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鬧鬧劇漸起,薑老太太恨的咬牙切齒,捏著荊條追李芝。
屋內吳雅桂麵色蒼白,咳嗽了一早上,也不見緩和。
荒年本就吃不飽穿不暖,現在天氣越來越冷,吳雅桂身上隻有單薄的一件衣裳,她幼時落了病根,荒年導致病情加重。
薑長山看著媳婦整個人都瘦了一圈,心疼得緊。
“最近怎麽還咳嗽得厲害了,是不是沒吃藥?”他倒了杯水過去親手喂給吳雅桂,詢問道。
吳雅桂臉頰消瘦,艱難的扯了扯嘴角,“藥早就吃沒了。”
吳雅桂的身體情況馬虎不得,需要一直吃藥,以前家裏有餘糧,吃點藥無傷大雅,可現在家裏人連飯都吃不起了,她哪裏還好意思讓薑老太太給買藥。
眼看著薑長山準備去買藥,她趕緊把人拉住,“我喝的藥太貴了,雖然都是草藥,但是荒年樹根都被挖出來吃了,哪裏還有草藥?醫官裏漲價漲了好幾波了。”
窮苦人吃飯都吃不起了,誰還有閑錢去買藥啊。
醫館的藥都是賣給有錢人的,平時一錢一副的藥,現在已經藥足足十錢了。
吳雅桂舍不得,她未能給薑家添個一兒半女,哪裏還好意思讓薑家出錢看病?
她隻怪自己身體羸弱,拖累了薑長山。
想到這些,她眼眶通紅,鼻尖也紅了。
薑長山更加心疼,沒有藥喝,總得吃點什麽東西補身體。
“要不然我去給你弄點牛奶補身體?”薑長山提議。
吳雅桂當即拒絕,“你這不是讓老四為難嗎?你沒聽見娘正在因為這件事和老三家的鬧?你這個時候去,不就是把話柄遞給老三家的了?”
李芝是出了名的斤斤計較,總不能因為她讓人難做。
奶牛現在到底是歸公家還是薑長墨還不一定,倘若奶牛歸了薑長墨還好說,那要是歸了公家,他們這不是占了便宜嗎?
村裏的人平時不說什麽,但是遇到這種情況,指不定怎麽在背後戳脊梁骨。
薑長山心疼吳雅桂,還是硬著頭皮悄悄去找了薑長墨。
他搓了搓手有些尷尬,“老四,有句話我知道我是不應該說的,但是你大嫂的情況你也看見了,我想要找你要點牛奶,你看成嗎?我不要太多,能喝上一口就行。”
薑長墨爽朗一笑,“這有什麽不好意思說的,一家人不說兩家話,你先回去,我等會讓芳枝給大嫂送過去。”
答應了要給吳雅桂送去牛奶,薑長墨把家裏的事情交給顧芳枝處理,他出去了一趟。
回來的時候抱了一個小罐子。
“你這是去做什麽了?”顧芳枝困惑地詢問。
薑長墨歎口氣,把薑長山過來找他的事情告知。
“都是一家人,其實這也是我們應該做的。”顧芳枝支持薑長墨的做法。
薑長墨點頭,把牛奶遞過去,“大嫂還在等著呢,你給大嫂送過去吧。”
顧芳枝剛準備離開,就被薑長墨拉住,她看了眼外麵,“三嫂看見了免不了又要生是非,你送牛奶過去的時候當心著點。”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李芝的嘴碎得很,這件事正要被她知道了,指不定鬧出什麽來。
顧芳枝答應著,捧著碗給吳雅桂送去牛奶。
好巧不巧,李芝路過,就看見了顧芳枝正在和吳雅桂說話。
吳雅桂紅著眼覺得特別不好意思,“這明明是應該給小魚的,你們卻端來給我。”
“一家人不說兩家話,你這樣說我們聽著也不舒服,你就安心喝吧。”顧芳枝笑著拍著她的背脊寬慰。
吳雅桂剛準備喝,外麵就傳來了李芝破口大罵的聲音。
“還真是什麽樣的人做什麽樣的事,有的人看上去老實,實際上做的全部都是醃臢事。也就是我們老三家被區別對待,老四家巴結老大家,這是準備什麽事都準備瞞著我們老三家。”
“不會下蛋的母雞居然還配喝牛奶,天底下怎麽會有這種事?我辛辛苦苦為薑家生了兩個兒子,也沒見得到什麽好。”
吳雅桂本來就心裏過意不去,聽見李芝說的話直接被氣得吐血。
顧芳枝嚇了一跳,趕緊幫吳雅桂順氣,“大嫂,你別聽她在外麵胡說八道。”
吳雅桂痛苦的閉上眼睛,沒能生個孩子是她的痛,她每每想起都覺得心痛,但是家裏的人待她不錯,從來沒在她麵前提到過此事。
可李芝不一樣,她生了兩個兒子,一直都拿這件事打壓家裏的妯娌。
“你把身體調理好,也能夠為大哥生個一兒半女,更何況我不也沒有孩子嗎?大嫂,你就別多想了。”顧芳枝勸說。
好不容易看見點成效,李芝還在外麵亂吼,顧芳枝脾氣再好,也聽不下去了。
她安撫了吳雅桂出去和李芝理論。
“三嫂,你說話也太難聽了吧,一家人有這麽說話的嗎?”
李芝抱著手臂嘲諷,“我說給大牛大虎擠點奶,你們是什麽樣子?最後還不是自己偷偷擠了奶給大嫂送過去,我說話哪裏難聽了?你們做得出這種事,難道還怕別人說?”
“你怎麽就知道我們是擠的院子裏的奶牛的奶?我們做不出這種事,給大嫂送去的奶,根本不是在這裏擠的。”
李芝翻了個白眼,“切,你說不是就不是?你以為我會相信?”
顧芳枝平時溫順異常,和人說話都是溫言細語,根本比不得李芝。
李芝三言兩語就把她懟的啞口無言。
在屋裏的薑小魚和薑長墨聽見了外麵的動靜,父女二人齊刷刷豎起耳朵,薑小魚聽見顧芳枝在和李芝吵架,咿呀叫喚著想要出去看看。
薑長墨抱著她出去,果然看見顧芳枝和李芝在說話。
李芝說的話難聽得很,薑小魚聽見後怒目圓瞪。
老妖婆,不許吼我娘!
薑小魚對李芝揮舞著小奶拳,凶巴巴地噘嘴,奈何她長得太可愛,一點威脅性都沒有。
顧芳枝被李芝氣得紅了眼,她抿唇握緊拳頭站在邊上,李芝還在嘲諷,更是把吳雅桂說得一文不值。
薑長墨溫怒,“三嫂,牛奶本就不是院子裏這頭奶牛的,你說話前不能問清楚嗎?你這樣咄咄逼人,不是傷了自家和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