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梢上的蟬鳴吱吱作響,給燥熱的暑氣鼓吹的分明,迎麵吹來的清風將馬車的簾子吹起一角,裏頭的景象若隱若現,馬車不算顛簸,可也夠讓人昏昏欲睡了,京城的影子在背後越來越遠,直到完全看不見。

隊伍走的是官道,大道平坦,護衛跟在馬車身後,隊伍不算浩大但足夠精簡。

秦婉依靠在沈岐的肩膀上,透過車窗的縫隙看著外頭的風景,心境比之前進京城有些不同了。

“也不知道還能不能趕得上沈柔柔大婚,還有許如薇的好消息。”

想到許如薇,秦婉就是一陣感歎,剛入京前還以為她和壽安是一夥的,對她有些成見,後來才發現,許如薇是敢愛敢恨,去江南路途遙遠,水患一時半會怕是沒那麽快解決。

車夫是沈岐手下的士兵,彼時還坐在前頭駕著馬車,往前趕路。

“咻——”

一聲破空聲響起,接著就是無數箭矢射從四麵八方射出。

“不好,有埋伏。”

秦婉一驚,馬上坐直身子探出腦袋就往外頭看看情況,被沈岐一把拉住。

搶在她前麵往車窗外看去,冰冷低沉的嗓音響起:“別看,沒事。”

貼在沈岐的胸膛上,感受到他強有力的心跳,秦婉感覺安心了很多。

想著沈岐此番下江南帶了親兵,不像是他們剛來京城那會,沈岐那時可以以一敵百,殺的那些刺客片甲不留,這次他們帶了那麽多人,就更不會出什麽事了。

隻要沈岐在,就不會有什麽危險,再不濟,她還有個許久都沒用過的空間。

耳邊響起士兵們和刺客纏鬥在一起的聲音,兵戈相向。

不過片刻時辰,外頭打架的聲音便逐漸弱了下來。

沈岐手底下的將士臉上還沾著血液,隔著馬車簾子在外頭報喜,“將軍,全都殺了,一個沒留。”

這次不用留活口了,用腳趾頭想都知道是誰幹的。

現在最嫉恨沈岐的除了三皇子還能有誰。

“可有人受傷?”沈岐淡定從容。

“沒有。”

遠在京城的三皇子得到了全軍覆沒的消息,銀牙咬的都快碎了,“沈岐!”

他狠狠的將手裏的書信甩在了地上,拳頭捏的緊緊,恨不得沈岐現在就是一具屍體,擋他路的人都該死,一次兩次的都是這個家夥從中作梗。

他怎麽就是死不掉!

側妃王氏端著湯盅走了進來,就看見這一幕,她是公孫玉和成年後的抬進府的第一個側妃,身份可以說的上是高攀,她不過是個王氏高門的一位庶出,而她爹爹是異姓王,光是這層關係,就是庶出差了點,最高也就是夠個側妃了。

王氏名叫王夢嬌,年歲比之三皇子公孫玉和還要大上一歲,她身材豐滿,熱情大方,很懂得討男人歡心,她娘在府中就是寵妾,她也將她娘的手段學了個十成十。

哪怕晉王府的鶯鶯燕燕再多,在公孫玉和心裏也有他的份量。

王側妃撿起被公孫玉和丟在地上的書信,大大方方的拿起了看完,知道晉王是為何生氣後,就扭著腰肢來到了晉王氏身邊。

“夫君,你這又是為了江南的事情煩心吧。”

公孫玉和沒心思兒女情長,黑著一張臉也不做聲。

王側妃再接再厲的說道:“妾身聽說,沈岐將三個兒女都留在了京城,他兩個兒子都在杏林書院上學。妾身的弟弟也在杏林書院,正巧和他們是一個班的,若是王爺有需要的話,妾身願意為殿下肖犬馬之勞。”

公孫玉和聞言,眼睛終於亮了起來,他欣賞的目光投向了王側妃,不愧是他寵愛的女人,這腦瓜子轉的倒是夠快的。

既然有王側妃這層關係,他動不了沈岐,難道還動不了兩個孩子不是?

沈岐可是有軟肋留在京城,隻要他把握好了,不信那沈岐不乖乖聽話。

轉眼間,三皇子又有了新的主意,他打算先從沈途和沈安下手,用的就是王側妃這層關係,既然王側妃的弟弟在杏林書院上學能夠接觸到沈途和沈岐,這就給了他一個很好的機會。

沈途和沈岐還不知道,自己已經被別人算計了進去,照常老老實實念書識字,期待父母早日平安歸來。

沈途在杏林書院可以說得上出名,因為杏林書院但凡教過沈途的夫子,誰都得誇他一句天資聰明。

無論是哪門功課,沈途都是完成的最好的那個,有時候夫子會在課堂上即興的問一些問題,其他的孩子要麽答不上來,要麽便是隻能答對一些。

在他們這個年紀能說成那樣已經很不錯了,可是當夫子問向沈途的時候,沈途對答如流,簡直與標準答案都沒有多少差別。

甚至比夫子知道的還要更加全麵,可見他的博學,沈途平日是愛讀書的,他過目不忘,所以看書速度也比別人快些,隻要他看過的書就會留在他的腦子裏頭,夫子問的這些問題,他大約在書上看見過,於是便能回答。

他那麽出挑,自然是受到了很多人的關注,也有那不服氣的看不慣沈途,不過才來學院幾日,便得到那麽多人的歡心。

優秀的人也是會遭到嫉妒的,哪怕明知道沈途是威武大將軍的兒子,他們一開始還不敢輕舉妄動,可是聽說沈大將軍去江南治理水患了,一時半刻回不來。

沈途和沈安就成了沒有爹娘管束的孩子,他們便趁著這個機會想著欺負一下沈途和沈安。

尤其是杏林書院那幾個不學無術的皇親國戚,他們是靠著父輩的關係才能留在杏林書院上學,不然以他們的資質又不好好學,夫子無論再怎麽高明,也沒辦法將知識灌進他們的腦子裏。

他們平日裏不是聚眾鬥蛐蛐就是一起搖骰子,要不是都是一群還沒有成年的小孩,隻怕是紈絝子弟的那些招式都要被學了去,逛青樓也會成為常態的。

杏林書院的夫子每每看見那幾個紈絝子弟便忍不住的搖頭歎息,但也拿他們無可奈何,便隻能放任著他們待在書院裏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