薄被攏了攏沉聲道,“我從來不屑於口頭上的道歉或感謝,在我手傷沒有痊愈之前,你留在醫院負責照顧我。”
“什麽?”閆小咪回眸不可思議的看著他,“你瘋了?”
舒池野的手搭在床欄上,指尖一下又一下的敲擊欄杆,冷然的眸透著絕對的不容置疑。
在她看過來時,他甚至還挑了挑眉,意思是:喬家的事情你不想擺平了?
“舒池野,你搞清楚,你已經有葉蕾了!”閆小咪氣的一把將他手上的手在床欄上拍下去,“讓我照顧你算怎麽回事兒?”
痛意在手心傳來,看到她氣憤到臉頰漲紅的模樣,他仍舊是不以為意,甚至語氣帶著幾分促狹,“讓你照顧,又不是上床,這跟葉蕾有什麽關係?”
閆小咪喉嚨裏像堵了東西,說不出話來。
可她清楚,舒池野認定了的事情,是不會改變主意的。
五年的時間沒能把喬枝安送進監獄,給白景寧討回公道是她心裏的一根刺。
舒池野一出手就準確無誤的找對了方向,眼看著證據就在麵前——
“我照顧你也不是不行,如果葉蕾來了不高興,她撓你我可不管。”閆小咪帶著幾分破罐子破摔。
轉身把肩上的包拿下來,丟在沙發上,又闊步出去開了門,身體探出一半說,“為了表達舒總對我的救命之恩,我會在他受傷期間照顧他。”
舒母:“……”
桃花白給她使了個眼色,想讓她去一旁說話。
但她沒領悟,不得已桃花白隻能說,“他是不是拿刀子杵著你腎威脅你呢?”
“池野不會這樣的。”舒母立刻說,“他們的事情肯定是商量之後才決定的,你這樣惡意揣測是不對的。”
桃花白悻悻一笑,“舒夫人,我就是開個玩笑。”
閆小咪把病房門打開,舒母進去不知跟舒池野低語了兩句什麽,她被桃花白拉到長廊盡頭。
“是他提出來的這種要求吧?你怎麽想的,你——”
“他能幫我調查景寧哥墜樓的事情,已經有眉目了。”閆小咪打斷了桃花白。
桃花白轉身就往回走,“打擾了,那你好好照顧他,別打別罵別生氣,就當祖宗一樣供起來,等白景寧的事情查完了,扭頭給他一腳,撒撒氣就跑。”
閆小咪嗤笑,她倒是想,就算真調查完了白景寧的事情,她也不敢踹一腳舒池野。
“小咪,他就麻煩你了,明天早上我早點兒過來,給你們帶早餐。”舒母拿了包之類的出來,叮囑了兩句就走了。
她盯著那扇緊閉的病房門,舒一口氣攏了攏短發推門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