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夫人也說了,沒有證據,就不要冤枉好人。你憑什麽又認定幫主和三當家的死與我們有關?正所謂己所不欲勿施於人,希望二夫人尊重自己現在的身份,千萬別等到眾叛親離、無枝可棲之時才後悔。”

展璿就是要當眾點破她現在的處境,從前她處心積慮地設計對付大夫人,如今形勢逆轉,她擔心自己的地位不保還來不及,竟然還有心思來陷害他們,也不知她是不是太愚蠢,還是沒有大腦。

“你——”二夫人氣得唇色發紫,回頭掃視了一下眾人,見到眾人眼中的厭棄和不屑,她更加絕望了。平日裏,她仗著二夫人的頭銜在幫裏為所欲為,早就惹得弟子們對她不滿,眼下她失了權勢,自然誰也不把她放在眼裏。她終於明白了自己的處境,傷心絕望之後,識相地拉著她的丫環出了靈堂。

展璿同情地目送著她的背影離開,回頭方想對趙鯉說幾句安慰的話,卻不想趙鯉率先出了聲,說道:“展姑娘,你們來到島上也不少時日了,之前全是因為海煞幫的不是,所以才將各位請上島來。明日我就吩咐弟子們駕船護送幾位返回中原,屆時會將你們丟失的財物一並奉還。”

展璿幾人皆是愣了下,相互對視,她這話就相當於是下了逐客令,不希望他們繼續留在海煞幫。

白玉堂也跟著微蹙了下眉頭,他也很是訝異,總覺得趙鯉這兩日變了。先是拒絕了他的提親,不願跟他回陷空島,現在又變相地要將他們驅逐出島,這究竟是怎麽了,她為何要這麽做?是否有不得已的苦衷?

“鯉姑娘,我們在島上還有未完之事,暫時還不能離開。不過你放心,我們會搬出海煞幫,去漁村居住,不會給貴派帶來任何不便。”

“你們留在此就是大大的不便!別怪我無情,跟你們撕破臉皮,我實話實說,我不希望你們留在海島,更不想見外人留在海島上,請幾位速速離去!二夫人說得對,你們的到來接二連三地給海煞幫帶來噩運,若是你們繼續留下,誰也無法肯定會不會有人繼續出事,海煞幫已經經不起任何大浪。”

“小鯉——”

她竟能說出如此無情的話,白玉堂很是震驚,有些難以接受。她拒絕他的提親,他隻當是她想留在這裏照顧她的母親,所以他可以理解,但是現在她是非不分,將罪名強加在他們的身上,還要驅趕他們離開。這真是他最初認識的那善良純真的小鯉嗎?他不由地疑惑了。

“咳咳,咳咳……”趙鯉忽然麵色慘白,禁不住地咳嗽。白玉堂收回了心神,連忙上前相扶。

“小鯉,你沒事吧?你的臉色看起來有些蒼白,我先扶你回房休息,這裏事情交給他們就好。”

趙鯉心中一悸,再看白玉堂的神色有些複雜,感動、害怕、彷徨、掙紮……最後,她還是點了點頭,跟著他一起離開了靈堂。

這一切,展璿都看得一清二楚,心中的疑惑愈加深刻。

趙鯉似乎打定主意想要送走他們,展璿心知時間不多,他們得盡快尋到寶藏的埋藏地點,便催促著趙惟憲將寶藏圖重新畫出來。她則從大夫人那裏下手,探聽當年的情況。

經過長廊時,偶遇了蕭逸,蕭逸約其往海邊相敘。

還是海邊的山洞處,蕭逸將她約到了這裏,太多的話想要傾訴,但又無從說起。

兩人靜坐在海邊,眺望著波濤洶湧的海平線,各有所思。

“璿兒,聽說你跟郡王爺已經定下了婚期,此次回到中原,你們就要成親了嗎?”

展璿微愣了下,這婚期的確是已經商定了。她先前還沒怎麽在意,現在想來倒開始有些緊張了,不知道婚後的生活會是如何,麵頰也跟著染起紅霞。

蕭逸苦澀地笑了聲:“那我恭喜你們了。”

展璿回眸,對上他哀傷失落的神情,心中微凜,有意與他打趣,緩解氣氛道:“蕭兄文武全才,又是大遼國的棟梁之臣,想要爭當蕭兄夫人的女子數不勝數。蕭兄到時候隻管隨意挑選便可,何愁娶不到稱心如意的妻子?或許不過幾年,蕭兄就已經是妻妾成群,兒女滿地跑了。”

她自顧地輕笑,蕭逸卻笑得更為苦澀,他深望進她的眼底,輕歎道:“我此生最大的願望就是能助我兄長將大遼變得更加強大富庶,百姓安居樂業,能夠擁有與中原百姓同樣條件的生活。至於兒女私情……我此生都不會再奢望。”

“蕭逸——”展璿心下一緊,知道他此話的涵義,他是在向她表明他此生唯一的深情寄托就是她。對於他的執著,她無法開解,也無法阻止。

轉眸間,忽然見到海麵上有些漂浮的黑點,由遠及近,正在朝著沙灘方向接近。

“看,那是什麽?”她跑近了海灘,翹首觀望,這現象在海中太過罕見,一定有問題。

蕭逸也收了心神,循著她的視線張望:“像是海麵上漂浮的浮屍。”

“浮屍?”展璿大驚,她現在所見的可不止一個黑點,少說也有十幾個,若是浮屍,那豈不是說……

待那黑點愈來愈近,她心中的疑惑也終於得到了證實,正如蕭逸所說那些黑點果然就是一具具的浮屍。展璿手心發冷,這麽多的屍體,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蕭逸也是心中微凜,伸手握住了她的手,無聲地安慰。

“快!去看看那具屍體。”

第一具屍體被海水推上了岸,展璿忙拉著蕭逸前去察看。

屍體經海水浸泡後,肌膚顯得浮腫和慘白,但他身上所穿的一身和服,卻讓展璿吃驚不小。倘若她沒有記錯,此人應該就是跟隨武田千葉等人前來的東瀛武士。

他們不是已經由二當家護送著返回東瀛了嗎?為何現在又出現在此,而且已成了一具屍體?

再看看其他陸續飄上岸的屍體,同樣都是東瀛人的服飾,有一個念頭湧入展璿的腦海:那被送走的一船東瀛人都遇了害,無一生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