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姬不清楚沈岐突然詢問這個問題的原因,卻還是如實回答:“大約有五個年頭了。”
“那你知道來你們這兒的人裏,有沒有一位公孫公子?”沈岐見舞姬是個聰明的,開始試探道。
舞姬仔細想了想,有些不確定地詢問:“好像是有那麽一個人,聽說是大慶逃來的,之前還挺受我們大王子重視的,好像叫公孫玉和。”
“旁的不是很清楚了,我隻知道他如今成日來愛來我們這兒買醉。”
公孫玉和果然已經聲名狼藉。
沈岐點了點頭,若無其事地接著往下說:“他常來你們這兒?”
“來,怎麽不常來呢?”一提到公孫玉和,舞姬就感覺自己有一肚子的火需要發泄,“他不僅常常來這兒,人還特別小氣,完全不如您大方。而且他這個人皮囊雖然不錯,實際上卻是中看不中用的,一點兒理想抱負都沒有,整日裏隻知道沉浸在玩樂裏。”
“他自己應當是很清楚自己的德性的,但旁人永遠都不許說,若是有人不小心提了,他就要搬出他背後的靠山來。剛開始大家還相信,對他恭恭敬敬的,哪知道他就開始仗勢欺人,如今這春樓他還是照樣進,但大夥兒都不會繼續上他的當了。”
聽到這裏,沈岐忍不住皺了皺眉。
他全然沒想到,堂堂一個大慶三皇子竟落到了如此地步。
“真是匪夷所思。”沈岐開口感慨道。
舞姬讚同地點了點頭。
“不過鮮少有人打聽他的,公子還是為數不多的一個。”舞姬感慨道。
沈岐點了點頭,找了個理由搪塞,“從前認識的。”
“不知道他今日來此地了嗎?”
舞姬聽到沈岐問起公孫玉和的行蹤,若有所思片刻,重重點了點頭,“來了,我方才還聽她們說了,說就是在樓上的雅間呢,這會兒估摸著已經開始喝酒了。”
“公子準備跟你的故人敘舊嗎?”
沈岐等不住,轉頭便要上去找人。
秦婉見情況不對,連忙出手將人攔住,“你先別去。”
她扭頭看了一眼舞姬,開口囑咐道:“姑娘,要麻煩你再跳一支舞了。”
舞姬福了福身子,開口解釋:“不麻煩,這本就是我應該做的,不叨擾二位了。”
舞蹈再起,秦婉拉著沈岐在位置上落座。
沈岐有些疑惑,“為什麽不讓我去?”
秦婉一點他的額頭,開口提醒,“你這會兒什麽狀況都不知道就去了,萬一有意外怎麽辦?這種情況下以不變應萬變才是對的,你一定是太急了,連這樣重要的事情竟都忘記了。”
沈岐方才的確有些著急。
在秦婉的提醒下,他倒是冷靜下來,“你這麽說也有理。”
“我方才是擔心他跑了,再想找回來恐怕就要等機會了。”
秦婉握了握他的手,“你放心吧,隻要你想做的,就沒有做不到的。”
兩人繼續在雅間裏欣賞了一會舞姬的舞,沈岐後半程明顯有些心不在焉。
聽到門外惹耳的動靜時,雅間裏的所有人都豎起了耳朵。
秦婉辨別著最嘈雜的那道聲音,扯了扯沈岐的袖子,開口說出自己的猜測,“你有沒有覺得,這個聲音特備像三殿下的聲音?”
沈岐仔細聽了聽,確實十分相似。
“這應當就是。”他很快也辨認出來公孫玉和的聲音。
因為不清楚外麵的狀況,沈岐和秦婉決定以不變應萬變。
“我跟你們走,你們放開我,我還能繼續喝。”門外,公孫玉和完全不知道沈岐跟秦婉的蹤跡,對圖炆要帶走的行為十分不滿。
圖炆見狀,有些恨鐵不成鋼,“你一輩子是不是也就這樣了?成日裏隻知道沉迷在酒色當中,虧我之前以為你要轉變了,看來你根本就不打算改變。”
聽到這番定論,公孫玉和臉上並沒有半分羞色,“反正屬於我的肯定都會到我手裏,我何須爭搶?靜靜等待即可。”
圖炆看他一眼,滿是嫌棄地開口:“真是無可救藥。”話音剛落,他伸手接過仆人遞來的茶杯,將一杯已經放涼的茶水潑到公孫玉和臉上。
驟然被這麽一潑,公孫玉和頓時有些懵了。
他急切地伸手將茶水揩走以後,揚著聲調質問圖炆:“你憑什麽這樣對我,你知道我是什麽身份嗎?”
圖炆冷哼一聲:“我再不潑醒你,讓你這麽喝下去,你恐怕真不知道自己是誰了。”
“你難道沒有聽到風聲,如今你們大慶的使者都已經在都城了,他們的目的難道你不知曉嗎?”
公孫玉和被酒精迷花了眼,頭腦自然也不清醒,“什麽目的,他們能有什麽目的?”
圖炆看著他這副無可救藥的模樣,難免有幾分頭疼。
“你如果不想被抓的話,我勸你今天就老老實實跟我走,你如果不肯跟我走的話,到時候被五花大綁抓回大慶,沒人能救得了你。”
一聽要被抓回大慶,公孫玉和頓時酒醒了一大半。麵對心底裏的恐懼,他有些死鴨子嘴硬,“哪有你說的這麽誇張,你是騙我的對不對?”
“你不願意相信也可以,到時候等你真的被抓走,後悔還來不及,話已經跟你說清楚了,你要怎麽選是你的自由。”
公孫玉和聽到這番話,不免有些後怕。
如果他真的被沈岐抓走,後果定然是不堪設想的,想到這裏,他忽然有些動搖。
正準備對圖炆感激涕零時,忽然想到了他的態度。
圖炆方才的態度,明顯就是對他的大不敬。
公孫玉和不免聯想起自己自入大慶以來所遭受的種種,頓時惱羞成怒,“如今連你也變得跟他們一樣,絲毫不尊敬我。”
“是不是真以為我是吃素的?”
圖炆聽到這番話,忽然冷笑了一聲:“從前願意捧著你,是因為以為你是個聰明人。自從了解你以後才發現不是,如今你對我來說已經沒有任何價值了,我之所以來這裏找你,不過都是念在我們從前的情麵上。你要知道,我完全可以不來找你的。”
公孫玉和知道,圖炆並非在說笑,而是動真格了。
想到這裏,他灰溜溜地往春樓外走,一邊走還忍不住一邊罵罵咧咧。