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隨著歐陽春一路上山,山路崎嶇,多有坑窪,山邊的風景倒是不賴,鳥語花香。置身於如此清幽的環境,很難將此處的風景與天下第一大幫聯係到一處。
歐陽春的步伐沉穩,腳步踢踏有聲,單從這腳步聲就能判斷此人性子穩重,遇事不急不躁。
他每隔一段時間回頭一次,隻是淡淡地頷首,確保對方如期地跟隨,他便回了頭繼續趕路。一路無話,他不是個善言之人。若是換作他人,定會將此山的情形先介紹一番,隨後吹擂下自己的幫派在江湖上如何了得。這也是展璿欣賞他之處,凡事無須說,隻須自己看,自己觀察,便一目了然。有時候,此時無聲勝有聲。
通過最後一道山門,眼前便是馬幫的總部,然而山門前卻站立著二十名持刀的弟子,十人一列,兩列人相對而立。在見到歐陽春的身影後,二十人齊聲高喊:“幫主。”
地麵也跟著顫了顫,展璿蹙眉,立時明白過來,他們這是在給她下馬威呢。
“歐陽幫主,你這是何意?”展璿不悅地回頭質問。
歐陽春淡笑著退到一邊,擺手作請勢道:“我馬幫的規矩,凡拜山者,都需從刀林中走過。展姑娘雖是女兒身,卻巾幗不讓須眉,所以在下認為也當一視同仁。”
展璿見他眼神真誠,不似是在故意為難她,便提腳邁步,往兩列刀手中央從容而過。在江湖上漂泊多年,什麽樣的場麵沒見過,這點小事豈能難得倒她?
歐陽春頗為欣賞地望著她的背影,朝手下使了個眼色,幾十人皆領命退去。
歐陽春引著她進入馬幫總部的大堂,這裏是馬幫往常接待客人之所。待茶水上齊,歐陽春開口讚道:“展姑娘果然膽識過人,在下佩服。”
雖是過了刀林,展璿心中難免還是有些氣惱,頗為負氣道:“客套話就免了,咱們還是談談正事吧。歐陽幫主,你的人劫了我的財物,你如何解釋?”
歐陽春明顯一愣,斂眉道:“展姑娘此話從何說起?”
展璿於是將事件經過詳述了一番,誰知歐陽春聽完,拍桌怒喝:“這幫混賬,竟敢往馬幫臉上潑髒水!”展璿被他嚇了一跳,驚惶未定,這一幫之主還是有他的威懾力存在。看他如此激動的表情,不像是假,或許此事真與馬幫無關。
“展姑娘,歐陽春以人格擔保,此事定不是馬幫所為。這些賊人敢假冒馬幫之名,我定將他們揪出來,給展姑娘一個交待。”
展璿感激頷首,馬幫在這一帶勢力範圍廣,且熟悉地形,將此事交給他們處理最恰當不過。稍坐了片刻,她也沒久留,此事歐陽春極為重視,聲稱他會親自調查,她便更加放心。
下山後,歐陽春專門讓手下挑了匹好馬相送,純白的毛色,不摻半點雜色,是匹難得一見的寶馬良駒。展璿不敢接受他的好意,畢竟無功不受祿,可歐陽春一再強勢地相送,她沒法拒絕,隻好收下,心想著日後備一份厚禮回贈。
策馬奔馳在林蔭下,展璿有些分神,心中揣度著究竟是什麽人劫財後,又將罪名嫁禍給馬幫。前方幾十步遠處,一條粗繩蜿蜿蜒蜒鬆軟地鋪在沙堆裏,不仔細看根本發現不了。待得馬匹馳近時,那跟粗繩突然繃緊,躍出沙堆。
“嘶——”
馬嘶聲破天驚起,而馬上的人也跟著俯衝落下。
展璿大驚,忙挺身在空中翻騰一周,隨後才穩穩地落下。
白馬上不知何時多了一名黑衣勁裝少年,正是她之前在馬幫山下所見到的那名盜馬賊。他一臉俏皮的笑容,俯身撫摸著白馬的鬃毛,揚唇道:“真是匹好馬!想不到歐陽春這麽大方,將輕音送給了你。”
“輕音?你說這馬的名字?”展璿不由地好奇,一個盜馬賊竟能說出馬的名字,恐怕不是尋常人。
少年點頭道:“沒錯,那正是馬幫剛從西夏運來的一匹上好良駒,與歐陽春的座騎屬於同一種血統。”
“你了解得還真多,不過你現在可以將馬還給我了嗎?”展璿站在地上抬頭仰視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