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婉也不是那計較人,治病救人,她從來不開玩笑。

她從懷裏拿出隨身的銀針,一共十八隻,針針看似一樣,卻都不一樣,伴隨著她撚起一根繡花針,那熟練的技法沒入老將軍胳膊上的會穴時,老將軍頓感全身一陣熱氣上湧,體內那些殘存的餘毒隨著秦婉的針入體,被一點點吸附了出來,銀針也逐漸變成黑色。

她神色嚴峻,目光則是落在針上,額頭也緊跟著出了點細密汗水。

直到將針取下,已經是兩個時辰過去。

周圍人屏住呼吸,就這麽看秦婉神乎其神的手法,最後雲宣誠都得讚歎一聲,“真是精妙,看上去好像真的挺管用的。”

“看來小弟這夫人是有兩把刷子的,是我之前看走眼了,還以為她說大話呢,畢竟她才多大的年紀,怎麽可能治得了我爹的病。”

“你可閉嘴吧。”雲河提醒說,“你就別惹怒秦姑娘了,秦姑娘這看病的手段可是柳葉營出了名的管用。”

雲宣誠住嘴,他的確是不會說話了些,也不是一日兩日了,他對秦婉徹底的改觀,也相信了秦婉的手段。

倒是雲小六目不轉睛盯著,見父親麵色如常,怎麽也不肯相信秦婉真的能有這樣的手段,能救治的了父親,不甘心道:“裝神弄鬼來的吧,誰信啊,戳幾下就能好了?怎麽可能,就是在開玩笑的,爹爹,你說是吧。”

老將軍緩緩睜開眼睛,隻覺得渾身舒暢,半分毛病都挑不出來,“的確是有幾把刷子,老夫承認,你比小六出色。”

老將軍可不是那種會說自己女兒不是的人,誰願意貶低自家女兒去成全自己,無非就是因為秦婉的確比小六穩重,更是出色些。

“你這針法是跟誰學的?”他直接詢問出聲,這本不該他來問的,但是老將軍實在好奇,想知道秦婉曾經在哪個名家手底下,說不定是還認識呢,他心裏還在想,這針法會不會是那林老頭教出來的。

秦婉抿唇,“算不上什麽名家,隻能說師父雲遊四分,他曾經交代過我不能說出他的來曆,這是他讓我保密的。”

老將軍也不是愛為難人的人,反而說道:“我有個關係不算好的友人,就是會這種針灸法的,一直想收個徒弟,就是奈何收不到,如今知道你是個會醫術的,而且年輕,定然會衝過來要人。”

“那位可姓林?”秦婉反問。總覺得他說起這個人來,她隱隱約約曾經聽說過。

老將軍直接連連點頭,“你認識他?”

秦婉搖頭,“隻是聽皇後娘娘提起,說是要給我們牽線搭橋,說是林大人一生無所出,若是讓我再記在林家族譜上,就不會有人看不起我的出身了。”

“你覺得如此便好。”老將軍應聲,“倒是沈柔柔還算是有些門道,竟也想讓你去做林大人的閨女,不過也是,這樣你的身份自然就水漲船高些,也不至於配不上一品將軍夫人的名號。”

“配不配的上,這不是身家所能決定的,婉兒配我,是我的福氣。”沈岐直接言道,根本就不給老將軍開口的機會。

老將軍微微吃驚,“你這榆木疙瘩竟然也開竅了?”

沈岐瑉著薄唇,沒有過多言語,輕聲“嗯”了點頭,“我和秦婉相識於微末,這點情分還是有的,她也陪伴我度過很多的危機,定然是彼此相伴終老一生。”

“你這小子吹牛不打草稿,以前還是個愣頭青,如今就是相伴一生的夫妻?你倒是裝的情深,真以為老夫什麽都不知道,你們兩在一起,估計也沒多長時間吧,說這些貌似也太早。”

老將軍一雙眼睛在沈岐身上掃了掃,發覺他麵色鎮定,明眼人瞧不像是在說謊,但是老將軍了解自家孩子,也了解沈岐,如何不知他是個什麽性情?

而且他可是個老狐狸,經曆的人情世故要比沈岐多了不知道多少,一眼就看出來,他們兩個才剛剛開始。

“老將軍說的是,可我確實是認真的。”

雲小六卻小聲嘀咕著,“什麽啊,這明明就是狐狸精,徹頭徹尾的狐狸精!她根本就配不上沈哥哥。”

她說話很是難聽,半分將軍府小姐的氣度都沒有,就連雲宣誠都連連搖頭,“小六,她可是幫了父親,做人不能不知恩圖報!你不可以再繼續亂說話了。”

“哼!”雲小六冷哼一聲,“京城的大夫個個厲害,隻是爹爹不願意去瞧罷了,無非就是被你碰巧醫治了,這種小恩小惠還需要別人感恩戴德嗎?你以為你是誰?”

“雲小六!”老將軍冷聲,板著臉開始教訓女兒,“我看你是無法無天,一點規矩都沒有,日後如何做好一個太子妃?”

“太子妃我不做,誰樂意做誰做,公孫裕德根本就不喜歡我,娶我無非就是為了將軍府的勢力,我憑什麽要犧牲掉自己的幸福去成全大家,我不樂意,休想!”雲小六跳了起來,眼神狠狠瞪向秦婉,“都是因為你搶了屬於我的位置,所以我才要去做太子妃的,都是你的錯,你就應該把位置讓出來給我,你這個惡毒的女人!”

“容不得你胡鬧,聖旨都要下來了,你不做也得做!”老將軍寒聲,一氣之下轉身離去。

本來雲宣誠還商量著拖一拖,等雲小六被教養嬤嬤再磨一磨規矩,教好了才不容易闖禍,可隨著雲小六和老將軍鬧翻了臉,她更不在乎這些什麽破規矩了。

每天就是吵吵鬧鬧的,一下子又是砸了這個,然後還把教養嬤嬤給收拾了一頓,氣的宮裏來的教養嬤嬤是敢怒不敢言,還是雲宣誠拿了足夠多的好處,堵住了嬤嬤的口,雲小六那些壞名聲才沒有傳出去。

然而三日後雲將軍府等來的並不是賜婚聖旨,而是陛下下令讓紫薇縣主和南郡王下月初五完婚,這件事情不在所有人的意料範圍內,似乎完全出乎了大家的意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