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何意思?”殷涵旋不解的問道。
尤歌冷淡的重複了一遍:“你們走吧,馬車正在宮外候著,殿下讓我轉告幾位,有些話不該說的永不要提及!”
蘭心眨著雙眼,笑吟吟拽著無影:“走吧,走吧,香主一定在等著我們呢!”
薑澈有些狐疑,與殷涵旋相視一眼,兩人還是跟了上去。
幾人快步出了王宮,腳步怔在馬車前,蘭心瞪起雙眼,繞著馬車走了兩圈,不見殷翩旋的蹤影,大聲叫嚷起來。
殷涵旋自嘲的笑了一笑,原來如此,原來如此,他們可以離開,但她不能,早該想到的,以宗城桓對她的在乎,怎會如此輕易放了她,不覺側頭看向薑澈,隻見他的臉色慘白。
好一會兒,薑澈微握拳,深吸口氣,淡淡道:“走吧!”
蘭心不依:“不,我不走,你們要走你們走好了,八歲起我就跟著她,我死也不離開她。”
無影望著蘭心氣呼呼返回王宮的背影,朝兩人拱手,一聲不吭往回走。
殷涵旋回眸看了看往回走的兩人,又看了看薑澈繃緊的臉,譏誚道:“你不回去嗎?不陪著她嗎?”
薑澈徑直上了馬車,沉聲道:“上車!”
她頓了一頓,緩緩的上了馬車,薑澈二話不說,駕著馬車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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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涵旋掃了一眼商隊,嗤笑一聲:“你還是放不下她的,不是嗎?你會離開隻為要將我托付於人,其實最後離開的就隻有我不是嗎?你是在可憐我嗎?”
“我跟商隊的管事說好了,你和問綠跟著商隊北行,到了大晉朝境內他會另雇用護隊護送你們回京都!路上小心!”
她咬唇,朝翩翩而去的青色背影大喊:“薑澈,你是個混蛋,你怎麽可以這樣扔下我?”
薑澈不顧身後的喊聲,自他帶著她離開京都,他曾發誓,絕不會再拋下她,絕不會再傷她一次。
他泰然自若的返回王宮,沒有去找她,徑直去參見宗城桓,第一句話是:“殿下是否想登上皇位?”
宗城桓苦笑,如今的他還能有選擇嗎?為了她,他以下犯上,他已再無退路,即便他現在放了宗城晟,宗城晟又怎會饒過他和她?
以宗城晟的為人,不論他們逃到哪裏,他都會將他們趕盡殺絕,與其惶惶度日,不如放手一搏,而他絕不讓她再受任何委屈,他要用至高無上的權力保護她。如今的他隻能、而且必須背負著自己所犯的“錯誤”繼續前行,不能停止,不能回頭。
他負手踱到窗前,搖搖頭:“薑公子因何回來?你真的不怕我殺你麽?”
她求他,在他意亂情迷的時候求他,求他讓他們離開,他沒有拒絕的餘地,即便她想要天下他都給她,隻是他想不到,一個回來了,兩個回來了,薑澈也回來了,而且直白的問出那句混亂糾纏在他腦際的話。
薑澈淡淡一笑:“我回來是因為她值得。”
“憑這句話我可以毫不猶豫殺了你!”
他斂衣跪下,擲地有聲:“我願助殿下一臂之力!”
宗城桓收眉直盯著他:“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我要做的事是將被天下人認為是大不諱的事,如今我是提著頭顱在行走,薑公子不妨想清楚再說。況且薑公子隻是一個文弱書生,對於朝廷之事未免貧乏了一些,又有何能力助我一臂之力呢?”
薑澈朗朗道:“殿下可以領著大軍殺回狄丹國,占領狄丹國,讓所有人臣服於殿下,但必不能長久。當我重返王宮時,我已確定我想要什麽。她選擇了殿下,而我,相信她的眼光。殿下既然真心將她帶在身邊,甚至為了她不惜要弑君奪位,我所能做的是全力助殿下成功,因為,她的幸福對我來說就是最大的滿足!”
“你又怎知我會那樣做呢?莫非在薑公子眼裏,我隻是一介武夫不成?”宗城桓輕笑,搖頭出了殿,頓了一下,緩緩轉身看著他:“不過我很欣賞你的勇氣,也欣賞你的自信,我想知道你要什麽?”
他一字一頓道:“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宗城桓頓了一下,募地朗聲一笑:“好!”
薑澈暗吸了口氣,眼前的男人確實有著君王本色,低估了他,深吸口氣,補了一句:“而且殿下要以你的鮮血、你的性命發誓,今生今世絕不能傷她,要全心全意待她,竭盡所能讓她幸福!”
他抬頭望著湛藍的天穹:“我早已把我的命交給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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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城晟屈膝坐在牢中,鐐銬鎖住手腳,地底散發出來陰冷的氣息,讓他全身骨節酸痛,臭烘烘的味道幾次熏昏他,他甚至可以感覺到老鼠和螞蟻在蠢蠢欲動,隻待他一倒下,馬上啃噬他的肉體。
牢房的門吱呀一聲打開,光亮刹那穿透門照亮昏暗的牢房,他一時不能適應,抬手擋住眼睛。
宗城桓看著角落裏的他,黯然神傷,吐不出一句話。
他放下手,見是宗城桓,掙紮著起身,無力的身體卻直立不起,他伸手怒責,鐐銬嘩嘩作響:“你這亂臣賊子,你知道你在做什麽嗎?你膽敢囚禁朕,朕要砍了你的腦袋,殺光翼王府的人!”
宗城桓深吸口氣,微握拳:“你逼我的!”
“逼你?!”他歇聲道:“為了區區一個女人,你要弑君篡位不成?朕是國君,隻要朕想要,所有的女人都是朕的。”
失望自心底溢出,他苦笑:“你想要任何女人我可以不管,但你不可以碰她。”
宗城晟冷哼一聲:“不可以碰她?你以為她是烈女不成,如果當時你晚出現一刻,她會跪著求我要她,明明是一個**,不知被多少男人玩弄過,你偏偏要把她當作寶!”
他緊握雙拳,冷聲道:“你不能這樣說她!”
宗城晟哈哈一笑:“怎麽?說到你的痛處了嗎?你也不想想,夏侯宸不要的女人,能是什麽好貨色?你若為了她而甘冒天下大不諱之罪,不怕天下人唾棄、恥笑嗎?你現在馬上放了朕,此事朕不跟你計較,當做從未發生過,如何?”
他譏諷道:“現在還能當做從未發生過嗎?我已被你逼得無路可走,即便我相信你會饒過我的性命?她呢?你又會對她怎樣呢?”
似有了一絲希望,他掙紮著跪在宗城桓麵前,抓住他的衣擺:“你放了我,放了我,你還當你的翼王,而我也絕不會再動殷翩旋,我封她為你的王妃如何?”
宗城桓痛苦的閉上雙眼:“現在不覺得太遲了麽?當日你為何未曾想到封她為翼王妃呢?為何偏偏在我的洞房花燭夜對她做出如此不堪之事?”
“不,不——”他昂頭望著冷漠的臉:“我還沒來得及要下她,她不會怪我的,你是我五弟,你也不會怪我的,不是嗎?”
宗城桓長歎口氣:“你真的以為你是一國之君就可以為所欲為嗎?隻要你想要的,你就可以去要,而不顧及別人的感受嗎?你錯了,君子有可為有不可為,身為一國之君更應該克己為人,你呢?你又是怎樣做的?”
“宗城桓,你別再為自己找借口了,你一直垂涎朕的皇位不是嗎?你要皇位,朕可以給你,你快放朕出去,這裏臭烘烘的,朕受不了了!”
宗城桓笑了,酸澀的笑了,他要皇位、要天下,隻為得她在身邊,若是連皇權都不能留住她、不能護她安然,那又有何用?他漠然出了牢房,身後的聲聲怒罵、句句斥責,對他來說如同虛無。
薑澈立在牢門正中,冷冷盯著他。
宗城晟眼冒亮光,爬到他腳跟前,兩手緊攥著他的腳踝:“救救朕,救救朕,隻要你救朕出去,朕會賞你很多銀子還有美女,你想要什麽朕就給你什麽!”
薑澈甩開他的手,冷聲譏誚道:“一國之君淪落至此,連尊嚴都沒有,豈不貽笑大方?你唯一做錯的事是不該碰她!而你,會為此付出代價!我,唯一想要的隻有你的命!”
宗城桓雙手負背立在陽光中,清毅的臉似少了一些冷漠多了一些柔情,聽見身後輕微的腳步聲,他閉上眼睛,淡淡問道:“依你之見,該如何處置他?”
薑澈嘴角微揚,緩緩吐出一個字:“殺!”
宗城桓轉身深深看了他一眼,揚眉,邁著大步離去。
薑澈輕吸口氣,似看到他唇角的笑意,怎樣處置,他其實已做出了決定,隻是想借自己的口說出來而已,他,確實不能低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