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小六一點也振作不起來了,她的身子骨乃至全身心都寫著對生的抗拒,她被人害成了這樣,她再也不是當初那個純潔無瑕的女子,她還如何嫁人,她活著除了讓人恥笑,還有什麽意義,不如死了算了。
就這樣前幾日還活蹦亂跳的小丫頭頃刻間就變成了這樣,要不是雲小六現在沒什麽力氣,嚐試自盡幾次被攔下。
將軍府內陰雲密布,老將軍心疼女兒,氣的直接纏綿病榻,雲家的人要侍候老將軍,同時心裏也憋著一肚子火,遂好幾日沒有上朝,朝廷之上議論紛紛,一向和將軍府交好的幾位大人直接上書,出現這種敗壞道德的事情,簡直就是奇恥大辱。
就連他們也覺得唇亡齒寒,盡管受到傷害並不是他們的女兒。
就連雲小六這種剛強堅韌的性子,平日裏雖然任性了些,但也活潑好強,可在發生這件事後都要選擇自盡來保全名聲,那京城是不是得有多少閨女遭殃?她們又該如何自處。
秦婉聽聞了雲小六自盡和老將軍臥床不起的事,兩家關係密切,趕來了將軍府寬慰,對著下人直接道:“我給小姐帶了熬藥粥的藥材,帶我去廚房,我親自做。”
那婆子聞言,臉色有幾分變化,想著沈岐沈將軍和將軍府的親疏關係,這位將軍夫人想來應該也是好意,心下感動。
殷切的帶著人離開,待秦婉熬好藥粥的時候,才發現雲小六的屋子裏坐了不少命婦,圍著關心,都是些陛下派來說服雲小六的,哪怕雲小六很有可能清白不在,就連上頭都說了雲小六還是能繼續做七皇妃,聽上去倒是恩賜。
等秦婉來了那些夫人主動讓開位置,秦婉將藥粥吹了吹,送到雲小六的唇邊,就連語氣都分外輕柔,“你不喝,等你身子骨倒下了還如何成婚?七皇妃的身份尊貴,你不是一直想著當七皇妃嗎,把藥喝了,身體好起來了,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這話……帶著幾分安慰,與其他命婦的話意思差不多,卻一陣見血,雲小六黯淡的雙眸中突然多了一抹觸動,“你說的是沒有錯,可我出了那樣的事情,如何當得上皇妃!不如直接出家做尼姑算了!”
將軍府就她一個女兒,她看著父親衰老的容顏,因為她的遭遇而一病不起,向來不懂事的她也想明白了很多,都怪她不懂事,老折騰爹爹,才會變成現在這樣,雲小六就一陣心酸。
她本來可以做太子妃的,要是她拒絕三皇子就好了,哪怕太子不喜歡她又怎麽樣,非要去做什麽晉王妃,出了這樣的事情,爹爹直接氣暈過去,外頭人各種議論她的身份,巴不得看她的笑話,可她的名聲和將軍府的前途比起來,又算得了什麽!
“陛下說你能當,你就能當。”
“不僅如此,你還要十裏紅妝,風光嫁入皇家。”
秦婉沉聲,陛下得知女兒所作所為,對將軍府有所虧欠,自然是想著如何能夠補償將軍府,好的貴的都給將軍府送著,雲小六的嫁妝本就多,加之陛下的授意,隻怕是能趕得上娘家無比輝煌的南郡王妃。
到時京城就算有人說閑話,那些人都隻能看著雲小六風風光光被抬入晉王府,做晉王名正言順的皇子妃。
想到這一層利害關係,雲小六張了張嘴,喝了第一口粥。
命婦們瞧著也很欣慰,終於能回去交差了。
此時的老將軍屋內,雲宣誠愁眉不展,連連歎氣,心疼自家妹妹,卻又無可奈何,隻能憤憤不平錘著桌子。
“少爺,幾位大人,小姐肯吃東西了。”小廝急忙走進,塌上不肯多言的老將軍動了動身子,聲音蒼老沙啞,“小六肯吃東西了?”
“還是將軍夫人有本事,旁人勸不動小六,她一句話小六就聽了。”
小廝話落,老將軍看向沈岐,長歎一聲,“還是你這夫人有本事,老夫真以為要失去小六禮物,小六性子倔強,就跟她娘一樣,我是生怕她受什麽委屈。”
沈岐點頭示意,“小六會承擔起將軍府的重擔。”說著他看向雲宣誠,“將軍府出了一個司正,出了一個文官,但這僅僅不夠,即便我坐在將軍的位置上,但難免會有人苛待小六,隻怕是日後的榮耀禍福,都得小六一人承擔。”
“皇子妃哪有那麽好當。”雲宣誠連連歎息,“本以為晉王會看在將軍府的份上對小六好,隻怕是如今麗妃那邊就要給小六臉色看了,小六又不是小弟媳那麽有能耐的,上趕著被人欺負呢。 ”
“你這個做哥哥的,今年科舉不上?”雲河突然出聲,“你考個狀元回來,給小六加加底氣,我這個表兄隨便混混都當上兩品司正了,你不是親哥嗎?”
“這也不是沒有道理。”老將軍琢磨了一下,“你去考個狀元回來,不然老夫不認你這個兒子。”
要是以前他或許有這個能耐,如今,今年的科舉都是些神仙打架,先不說那位秦家百年出了一個的天才學子,再是各家公子能耐都不小,都湊到今年科舉了。
雲宣誠也不敢說自己能不能拿到前七。
老將軍這話隻是氣話,就是緩和氣氛用的,他也知道自己這兒子根本就不喜歡朝廷上的風雲,,就連入朝為官,都是被逼無奈著的,找關係弄的小官罷了,本事本就一般,又無上進之心……
老將軍濁黃的雙眸看向沈岐,眼底滿是懇切,“日後小六就要靠你這個兄長了。”
沈岐願意給老將軍這個麵子,老將軍的知遇之恩,是什麽都比不了的,即便是和老將軍不是親生父子他也知他沈岐早就和將軍府牢牢的捆綁在一起,根本就沒有分開的可能性。
“父親放心。”沈岐沉聲,老將軍忽的一愣,在聽到沈岐說的話時,即便是如今離開人世都是能瞑目的。
待秦婉安撫好雲小六,她直接叫住雲小六的貼身侍女,細細叮囑了幾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