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又是何陣仗?”她繞著軒車走了兩圈,直直盯著尤回:“尤公公,這是要去何處?”

“回稟娘娘!今日是初一,太後欲攜小皇子前往碧慈寺上香祈福!”

哦,殷翩旋懶懶應了聲,與她無關,她也不在多問,伸了個懶腰,轉身就欲進景仁宮,尤回已是笑嘻嘻的喚住她:“貴妃娘娘,太後有交待,請您一同前往碧慈寺上香!來啊,侍候貴妃娘娘上車!”

“我才不去!”她直直拒絕道。

尤回偷拭了把冷汗,上前擋住去路:“太後已下懿旨,娘娘不去怕是有些不妥!再說,娘娘——”

“尤公公,你何時變得如此嘮嘮叨叨的,說不去就不去!”

殷翩旋冷哼一聲,一手推開尤回,徑直入了景仁宮,急得尤回在一旁直跺腳。

“尤公公,且讓奴婢前去跟貴妃娘娘說說吧,貴妃娘娘向來虔誠向佛,定會前往的!”碧雲趨前跟尤回稟了聲,她隻是負氣而已,又是小皇子又是懿旨,她不樂意倒也是不奇怪。

尤回點點頭,示意碧雲趕緊前去,碧雲匆匆進了去,好一會兒,再出來時,已見殷翩旋盈盈而來,咧嘴一笑,迎了上去。

前往碧慈寺上香的,不多,隻幾人,顏茹竺、曼瑤、賀語蓉,和路紫芙,以及那據聞又不甚安穩、這幾天一直鬧騰著的小皇子,殷翩旋獨坐一輛軒車,落在後麵,與顏茹竺幾人隔了好一段距離,不是她怕惹事,而是,內心裏,在提防著。如此這般,一路前去,倒也相安無事。

近前山門,方下了軒車,拾梯而上。

鼻尖繚繞著幽淡的香火味兒,她也未隨顏茹竺一同上香、祈福,而是尋了個清淨的廂房歇下,在顏茹竺起駕回宮之際方慢悠悠行至大殿上香。

曼瑤淺淺一笑,瞥了眼顏茹竺極力壓抑的神色,啟唇為殷翩旋開脫:“母後,貴妃姐姐身懷有孕,不喜人多,還請母後見諒!”

顏茹竺悶哼一聲,讚賞道:“身為後宮之首,理當如此,曼瑤,你果真沒讓哀家失望!不像殷翩旋那妖孽,隻會——”

見殷翩旋出了大殿,顏茹竺閉口不再說,揮手示意啟程回宮。

“妻妾和諧、溫馨無比,想不到後宮之中竟有如此諧美的景象,該當天下之表率啊!”向雪倚著門沿,涼聲涼氣道。

殷翩旋半俯著身子,抬眸睨了她一眼,並不吱聲,知道向雪的立場,隻是,有時,竟然,內心裏,不想再見到向雪,一見到她,會讓她很清楚的提醒著自己,有那麽一個人,曾在身邊,溫柔的嗬護著她,為了她,甘冒天下大不諱。

“你走吧!”

許久,她幽然吐出一句,如今的她,再也不能應允任何承諾,如果當初,隨他走了便罷,現在,她真的做不到。

向雪驚詫的看著她,深吸口氣:“你是不是想對我說這句話很久了?陛下當初讓我以性命護你安然,為你浴血奮戰,你現在竟然說出這樣的話?你的心究竟是什麽做的?”

“你想我怎麽樣?我能怎麽樣?”殷翩旋連連反問了兩句。

“我不管你想怎麽樣,不管你能怎麽樣,我隻知道,陛下沒讓我離開,我絕不會離開!”無論她有多麽不願意,無論她有多麽痛苦的煎熬著,她都不能離開。眼睜睜看見陛下心愛的女人沉醉於另一個男人的溫柔、奢寵中,她什麽都不能做,很多時候,她隻想,一刀了結這一切、斬斷這亂麻,可,她做不到。不是她怕死,而是,她,現在,不能!

“他會知道的!”殷翩旋幽幽閉上眸,她的心,他是知道的,愧對了他的,她會還。

向雪默默的望向窗外,他知道又如何,一直以來,他都知道,隻是,他還是放不下,不惜千裏尋她,兜兜轉轉,皆落得一場空。

“我累了,你出去吧,讓碧雲姑姑進來!”她撫著肚子,隱隱覺得有些不舒服,隻道是去碧慈寺上香過於乏累的緣故,吩咐了一句,找了個舒適的姿勢躺下。

“拿下哈必國,你的勝算有多大?”

“前有魏王的親兵探路,做內應,若再加上文大將軍率領的十萬大軍,拿下哈必國絕不是難事!”夏侯宸誌在必得的笑笑,經冉舒玄一仗之後,哈必國兵力大大損減,強攻之下,必能拿下哈必國。

文季遙微點點頭,暗暗佩服他的心思:“拿下哈必國後,又有何想法?”

“依文將軍之見呢?”

文季遙挑挑眉,毋庸置疑的,一旦拿下哈必國,下一個必是狄丹國,或者拿下哈必國隻是一個迂回的戰術而已,他真正想對付的,怕是隻有狄丹國。

“狄丹國一一將周邊的小國、部落收入囊中,如今勢力擴張不少,而且宗城桓亦非是一個莽夫,要幹淨利落拿下狄丹國,怕是得費下心力!”

“宗城桓?!”夏侯宸冷哼一聲,眸底掠過一絲陰冷:“他不足為懼!”

知如今的他,意氣風發,勸不了多少,文季遙也未再說,轉了個話題:“九王餘黨幾乎清理完畢,皆不是能起得了風浪之人,或許如今唯有邊關的一些將領,該好好提防一下。”

當初夏侯勉兵敗之後,夏侯宸曾讓他走一趟邊關,邊關將領有不少是跟隨九王多年,怕是會有異心,如今九王得誅,一旦邊關生變,倒是一大問題。

“你覺得邊關將領中,哪些人是不能留的?”

“邊關將領?!”文季遙低頭沉思了一下,吞吐道:“趙方曆來跟隨九王,怕是——”

“皇上,不好了,不好了!”尖銳的聲音插入,尤回急匆匆進了殿,禮都未行,隻嚷嚷:“皇上,不好了!”

文季遙擰起眉,見平日裏總是沉穩的尤回竟一反常態,不由插了句:“尤公公,你是皇宮中德高望重——”

“皇上!”尤回哪顧得上文季遙說的那些,喘了口氣,急忙道:“皇上,景仁宮出事了!”

哐,手邊的茶盞摔了下去,夏侯宸心募地一慌,騰地站起身:“尤回,怎麽了?!”

“皇上,趕緊回景仁宮瞧瞧吧!小的已命人前去請太醫了!”

耳邊又是轟隆一聲,尤回再絮絮叨叨說些什麽,他都再也聽不見,眼前隻看得見一條路,直通向景仁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